“你剛纔喊我什麼?”沈苾芃明麗的眼神反而有了一絲平靜,冷冷如傲霜。
梅紅紅脣微啓,絲毫不懼款款回道:“不知姨少奶奶有何吩咐?”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甩在了梅紅的臉上。
“你!!”梅紅捂着臉瞪着沈苾芃,滿臉的詫異。
啪!!又是一記耳光,梅紅的氣焰終於弱了下去,眼眸中卻滿滿是恨意。雖然是一個丫頭但是她卻是安惠夫人身邊的紅人,一直跟着安陽郡主,此時竟然被一個新來的家境貧寒的小妾打了,這口氣哪裡能咽得下去?
沈苾芃對於她眼眸中的恨意淡然掠過,輕輕說道:“你再怎麼也是一個丫頭而已,我再怎麼也是世子爺的身邊人,今日這兩記耳光是讓你長長記性罷了!”
“呵!好霸氣啊!”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傳來,花房外面的垂柳下不知何時一羣丫鬟僕婦們簇擁着一位儀態萬千的貴小姐走了過來。
迎面走過來的女子,一張鵝蛋粉臉帶着嬰兒肥。狹長鳳眸極其有神,粉面紅脣,身量嬌小。上身一件玫瑰紅錦襖,繡了繁密的花紋。衣襟上鑲着真珠翠領,繫着一條藕絲粉錦衫裙,恰如一支笑迎春風的豔豔碧桃。
隨着她徐徐而來的步伐,迎春髻上的金絲八寶攢珠釵閃耀奪目,正是靖安侯府的長女。同君騫均爲安惠夫人所出,最是飛揚跋扈不過。
上一世沈苾芃都遠遠躲着她,這丫頭生下來便被抱進了宮中,當今的皇后很是喜歡,認了義女封了郡主。平日裡倒是多在宮中走動,今日不曾想在這裡碰面,還是這樣火藥味兒甚濃的場景。
安陽郡主站在沈苾芃的面前,脣齒間蘊含着一抹冷笑。
“沈氏的膽子倒是越來越大了些!”
沈苾芃微笑:“不是膽大是理壯。”
安陽郡主冷哼:“呵!怎麼個理壯法?這倒是稀奇了?”
“先來後到,主僕之分,高低貴賤,僅此而已,”沈苾芃的臉色並沒有因爲對面站着安陽郡主而有絲毫變化。
安陽郡主神色一愣,本想好好打壓一下這個新來姨少奶奶的氣焰,沒想到人家根本不買帳。
“好一個高低貴賤!”安陽郡主緩緩向前走了幾步,“你一個罪臣之女好大的口氣,你口口聲聲高低貴賤,那見了本郡主爲何不行禮?”
沈苾芃不禁齒冷,這麼尊貴的身份竟然披在這麼個狂妄的女人身上,白白浪費了。當下也不多說,轉身便走。
“站住!你沒聽到我的話嗎?”這女人竟敢無視她?讓安陽郡主心裡極不舒服。
沈苾芃轉過身微微一笑:“我只知道我是靖安侯府世子爺的枕邊人,自古以來只有小姑子拜見嫂子還沒聽過嫂子下拜小姑子的。呵呵!今日也算開了眼界,罷了!圖個開心也好!”
“你……你站住……你……”安陽公主遭此嗆白竟然毫無反口之力,沒想教訓別人不成反而自己丟了顏面。
身邊的準備一大堆挑撥離間說辭的梅紅,也是有些傻眼,一動不動地立在那裡。
“郡主!”梅紅可憐巴巴地看着她,“這女人……太可恨了些……”
安陽郡主咬着粉嫩的紅脣,看着梅紅憤憤道:“她剛纔憑什麼打你?打狗還需要看主人的嘛!”
梅紅臉色稍顯窘迫,這比喻也太傷人了些。
“什麼主僕高低貴賤……”安陽郡主冷笑道,“哼,我這就告訴母親去,讓她做主擡了你做我大哥的侍妾,到時候你替我將這幾耳光還回來。”
梅紅一聽安陽郡主如是一說,不禁大喜過望,沒想到今日這耳光挨的倒也值了。因爲郡主不比他人,最是安惠夫人疼愛的心尖兒上的肉。若是她來說這個話十有八九也就成了,雖然世子爺孱弱但也是翩翩公子。即便不能度過盛年,依她的本事必也能想法子替君謇生養一個孩子,到時便是正兒八經的主子了。
沈苾芃回到別院,身後的環碧似乎已經嚇呆了。今天沒想到因爲她竟然連累了姨少奶奶同安陽郡主針鋒相對。
那安陽郡主最是凌厲的一個人,哪裡能咽得下這口氣,後面怕是還要生出事端來。幾個丫頭頓時安靜了不少,軒閣間顯得比較冷清。
沈苾芃輕輕一笑:“你們都是怎麼了?一個個像熟睡的貓兒一樣安靜?”
“小姐,”鬱夏不知道該怎麼說,連潤春也閉了聲。
“怕什麼?”沈苾芃輕輕端起桌子上走之前沏好的苦丁茶,“這個世界上容忍可不是解決任何事的法寶,該忍則忍,忍不下去就要奮力抗爭。”
環碧微微點了點頭,晶亮眼眸中帶着一點星光。
“還有,你們以爲我們這次忍了讓了,就可以躲過這些人嗎?”沈苾芃緩緩看着身邊的人,扣着杯子的纖細手指緊緊捏在了一起,“既然躲不過他們,那就讓他們的報復早些來,呵呵!反倒能看清人心有多麼險惡。”
隔間里正忐忑之間,外間的小丫頭打了簾子,君謇身邊的紅裳帶着一個粗使婆子提着雕刻精緻的食盒走了進來。
“奴婢見過姨少奶奶!”紅裳行過禮後,將婆子手中的食盒輕輕放到了桌子上,笑道,“世子爺吩咐小廚房做了飯菜過來,說這幾樣他平日裡吃着可口些,讓姨少奶奶也嚐嚐。若是姨少奶奶吃的順口了,以後可以派人去小廚房裡做了來。”
紅裳說着話一層層打開了食盒,雲片火腿,杏仁豆腐,玫瑰酒釀,雪白的酒釀上面撒了好些玫瑰花瓣。還有金針菜拌黃瓜都是開胃的小菜,一個小砂鍋裡盛着安神養顏的湯,湯色瑩然,色澤清爽。
沈苾芃不禁心頭突地涌出一股熱流,不管她和世子爺是相依爲命也好還是彼此利用也罷,他卻是真真切切在關心着自己。
“姨少奶奶慢用,世子爺還交代下來,明天要派幾個廚子來姨少奶奶這裡。以後這裡也要設一個小廚房,所花費用世子爺說都記在他的帳上,不必經過公中,請姨少奶奶放心。”
沈苾芃心裡頓時輕鬆了一多半兒,這樣便是極好,省去了去前堂吃飯的麻煩。也不用看着安惠夫人的臉色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