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猛的嘆息,卻引來了韋駝子一笑,自家這位三爺殺起人來眼都不眨,但對自己人心腸有些軟了,爲什麼要顧惜這些窮苦的山民呢?
“三爺何必嘆息,我們都不悲傷,你又心痛個什麼?咱們山民人多,只要你們楊家需要,咱們就願意爲楊家賣命,不說咱們手裡的鷹洋,單單楊佛爺的名號,就值得咱們賣命。”
韋駝子說的是真心話,他也是受過楊士勤恩惠的,當年若不是楊士勤的糧食,他們一家子早死在山林裡了。
“說什麼屁話!回去好好練刀法,想想該如何抵擋,當胸刺來的一刀,死的十六個弟兄,就一個是脖子中的刀,其餘的全部傷在胸腹之間。好好休息一下,放你們三天的假,處理完家事,回來就琢磨如何才能擋住那一刀。”
三天時間不錯了,大多數弟兄還沒有媳婦,有了這次的收穫,正好趁機回家娶上個媳婦,他韋駝子也是一條光棍,這次回家一定要娶上一門親事。
不管興致勃勃的韋駝子,楊猛找來了做鞋的皮匠和銅匠。
“做一件能護住胸腹的皮甲,不要太重,但起碼要能擋住鐵刀的刺擊,回去試製吧!做好了一人賞你們五十銀元。”
楊猛找來三把楊家的鐵刀,能擋住楊家的鐵刀,其他的刀,也就大都能擋住了,以後這樣的買賣,不會少做了,能少死一個算一個,皮甲能值多少銀子,爲了幾百塊鷹洋丟命,實在是不值得。
處理完這些,楊猛又去找了老爹楊士勤,將此行的傷亡,和製作皮甲的事情說了。
“老三,這些山民不錯,善待他們也好,我在想,咱們可不可以多收攏一些刀手,反正我還掛着昆明團總的名頭,不用就浪費了。”
楊士勤也有自己的想法,大清的官吏過於貪財,楊家的錢財很可能會被盯上,只要自己手裡的刀子鋒利,量他們不敢隨意打楊家的主意。
“可以!把武莊附近的田產,全部買下來,讓各族山民,就在附近耕種,不收他們的地租,但要接受楊家的訓練,保護武莊。萬一朝廷要對付我們,也要考慮一下這周圍的山民,加上您老在雲南的名聲,借他們個膽子!”
無論在那個朝代做官,最怕的就是民亂,有了這些山民的存在,楊家就可以要挾朝廷官吏了,一旦他們逼得急了,楊家魚死網破,誰也沒有好下場,維持好了這個平衡,楊家就會安然無恙。
“嗯!這個主意不錯,聽說你得了三支洋槍,會用嗎?”
洋槍這玩意,楊士勤以前見過,可沒有用過,都說這玩意犀利無比,好奇心讓楊士勤想玩玩洋槍了。
“不會,咱們可以試試。”
爺倆拿來了三把洋槍,做工不錯,槍管是鋼製的,這個楊猛可以看得出來,可裝火藥的槍械,他還真不會玩,該裝多少火藥,怎麼個裝法,他也是一頭霧水。
老爹楊士勤,也不比自己強多少,拿着洋槍,也不知道怎麼玩了。
“讓保鈞看看吧!他以前玩過鳥銃,玩這個應該不在話下。”
父子兩人都玩不轉,又找來了丁保鈞,丁大管家也是摸索着發了一槍,威力不小,鉛製的彈丸,在青磚牆上,打出了一個碗大的彈痕。
“果真犀利,這要是打在身上,功夫多深也受不了啊!當年廣東一戰,清兵敗得不冤,這玩意如此犀利,那是弓箭比的上的。”
楊士勤見到洋槍的威力,不由的發出了感嘆,這洋槍果然如傳說一般犀利。
楊猛卻覺得沒什麼,見慣了現代槍械,這把火槍也就那麼回事兒了,但在這個時代,這玩意的殺傷力絕對足夠了。
跟着丁保鈞學會了洋槍的用法,楊猛開始測試這把槍的威力,射程大概有個七八十米,有膛線,射速不高,裝藥填彈麻煩無比,楊猛這個新手,大概兩三分鐘,才能裝好一發,但要是大隊作戰,這玩意的殺傷力不容小視,沒有防彈衣,捱上就是個死。
加上這個時代的醫療水平不高,這玩意的殺傷力絕對巨大無比,因爲槍傷不同於刀傷、箭傷,這玩意的傷口,很難處理,一個不好就會感染,而感染往往是要命的。
手中的這把火槍雖說操作複雜,但與刀劍相比,他強了不是一點半點,一把兩把沒什麼威脅,可千把萬把呢?
握着手中的火槍,楊猛也在默默的算計着,這玩意讓大清吃了虧,弄不好大清就會慢慢的裝備,自己走得這條路,不可能會與朝廷重合,矛盾的爆發只是時間問題。
一旦楊家的刀手,遇上火槍、火炮,只有被屠殺的命運。看來自己也要引進這些洋槍、洋炮了。
既然那支馬幫商隊,能夠弄到三支火槍,自己應該也可以的,只要自己製造的毒品有了銷路,第一個要進口的就是洋槍、洋炮。
要是能把技術引進,自己生產那是最好不過的了,但這些現在只能想想而已,能不能做成,還得看自己製造的毒品有沒有銷路。
既然沒有洋槍,就只能在護具上下工夫了,楊猛試了試,這把火槍雖然有效射程只有七八十米,可鉛彈在兩百米左右,都有不小的殺傷力,要想防住這樣的槍彈,皮匠、銅匠,製出的護甲,可能沒這個本事。
凱夫拉想都不用想,鋼板防彈衣倒是可以試一下,現在大清沒有專門的鋼廠,只能等以後了。材料沒有不要緊,可以先製作銅皮護甲,現在只要能擋住刀劍就行了,將來有了鋼板,換上之後,就是現成的防彈衣。
有了這個想法,就要趕緊試製,剛剛讓皮匠、銅匠,去試製護甲了,正好讓他們一併把這事解決,如果做好了,自己手下的傷亡,就會降低不少。
一次行動就三成的傷亡,不說撫卹的花費,單單自己訓練這些人手的花費,就不是個小數目。如果製毒工場正常開工的話,以後這樣的活計少不了,一次死傷這麼多,對楊家來說也是個負擔。
找來皮匠、和銅匠,楊猛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一羣匠人,全部傻眼了,擋住火槍子彈的護甲,他們還真沒辦法制作,該怎麼做,也沒個頭緒,這不是強人所難嗎?
“三爺,這皮甲我們可以湊活做,可能擋住火槍的皮甲,我們真不知道怎麼做啊?”
作爲鞋廠的首席匠師,張皮匠訴起了苦,火槍他們也是第一次見到,該怎麼抵擋,誰也不知道啊!
“找個銅匠,弄塊銅板,看多厚能擋住子彈,然後你們將銅板嵌在皮甲上面不就完事了,這麼簡單,怎麼會想不到呢?趕緊去做!”
這些個笨蛋,也太沒有創造性了,這麼簡單的辦法都想不到,可惜自己給出的工資。望着呼啦啦散去的工匠,楊猛也是犯愁了。
這些人,你給他們想法、給他們草圖,他們完成的不錯,可想讓他們自己造個東西,比打死他們都難。
“岑毓英!岑毓英!”
想到這裡,楊猛又想起了岑毓英這個小崽子,看他有沒有什麼好法子。
“三爺,您喚我何事?”
岑毓英這小子,雖說瘦弱,可也練過幾手,身子骨也算是不錯,跑起來速度也是飛快,一聽到楊猛的呼喊,這小崽子就急急忙忙的跑來了。
“咱們鞋廠的這些工匠都是些蠢貨,三爺和他們說不到一塊去,你說咱們想做些新東西,該找什麼人來幫忙?”
鞋廠的這些皮匠、鐵匠,做工人那是數一數二的,讓他們搞技術,還不如宰了他們更爽快一些。
“讀書人!”
岑毓英的回答,讓楊猛有些納悶,讀書人?扯什麼犢子,看過幾本書,就能做工程師?
“讀書人能幹什麼?他們會設計三爺腳上的軍靴嗎?”
“我大清的雜學博大精深,《夢溪筆談》、《天工開物》都是讀書人所著,三爺需要的就是奇技淫巧的讀書人,三爺有什麼想法,交予這些人,肯定會節省許多心思的。”
對於大清的熟悉程度,岑毓英遠遠強於楊猛,這也是楊猛要留下他的原因,雖然說嘴上不贊成,楊猛在心裡已經同意了岑毓英的說法。
“這樣的人,能爲我所用嗎?”
“三爺不必憂心,讀書人大多貧苦,像這樣奇技淫巧的大多是考場不得意的讀書人,這樣的人,除了少數家資豐厚,大多也是苦寒之人,只要三爺給出的月俸合適,學生認爲他們還是可以招徠的。”
自家事自己清楚,岑毓英就是個學子,自然知道遊學的清貧與寂寞,一旦在考場上失利,讀書人想要吃口飽飯都難。
“那好!你就負責這個事情,月俸你看着辦,用最少的錢,做盡量多的事情,這裡面的度你自己把握,銀子從丁叔那裡支取,這樣的人多多益善。”
自己最近要忙活製毒的事情,這些東西就交給岑毓英去辦了,這小子用起來越來越順手,這可能不是什麼好事。
楊猛望着慢慢離開的岑毓英,心裡也在思索着,該如何駕馭這個機靈的小崽子,用好了他就是左膀右臂,用不好這小子就是要命的毒藥。
不大的功夫,銅匠那裡也打出了一塊一寸厚的銅板,楊猛一看這東西就火了,這麼厚的玩意,是能擋住子彈,可做一塊胸甲,不說價錢,單單重量就能難死穿戴這個的刀手。
“弄得薄一些,這玩意得多沉啊!十分之一的厚度,趕緊去弄!”
這些個蠢物,太不讓人省心了,誰家能用這麼厚的銅甲,這不是扯淡嗎?
急急火火的鐵匠,最後鍛打了一塊銅板,這東西有個三四毫米厚吧!楊猛讓人把銅板釘在牆上,試着用火槍打了幾下,七八十米內,偶爾擋住鉛彈還是勉強可以的。
“就照這個厚度來,弄出的護甲,只要胸腹位置的,儘量不要太重了。”
楊猛一邊比劃一邊解釋,終於算是解釋清楚了,可他卻忙活的滿頭大汗,給這些個工匠,說明白問題,真是比殺人都難。
看來岑毓英的話不錯,自己真得找些讀書人來幫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