瞭解了太平軍的大概之後,楊猛的策略也有所改變,之前他想在廣西一地實施以邪破邪的法子,現在看來,必須要擴展到廣東了。
楊猛在廣州投了太多太多,廣州不容有失,那裡拴着復興的希望,誰在廣州威脅到了楊猛一手建立的基業,誰就是他的死敵,不死不休之敵。
大清朝廷有些事情做的過分了,太平軍賽尚阿是擋不住的,出了永安,可離着桂林不遠了,一旦桂林丟了,朝廷在廣西的基業也就完了。
即使清軍把太平軍趕出了廣西,或是太平軍自動離開廣西,清廷在廣西的統治也算是廢了,十萬清軍過境,軍餉、軍資,足夠吃垮一個省了。
清軍這就是在爲太平軍準備後援吶!那些無生計的老百姓,爲了吃飽別說是加入太平軍,就是入夥清軍,他們也願意吶!
侵佔廣西,遏制三點教,以邪破邪,這些法子說出來容易做起來難。
想要達到目的,楊猛首先要做的就是填飽廣西幾百萬人的肚子,太平軍一趟、清軍一趟,廣西今年的收成算是毀了一半,想要以邪破邪,安撫老百姓是基礎。
太平軍興於廣西,對楊猛來說,也不是一點好處也沒有,戰亂的時候,糧食最值錢,土地最不值錢,現在正是大舉建田莊的時候。
以田莊籠絡百姓,以武莊保護百姓,雖說楊家的管事,一直在廣西做着這樣的事情,但之前太平軍肆虐的地方。是沒有楊家的武莊、田莊的。要想短時間之內。建起這麼一個體系,花費很大。
金銀現在不怎麼好使了,糧食纔是廣西的硬通貨,供應廣西一個月左右的糧食,楊家在廣西的武莊和田莊,已經囤積下了,可一個月的糧食遠遠不夠,從雲南調糧。楊猛壓根兒就沒這個想法。
打仗了,糧食就是戰略物資,楊猛還嫌四省的糧食儲備不夠呢!從雲南調糧是不可能的,現在的珠江就是糧道,現在正是收穫的季節,趁着這幾個月的功夫,楊猛要在廣西儲備足量的糧食,四省之地,同樣也是如此。
“芷晴,知會下去。修路暫且停一停,將所有的人力物力。投入到糧倉的建設中去,兩個月的時間,糧倉的規模,必須擴大到之前的五倍。
暫停修路,也不是全面暫停,有些開山的地方不要停,就地鑿石,爲修建糧倉貯備石料。燒磚、燒瓦,一律不準毀壞良田,一些開挖土方的工地,也不能停下,土方就近燒磚、燒瓦。
燒磚、燒瓦、建糧倉,儘量的少砍樹,燒窯用煤,能用舊的物料就用舊的,能用磚石代替的就不用木料,毀山毀林,死罪!
砍一棵樹,植十棵樹,這個度讓下面的管事們,一定要掌握好!”
大興土木,就意味着毀田毀林,有些話楊猛不好明說,爲了給子孫一個更好的自然環境,這話要是說出來,他楊三爺的名聲也不用要了。
有些事兒,他只能安排人去做,至於他們理不理解,楊猛不能管,也不能解釋。
“爺,兩個月糧倉的規模擴大五倍,這沒問題!可您說的這些,不僅會佔用許多的人力,而且轉運磚石物料,也很費功夫,不如就地取材,這樣一個月就差不多了。
砍一棵樹,植十棵,也是極爲耗費人力,而且咱們沒有那麼多的樹苗,育苗種樹,這時間耗費的更多,這事兒是不是緩一緩呢?”
魏芷晴也不是個新丁,兼任着宜良的半個管家,對許多事情,魏芷晴也是熟悉根底的,楊猛這幾道命令下去,各處的工地,耗費的功夫可就大了。
“就按我說的辦!山毀了,山下的地過不了兩年就完蛋!咱們的糧食產量,本來就少,地再少了,咱們的架子就塌了。
這些年宜良毀了多少好田?全是禿山弄得,這事兒必須這麼辦!”
毀山就是毀田,這個說法是最靠譜的了,雖說有些牽強,但魏夫子覺得這說法還是行的通的,後面的話也就變了。
“還是爺的眼光長遠,這些我聽過,但一直沒注意。”
山下的良田也就宜良毀的多,這個說法在魏芷晴看來不錯,可楊猛更清楚雲南的實際情況,山下的良田基本就沒多少。
“以後砍伐樹木,就照此辦理,砍一植十,隨意濫伐不植新苗,送去勞改三年!同時,讓各地騰出一些山田,培植樹苗,樹苗的種類也要區分一下,具體的樹種,讓下面的管事先弄一下,報上來我看過之後,再執行。
知會廣州的泰辰,繼續加大糧食的收購力度,先盡着廣西的武莊、田莊支取,剩下的運到四省。
讓前出廣西的杜伏虎,向珠江沿岸靠攏,讓廣西的武莊,時刻準備,若是太平軍劫咱們的東西,打回去!
若是清軍劫咱們的東西,不要跟他們衝突,記下他們的營號,過些日子,我去找他們分說。”
雲南的大局,就是自產的糧食不能自給,雖說缺口不大,湊活一下也能算是自給,但這些事兒,楊猛是不會說的。
楊家的管事們,早就被充足的糧食給矇住了,這個時候退耕換林,絕對不是個好主意,但楊猛也是無奈,光砍不植,以雲南的發展速度,和對木料的需求,十幾年的時間,許多山都會變成禿山的。
楊猛說了很多,魏芷晴一一記錄之後,最讓她掛心的,還是楊猛的那句,要去和清軍分說。
“爺,您還沒恢復呢!不能去廣西!”
“說了是過些日子,這事兒別聲張!讓你家老爺子和顏卿來見我,以邪破邪的事情,他們也該準備好了。”
以邪破邪遏制三點教。前期的準備一經快兩個月了。這段時間已經足夠了。再拖,只怕太平軍也會破圍而去,到了那個時候,想要遏制他們,就會有大規模的衝突了。
不大的功夫,魏五和岑毓英帶着一摞摞的文書,就進了議事廳之中。
“三爺,以邪破邪的事情準備妥當了。廣西那邊一個月之前就已經在收容百姓了,咱們的措施就是,唱社戲毀三點。”
岑毓英簡略的說完了措施,楊猛卻火了。
“就這個唱社戲毀三點,就是你們花了近兩個月拿出來的東西?”
“是!”
“是個屁!石達開是怎麼入的三點教你清不清楚,唱唱戲詆譭幾句,就能毀了三點教?收容一些百姓,就能毀了三點教?
你說,石達開是怎麼入的三點教?”
楊猛心裡一急,語速就加快了不少。聲音更是引得門口的侍衛,站到了門前。
岑毓英打了一個機靈。全然不知道怎麼應對了,遏制三點教這事兒,他覺得幕僚團做的還是可圈可點的。
“三爺,何必動氣,石達開入三點教,一是有洪秀全與馮雲山的拉攏,第二就是來土之爭,唉……大意了!”
魏五本想勸解一下的,可說到來土之爭,他也無奈的低下了頭,這事兒做的急促了。
“來土之爭,就是廣西人之間的內鬥,本地人和外地人,初來的時候打打也就算了,一打幾十年,這還不能引起你們幕僚團的重視嗎?都他媽幹什麼吃的?
這是來土之爭嗎?這他媽就是回漢之爭的另一種形式,雲南的回漢之爭你們都清楚吧?原因是什麼?你們不知道?
誰在裡面做的推手?還他媽不是朝廷與地主?這來土之爭爲的是什麼?可不是爲了老百姓手裡的那幾畝田!
一是地主之間爲了爭奪利益,二是朝廷爲了便於控制廣西,這點道道你們都看不明白,吃屎也是白瞎!
說!這事兒怎麼解決?”
楊猛要的是廣西鐵板一塊,共同來遏制三點教的發展,這來土之爭,看着不怎麼起眼,但委實是個絕大的漏洞,這就跟當年雲南的回漢征伐一樣,完全是有人推手的結果。
有了這樣的漏洞,就很難遏制三點教的發展了,來土之間互不服氣,你跟了楊家,我就跟着三點教,這個楊猛想都不用想,就是明擺着的事實。
“如三爺以前一般,參與械鬥者,殺!”
“放你媽的屁!這他媽是來土之爭不是回漢征伐,這麼做有屁用!再想!”
岑毓英想套用楊猛之前的做法,可這法子對回漢之爭好使,現在用在廣西,就是火上澆油的昏招,這麼做了,不是逼着兩家一起投奔太平軍麼?
魏五本想着替岑毓英說些好話的,看了看楊猛的表情之後,魏五又把到了嘴邊的話,給嚥了下去,看着楊猛一臉的雲淡風輕,魏五就知道這是楊猛在考驗岑毓英呢!
“做掉背後挑事的官紳和地主!”
被三爺罵了個狗血淋頭,岑毓英身上不多的悍氣也爆發了出來,一句做掉,對楊猛來說也就夠了,想治理廣西,溫吞吞慢悠悠是不成的,沒有幾分悍氣,想要鎮住土匪橫行的關係,沒可能的事兒!
“那遏制三點教的社戲還要加些什麼?”
楊猛的語速極快,根本不給岑毓英考慮的時間,說話的時候,虎眼圓睜,這也給了岑毓英相當的壓力。
“分錢分糧!”
“好!就這麼做!你這次帶人過去,社戲,亂糟糟的世道誰有心思看?
前期,就是分糧食、鹽巴、布匹,至於錢就算了,一錠銀子還趕不上一碗好米半碗鹽呢!
咱們在雲南存了不少的洋布,這次帶過去一批,記得!少量多次,想要糧食也簡單,先得詆譭三點教,罵一罵洪秀全的祖宗八代!
在詆譭的時候,除了神棍神婆之外,還要注意理教的發展,讓理教的人,帶着百姓入田莊,這樣理教就會快速傳播的。
記着!理教絕不能與社戲同臺,或先或後,你自己把握!”
行政岑毓英已經在貴州練過一場了,這次楊猛要讓岑毓英練得就是治亂,廣西這事兒弄好了,岑毓英也就有了外放的機會。
“顏卿,就着三爺剛剛說的,你弄一份章程吧!就地弄,別辜負了三爺,對你的期待!”
楊猛的話剛剛收尾,魏五也做了一把趁熱打鐵的匠師,一句話,就把滿臉苦澀的岑毓英給說的輕鬆了下來。
“三爺……”
“多學着點吧!看過、做過不一定會,舉一反三才算是真會了,你這幕僚長,還是有些不稱職吶!
交出來吧!徐子渭快回來了,你去廣西做事兒,讓那活猴做幕僚長!”
行政的高層,有了魏五坐鎮,楊猛就不會缺人,但魏五的年歲畢竟是大了,培植一個接班人,還是應該的,岑毓英這小崽子,與楊家可以說是老關係了,岑毓英不能信,楊猛就沒有別人可信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