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的局勢,三五個月之內不會有大的變故,而國內也是如此,三點教雖說頻頻與官府衝突,但以鄭祖琛爲首的廣西衙門,卻選擇了極力避讓,自己的時間還有一些,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在這段時間裡一下放倒英吉利。
在楊猛的謀劃之中,與法蘭西的合作本來就是拍在放倒英吉利之後的,前次緬泰戰爭,英吉利從容退走,讓楊猛失去了一個好機會。
這次緬王把十幾個和談特使剁成一筐筐碎肉,英吉利跑是跑不了的,只是這戰爭的時間卻很難把握,說千道萬,楊猛的目標還是在國內,國外不過是國內棋局的延續而已。
安德烈走了以後,東南半島除了安南依舊在戰鬥之外,緬甸那邊卻一下就平靜了下來。英吉利的援軍,雖說每天都在增加,但是他們擺出的陣勢,卻讓人有些撓頭,沿着勃生一路擺開,這是要穩固補給線嗎?
暹羅王那邊也是在上躥下跳的聚集民壯,十萬大軍已經是暹羅王的極限了,再次增兵,難道暹羅王以爲老百姓拿起武器就能打仗嗎?
“局勢有些不對頭,英泰停戰,打的必定不是什麼好主意。緬軍現在的戰力不錯,死磕,怕是英軍派來十萬人也得打個半殘廢。
現在快七月了,正是緬甸的雨季,難道英軍想要挺過這個雨季?
可暹羅的表現也有些不尋常,若是想挺過雨季的話,暹羅王就不會大量的召集民夫了,這麼大的耗費,不是暹羅王能夠承擔的。
白瑪,讓咱們所有的情報人員都動起來,決不能漏掉任何可以的消息。”
楊猛難得自己一份份的看情報,可看了之後,他卻有些摸不着頭腦了。東南半島的雨季,往往伴隨着洪水,現在這個時候打仗,許多火器都用不上。與緬軍進行肉搏戰,顯然不是什麼好主意,英吉利的心機,楊猛一下就摸不準了。
“爺,雨季的話,河水會暴漲,山裡的河道尤其如此,這英軍是不是想利用暴漲的河水啊?”
又是索朗白瑪的提醒,楊猛忘了英吉利最強的力量了,戰艦。恐怕就是英泰兩軍,在苦苦等待的東西。
雨季之中,伊洛瓦底江的河水會暴漲,許多不能海船不能通行的地方,都將會變成坦途。一旦十幾二十艘戰艦,齊聚伊洛瓦底江之中,緬軍的任何陣地,都經受不住密集火力的洗禮。
“媽的!怎麼把這個給忘了呢?上次緬軍突襲了英軍的炮艦,看來也引起了英軍的重視,只要發一次洪水,緬軍佈置在伊洛瓦底江的障礙都會被沖毀。看來英軍和暹羅軍隊,都在等待着這樣的機會。
讓廣州那邊關注一下港島,看看那邊是不是在改造炮艦,這對英吉利來說,是很簡單的事情。
再讓山猴子,注意一下英泰兩軍的駐紮地點。若都是伊洛瓦底江河谷之中的高地,那就有了八九分的準確率。”
小型戰艦或是內河炮艦,雖說火力與真正的戰艦,有不小的差距,但緬軍與英軍打的是陣地戰。一旦遇上了十艘以上的戰艦,陸地上的陣地,很難做出有效的反擊。
伊洛瓦底江在曼德勒地區,也算是水面開闊,一旦讓英軍的炮艦進入河道,加上陸地軍隊的配合,緬軍想要防住英泰聯軍,就很難了。
楊猛猜出了英軍要用的戰法,緬王何嘗不是呢?緬甸終究是緬甸人的緬甸,對於這裡的氣候、地理最熟悉的也就是當地的居民。
六月底七月初,正是雨季來臨的時候,英軍和暹羅軍隊按說應該撤退了,可他們卻在高地集結,二十年前的英緬戰爭,緬軍就吃過戰艦的虧,看了英軍的部署之後,緬甸軍方第一時間,就弄清了英軍的想法。
雨季來臨之後,陸地上的火炮,就很難發揮威力了,即使打的響,火藥受潮之後,火炮也很難發揮威力,燧發槍就更不必說了,不僅威力大大折扣,而且啞火的機率也高了很多。
在雨季裡開戰,拿着一支火槍,還不如拿着一根削尖的竹子呢!
雨季不是緬王或者緬甸的百姓能夠阻擋的,一旦英泰聯軍有了炮艦的配合,緬甸軍方的將領,並不認爲僅靠數量龐大的軍隊,就能組織炮艦前進的方向。
神人喬孤乃,就成了緬王和一衆緬軍將領的救命稻草,望着朝堂一個個注視自己的大臣,喬孤乃的頭上也冒汗了,最近被困在緬王的跟前,他並沒有聽過楊三爺的教誨,這事兒他還真沒辦法。
徐子渭也在緬甸,這位楊三爺的軍師也是個智比天高的存在,雖說有心把徐子渭推出來,但想想自己的前程,喬孤乃就把這個念頭打消了。
“陛下,我去實地看看,再給出一個答案可好?”
“嗯!快去快回,若是這次成功的擋住了英吉利的攻勢,你和你的族羣,在緬甸永遠都有一席之地。”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暹羅和英吉利的軍隊也越來越多,族羣存亡的時刻,只要能保住地位和族羣的傳承,許出再多的利益,緬王也不會眨眼的。
這句話說完之後,喬孤乃也激動了,這一席之地可不簡單,那就是說,以後緬甸的朝廷裡,就要有傈僳族的官員了,而且將會成爲一個規矩,緬王專門爲傈僳族定下的規矩。
“陛下放心,只要咱們緬甸人戮力同心,就沒有邁步過去的坎兒。”
狠狠的拍了緬王一記,喬孤乃也不耽誤時間,火急火燎的就找到了一臉惆悵的徐子渭。
將緬王問計的事情一說,徐子渭瞥了瞥喬孤乃也沒多說什麼,只說了一句‘一切都有三爺做主’,喬孤乃藉着勘察地形的幌子,帶着徐子渭就跑到了勐臘。
“計長,可是事情進展的不順利?”
議事廳之中,楊猛掃了一眼徐子渭和喬孤乃,沒有問別的,只是問了一句,徐子渭那邊的進展如何。
“是!沒能見着緬王。緬甸的將官們也眼高於頂,看不上咱們的藍旗軍。”
“無妨!這是沒到生死關頭,既然人家不討飯,咱們也沒必要上杆子。喬孤乃,說說你的事兒吧!”
緬王終有服軟的一天,只是局勢還沒到那個程度而已,現在的緬王有兵有將,等這些人死的差不多了,自有他求救的那一天。
“三爺,緬王那邊分析,英泰聯軍要使用炮艦,我是來問計的。”
面對楊猛喬孤乃倒是老實的很,原原本本就將自己的打算說了出來。
“這個簡單。築壩!敏建還是緬軍的地盤吧?若是敏建,還在你們的手裡,這事兒好辦!
在敏建鑄造一座臨時的大壩,擋住雨季的第一場洪水,只要英軍的戰艦敢來。你們就炸燬大壩。
親敦江、伊洛瓦底江,這兩條大河形成的洪峰,普通的戰艦是擋不住的,即便是他們錨在了江裡,也會被洶洶而來的洪峰沖毀。
但是現在時間不多了,要築造這麼一條大壩,還要防止曼德勒地區被淹沒。很難很難!能不能做到就看緬甸的本事了。
大壩這個東西,絕對不能讓英吉利人探知,所以你們在馬圭前線佈置的人馬,一個都不能退後,死戰,阻擋住英緬聯軍的攻勢。即使有炮艦在伊洛瓦底江橫行,你們也不能後退一步,一旦敏建的大壩被英軍偵知了,那奇襲就沒有效果了。
前線打的越慘烈越好,那樣英軍就會不斷的派遣炮艦前來。聚集了二三十條的數量,你們就可以等待洪峰到來了,一旦洪峰到來,就讓前線的大軍詐敗,英泰聯軍勢必銜尾而追,這個時候就是炸燬那條大壩的時候了。
若是想獲得最大的戰果,就把前線的緬軍也一併葬送掉,讓他們領着英泰聯軍,盡入一個地勢較低的地界,一場人造洪水,起碼能滅掉英泰聯軍,一半的數量。”
楊猛這個計策不僅狠毒,而且也有很大的風險,一旦雨季的水量過大,在敏建築壩,恐怕整個曼德勒地區都會被淹沒,臨時築造的大壩,也很可能因爲水量過大而崩毀。
一旦大面積的洪水肆虐,無論對緬軍還是對英泰聯軍的打擊都是毀滅性的,伊洛瓦底江河谷,位於敏建上游,有四條規模不錯的大河,再加上兩面環山,雨季的山洪更是司空見慣的東西,只要到了雨季,一旦這座大壩蓄積了足量的洪水,別說是伊洛瓦底江河谷,就是緬甸王城仰光也要遭受水災的困擾。
楊猛的這個計劃,對緬王來說風險很大,對英泰聯軍來說就絕對是災難了,一旦英泰聯軍選擇的駐紮位置出了問題,全軍覆沒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三爺,除此之外,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喬孤乃有此一問,倒不是質疑楊猛的說法,他只是想,再找一個方法,畢竟自己的方法越多,緬王就會越重視自己。
“有!誘敵深入,到時候老子的大軍和緬軍合作一把,緬軍在伊洛瓦底江上游攻擊,老子的人斷了英泰聯軍的後路,咱們合力把英泰聯軍圍殲在伊洛瓦底江河谷。
但是瞧緬王的底氣,是不想與我合作的,第一條計策,纔是最可行的。”
楊猛之前也沒有想到雨季的事情,這也是索朗白瑪提醒之後,楊猛纔想到的計策,有了這個計策,自己就沒必要大張旗鼓的動刀兵了。
“謝三爺提攜,我能回去覆命嗎?”
“回去吧!”
喬孤乃匆匆的走了,徐子渭也不由的佩服三爺的機心了,這位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太過陰毒了,計策幾乎全是絕戶計,除了陰謀詭計,他也很少用堂堂正正的陽謀,這樣的狠人得罪不起啊!
“計長,想必這些天,英泰大軍,就會慢慢的向高地集結,你帶着新軍的軍官團,去緬甸觀戰吧!”
戰爭這個東西,其實很簡單,很多時候,戰爭的勝敗就掌握在底層軍官們的手裡,死戰不退,很多時候左右戰局的關鍵點,就在這裡。
緬王想要築壩,馬圭前線必定會變成血肉地獄,這一戰打的就是雙方的血氣還有督戰隊的強弱了,死戰不退許多人是做不到的,但在亞洲諸國,督戰隊是個很好用的東西,只要督戰隊的鋼刀鋒利,那前線的士兵就不會潰散。
緬泰之間沒有降卒,想必英軍是不會拿着印度兵團做炮灰的,暹羅大軍,應該是最好的先鋒人選。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了,緬甸的雨季也到來了,十五萬暹羅青壯,就是援軍,英吉利的三萬援軍,也聚集在了馬圭方向,真正的大戰,馬上就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