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老爺子提出了不同的意見,而且反對的意思也很強烈,對此楊猛也不回答,而是把頭轉向了大哥楊勇。
“大哥,你在川西購置了多少土地?”
“不多!僅有數萬畝,而且山田佔了多數,這些田地多數都是下等的田地,出產也不是很多,而且川西那邊比較偏僻,多數地都用來種鴉片了。”
相對於雲南,九成九的土地都歸了楊家,川西的幾萬畝地真是不多。買馬麻煩,沒想到這買地也是這麼麻煩。
“唉……泰辰,你把地圖掛出來吧!”
大哥的性子還是沒多少改變,要是他按着自己的法子來,幾十萬畝的土地還是能夠到手的。願意賣的給錢,不願意賣的硬搶,這就是楊猛買地的法子。
看來這次只能是自己挑大樑了,不大的功夫,丁泰辰就帶人掛起了一副一丈見方的大地圖。
“康熙皇輿全覽圖!”
這回輪到魏五驚訝了,這可是宮裡的的玩意兒,什麼時候楊老三有這麼大的本事了?
魏五一眼就能認出這是宮裡的玩意兒,也是有原因的,這康熙皇輿全覽圖,不是沒有刻印的版本,只是沒有這麼大的,瞧這張圖的尺寸和做工,除了造辦處,沒人做的出來。
“您老好眼力,如假包換的玩意兒,這可是花了五萬兩銀子,讓造辦處專門給做了十幅!”
這東西不是楊猛弄來的,而是廣州的岳父潘仕成讓人給弄的。
“唉……時也命也!”
造辦處都如此懈怠了,看來這大清氣數真是盡了,有了這東西,可抵得上幾萬兵馬啊!對此魏五隻能喟嘆了事了。
“您二老下去聽聽?”
正堂的上首,坐的是楊士勤和魏五,楊猛要給大夥兒做個解說。只能攆人了。
“先聽聽你說的,若是沒譜,絕對不能入川!”
這次老三出去可是玩命的。沒有十成十的把握,楊士勤可不敢把他給放出去。
“雲南抱着川西一角。這地界你們可能不清楚,我就給你們說一說。”
楊猛接過丁泰辰遞來的銀杆兒,就開始在地圖上比劃起來。
“東面是昭通府的鹽津,西面是麗江府的中甸,中間就是大涼山,這塊雲南環抱的三角地,雖說各族雜居。但彝藏漢三族,卻是這塊三角地上最多的。
知會滇西的丁叔,現在開始就從麗江府一線向四川推進,官府的勢力不用他去管。凡屬彝藏漢三族的土地山林,給他兩個月的時間,拿下來!
大哥,你從鹽津往西推進,跟丁叔那邊的時限一樣。兩個月的時間,楊家的田莊、武莊,要遍佈這塊三角地。
泰辰,你依舊坐鎮宜良,同時要輔助我大哥行事。
昆明周邊彝族大寨的頭人。都給我聚集起來,讓他們去說服四川的同族投靠楊家。滇西那邊也是一樣,這事兒,泰辰你負責。
韋駝子,你帶兩千精銳步卒,備齊了槍支彈藥,大刀和左輪也要配上,明日開始分批開拔,在鹽津古渡駐紮。
我大哥渡江之後,你隨後帶人跟上,不屬於白彝藏三族大寨的勢力,只要炸刺兒,直接就打。
打,但不要往死裡打,可以事先拿着種植、販賣鴉片的大莊子下手,在川西把咱們楊家的杆子給立起來。
對於涉鴉片的莊子還有商人,手段依舊,滅門!”
在座的可都不是傻子,楊猛這麼一比劃,又是一陣倒吸冷氣的聲音,這手筆就有些大了。
“徐子渭!知道你該做什麼了?”
“知道,對付四川的官場!”
“不錯,魏先生輔助,但不要侷限於四川,藏邊也是一樣,我二哥不日就要啓程赴藏,幫着他收買、架空駐藏大臣!
這次出手,不要忘了四川的綠營和成都將軍,尤其是成都將軍,盡最大的努力買通,我有大用!”
楊猛這話說出來,就輪到徐子渭和魏五倒吸氣了,這手筆可真是不小啊!
“岑毓英,你依舊着眼貴州,三個月的時間蕩平貴州官場,前期的髒活累活,徐先生幫你做了大半,這次該輪到你出力了。
泰辰,你那邊的管事也要跟上,田莊、武莊的建設要快!
大哥,雲南商號,也要挺進貴州了,安排一個可靠的人手,帶着雲南的商家去做說客,這段時間銀子要用在四川,貴州那邊儘量用股份來購置田產。”
楊家的班子,建起來近兩年,這一動就是大動作,這麼大的局面,讓魏五有些提心吊膽了。
“星斗,貴州之事可否暫緩?兩頭並舉,只怕力不從心啊!”
蜀道本就艱難,再加上貴州這麼一個拖油瓶,只怕到時候雞飛蛋打啊!
“現在只是練兵,有林老虎在雲貴,即使出了岔子,咱們也能壓得下去,以後出了雲貴,可就是玩真的了,門戶洞開的貴州都吞不下,還提什麼吞併大清?”
楊猛這麼做,也想歷練一下岑毓英,年輕人正是野心大,敢想敢幹的時候,亂局之中要的就是這股子猛勁,以後的雲南,需要岑毓英這麼一個扛旗的人。
現在也正是他施展本事的好機會,貴州的事情辦砸了,那他岑毓英就不能用了。
“老爺子,雲南的大局暫時就交給您了,剩餘的那六千新軍,分出兩千駐紮在昆明,其餘的就駐紮在宜良。”
坐鎮雲南的老爺子就是楊猛的最後一道保險,憑着老爺子的威望,就是有人想策反楊家軍都是不可能的,雲南的新軍,都可以算是楊家的人,有了老爺子這記後手,萬事無虞。
楊猛說完這些之後,大廳之內也陷入了沉靜,這些手段施展出來,也就說明。楊家要動了。
但具體是個什麼結果,在場的諸人,都只能在心裡預測。這個時候,還不是說話的時候。
“老三。人手還是太少,你再帶上兩千吧!”
能說話的也就楊家老爺子了,楊家的大梁是老三扛得,沒了老三,楊家的架子就散了,他的安危纔是楊士勤最重視的東西。
“不必!老爺子您別忘了大涼山的那些人,投名狀還是要納的。現成的兵馬不用,興師動衆的多不好。
再說了蜀道艱難,這一路人吃馬喂的耗費也不少,一千人我都覺得有些多。五百人應當正合適!”
見老三越說人數越少,楊士勤也就不開口了,老三說的不錯,大涼山的彝族還是可用的,只要雲南過去幾個頭人。大家坐下來一談,這事兒就結了。
川西之行,解決了大涼山,基本就解決了白彝兩族,大涼山可是彝族當家的。涼山白族,只能算是個小族。蜀道未走,先解決一半的問題,老三的本事倒是越來越大了。
“算計的差不多了吧!沒有大事、急事,謀劃不變!該準備的,都下去準備吧!”
大堂裡的人一個個散去,最後只剩下了楊士勤、楊猛還有魏五。
“您二老說說話吧!我也走了。”
魏五留下,肯定是有事兒要和老爺子說,楊猛索性也不當這個燈泡,撂下話之後,就慢慢的踱出了大堂。
“親家,此事……”
“八九分,老三算是成了,這局棋不錯。”
“這兵荒馬亂的,就怕……”
“老三最在意的就是自身的安危,沒有十成十的把握,他是不會隨意走動的。”
“這話保準?”
“保準!如假包換,咱們只要坐穩了雲南就成,別的事兒,老三自然會辦的妥妥帖帖。
不過,親家可要準備和川督打嘴仗了。”
楊魏二老說了幾句話,魏五也告辭離開了,漫步在回家的路上,魏五也是感慨良多,楊老三的本事太大,今天算是真本事麼?這小崽子越來越看不透了。
“今天的謀劃都聽清楚了?”
楊府的一所偏房之內,楊猛坐在上首,秦子祺和孫伯青坐在下手,這兩人也是在大堂的隔間,聽了楊猛的謀劃。
“聽明白了。”
“聽明白了就好,影子部隊,着重監視徐子渭和岑毓英,這兩人的一言一行都要給我呈上來。
新軍,也要看緊了,韋駝子不在的這段時間,看看有那些蠢蠢欲動的貨色。
督標的杜伏虎、滇西的杜降虎、馬青虎,也要看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他們的言行舉止。”
加上進京解銅,到自己平定川西、藏邊,時間就有些長了,弄不好過年自己也要在川西過,將近半年的時間,也是楊猛整合一下雲南的時間。
秦子祺和孫伯青一走,老爺子又走了進來。
“老三,當心啊!”
“您老就放心吧!”
“我怎麼放心?老大和你要去川西,老二又要去藏邊,你說說我怎麼放心?”
三子俱出,這可是頭一遭,楊士勤的心裡也亂着呢!
“嗨!二哥那裡,您給他配上百十個護衛,弄上幾匹好馬就是了。
我大哥更是穩重,他的性子有些謹小慎微,川西之行,最安穩的就是大哥了。
至於我……”
蜀道難,具體的結果怎麼樣,楊猛雖說心裡大致有數,但康巴一帶,他還真沒數,川西若是動刀兵的話,肯定就在打箭爐所屬的康巴一帶。
打箭爐是個要衝,各方勢力混雜其中,開戰會是個什麼結果,楊猛真不清楚,那一千精兵,就是爲打箭爐準備的。
“你,纔是楊家扛事兒的,一千步卒並不保險啊!打箭爐那邊盡是騎兵,勝負難料啊!”
楊士勤雖說沒打過仗,可他是知道朝廷騎軍的厲害的,當年天理教可是對上過朝廷的騎軍,雖說他自己沒參與,但結果他還是知道的。
“我有數兒!”
嘴上雖然說的是有數兒,可老爺子這麼一說,楊猛的心裡也有些不安了,步兵對騎兵,好像沒什麼優勢可言,但云南新軍的騎兵,也不是什麼好路數。
一幫子翻山越嶺的人,騎馬對上自小玩馬的人,怎麼想都有些現眼的味道。
“有數兒也不成,一千人,騎兵和步卒各半吧!這樣我也能安心一些。”
“成!就按您老說的來。”
經老爺子這麼一提點,楊猛也謹慎了一些,萬一折在川西,那臉面就丟大發勁了。
“這幾天就住在昆明吧!這幾個月,你大哥在滇西忙活,你和老二去了京師,我這心就沒怎麼安穩過,這回更好,全跑出去了。”
楊士勤雖說不算太老,但早已沒了鬥志,做個富家翁,就是他想要的,老三這麼一動,全家上下跟着忙活,雖說看着興興旺旺的,可這家裡就冷清多了。
“您老把大哥家的那幾個接到老宅子裡,不就活泛多了嗎?”
“屁大的孩子狗都嫌,接來禍害我老頭子啊?你那邊也抓點緊,還有你二哥那邊,你也幫襯着點,子嗣要緊!”
三個兒子都要走蜀道,一家團聚的日子,就顯得格外稀罕了。
“這蜀道雖難,卻擋不住咱們家的兒郎,您老就放心吧!”
開川銅,入川西,楊猛心裡也有個六七分的把握,六七分已經是很高的成功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