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夫人!!”張媽媽奔跑進了映心閣,差點兒摔倒在地面上,被一邊的小丫頭扶住。
安惠夫人慢條斯理的將手中捻着的翡翠佛珠手串放在了一邊,挑起了眼皮:“又怎麼了?總是不能令人安生?”
“夫人,二爺回來了!”張媽媽忙稟告。
“二爺回來了?”安惠夫人臉上掠過一絲訝異,按說那趟差事最快也要半個月的時間。
“二爺還帶了……”張媽媽不知道該怎麼說,這件事怕是已經傳遍了大街小巷,“二爺還帶着姨少奶奶回來了。”
“姨少奶奶?”安惠夫人一時間迴轉不過來,“梅紅……”
“不是,是沈氏……”
啪
!安惠夫人手邊的茶杯被她一驚之下掃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二爺……他……二爺……”
“還不快說?”
張媽媽倒吸了口氣:“二爺親自駕着車載着沈氏飛奔回了靖安侯府,關鍵是從正門走進來,而且還抱着昏迷不醒的沈氏,直接奔半月汀中的梅亭去了。這件事現如今已經傳遍了靖安侯府,估計整個京城都知曉了。”
安惠夫人臉色煞白,猛地站了起來,原地繞了幾個圈子,嘴巴里不停咒罵道:“這個小畜生!這個小畜生!!他是要生生氣死我嗎?”
“夫人息怒!!”張媽媽忙上前扶着搖搖欲墜的安惠夫人,“小心氣壞了身子。”
“走!備車!我要將這個小畜生……”安惠夫人氣急竟然說不出話來,原本打算將沈苾芃除掉,自己的兒子就會斷了念想,興許還會回心轉意娶了宣平侯府的徐鈺。現如今鬧了這麼丟人現眼的一出,究竟該如何處置?
沈苾芃只覺得渾身火辣辣的痛,她的腦海裡出現了無數的幻覺,那一張張臉重疊在一起,有喜歡的,也有不喜歡的。
盛年男子的氣息將自己緊緊裹了起來。溫暖的懷抱像停泊靈魂的港灣又像一扇禁忌之門,將一切疼痛仇恨關在了門外。
“芃兒!芃兒!!”君騫慌了,從來沒有過的心慌。懷中的人兒氣息越來越微弱,他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周圍人的詫異驚慌,丫鬟婆子們的失聲尖叫,抑或躲在陰暗角落裡的嘲笑,與他都不在乎了。
他不在乎她是大哥的小妾,不在乎他們之間那道永遠也不可逾越的禮法禁錮,不在乎一切的世俗。他只在乎懷中的女子,他覺得自己快要被逼瘋了。
“二爺?!!”一羣護衛看衝進來的君騫不知所措。
“備轎子!!”
癲狂的君騫讓人害怕。他抱着渾身是血的沈苾芃。眼眸中滿是驚慌失措。
安惠夫人還是趕得及時。卻被兒子的表情嚇了一跳。
“還不快將那賤人放下?!!”安惠夫人喊了出來。
君騫一腳踹開身前礙手礙腳的護衛,翻身騎上了那護衛正準備牽出府去的馬匹。
“攔住那小畜生?!!“安惠夫人終於慌了,這要是被兒子抱着沈氏闖進了梅亭,豈不是落人口柄。壞了大事?
“啊!!!”幾個試圖上前阻攔的護衛竟然被情急之下的君騫抽出寶劍斬斷了胳膊,張媽媽嚇的大喊了出來,幾個膽小的丫頭竟然癱軟在地上。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安惠夫人捂着胸口歪在了丫鬟的身上。
“張氏!!”君騫過頭喊道,“找醫官來!否則我讓你全家陪葬!!”
張媽媽猛地呆在了原地,突然又想起什麼似得,忙匆匆趕出了府邸,甚至連身邊的安惠夫人都來不及照顧
。她明白君騫的狠辣,看那沈氏似乎受了極大的苦楚,若真的有什麼閃失。他日被二爺查出是自己出的主意,全家可真的是死無葬身之地了。
梅亭四周的梅花竟然帶着些綠意,臨近初春,青梅已經稀稀落落開了幾株。君騫打馬停在了梅亭外面,將沈苾芃抱在懷裡。急匆匆踹開了梅亭的院門。
幾個丫鬟僕從嚇呆了,環碧急急忙忙趕了出來,卻不見鬱夏的影子。
“有個能出氣的嗎?”君騫抱着沈苾芃衝了進去,迎面卻差點兒撞上了素錦。
“二爺?”
“什麼也別問,去煮碗蔘湯來!!”
君騫環顧了四周發現沈苾芃身邊的那兩個得力的大丫頭不見了蹤影,不禁有些發急:“其他的丫頭們呢?”
素錦雖然有過一霎間的驚訝,但很快恢復了平靜。一邊吩咐手忙腳亂的婆子去廚房煮蔘湯,一邊命人燒熱水來,然後有條不紊的安排着一切,將梅亭裡混亂的局面且控制住。
“你怎麼會在這裡?”君騫看到素錦拿着帕子將沈苾芃的傷處清洗乾淨,又灌了一碗蔘湯下去,沈苾芃的氣色稍稍好轉了些,這時才恢復了理智。
素錦臉色一頓:“回二爺!剛纔梅亭裡的鬱夏姑娘不知爲了何事竟然吊在了院門外的梅枝上,好在被人發現得早救了下來,擡到了西暖閣。
“人可好?”君騫不禁失色,他明瞭鬱夏對沈苾芃的重要性。
“只是暈了過去。”
“那另一個丫頭呢?怎麼這裡亂成這樣?”
素錦眼眶一紅:“被賣到了……賣到了含香院。”
君騫一怔,怪不得這裡這樣亂。
“二爺,說來話長……”
君騫擺擺手:“現時不必說,我已瞭然,”他腦海中劃過那封告密的書信,才趕去了杏花庵救下了沈苾芃。只是這讓他很不舒服,那個陌生的男人竟然知道他心中對沈苾芃的那份情。這樣深深掩藏在自己心中的一份情感,竟然被一個陌生人窺探,這究竟之間有怎樣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二爺,”張媽媽幾乎是滾進來的,身後跟着急心火燎趕來的醫官。
那人掃視了一眼榻上的沈苾芃,素錦在沈苾芃的腕間墊了一塊兒帕子。醫官緩緩坐下來,開始把脈,不多時站了起來開了幾副藥方。
“不礙事的,只是勞累過度,加上飢寒交迫,這病症純屬是被餓出來的,當然腳上手上的凍瘡要好生調理,否則也比較難纏。”
君騫點了點頭,素錦將醫官又請到了隔壁,那裡還躺着至今昏迷不醒的鬱夏。這梅亭從來沒有這樣亂過,但是君騫所造成的混亂局面也纔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