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俊一場大敗,折損了大半人馬,石達開當即就放棄了對楊三哥動手,不是顧及情面,而是顧及楊三哥的實力,一萬多人圍殺一萬多人,石達開自認沒有這樣的魄力跟實力,楊三哥敢兵出武漢三鎮,想必手頭的人馬,足以保武漢三鎮不失,要保武漢三鎮不失,守衛的人馬,至少得兩三萬人。
武漢三鎮互爲犄角,硬打的話,五萬人馬不花費一段時間也很難打的下來,與其在湖北與實力兇悍的楊三哥死磕,不若兩路並進,先拿下湖南再說,湖南是太平軍的一個福地,若是能在湖南繼續擴軍的話,回頭再收拾楊三哥,也容易一些。
放棄武漢三鎮,直接入洞庭湖,攻打嶽州,順路打長沙,纔是最好的選擇,一旦下了長沙,想必兩三個月的時間,東西兩路將近十萬大軍,能輕鬆拿下湖南。
湖南是江南的米市之一,佔了湖南就不愁吃喝,與湖北相比,湖南的地理位置也好,西進可圖四川、貴州,南侵可佔廣西、廣東,東進可以攻江西,北返就是湖北。
在戰略上,石達開倒是認同楊秀清的佈局,江南重於江北,還有一點很重要,那就是楊三哥的財力和糧食,楊三哥能與太平軍做糧食買賣,想必糧源是極爲充足的,兩次劫掠聖庫,天國數千萬兩銀子的財富,盡入楊三哥之手,糧食不缺、財源充足,楊三哥辦的又是民團,只怕這人數絕對不止兩三萬。
試探了一下楊三哥的戰力之後。石達開果斷的選擇了退避三舍,若是有十萬打江寧時的老兵。或許石達開還會再試探一下,但如今天兵的戰力,卻實在有些拿不出手。
打江寧時的老軍,應該可以對抗楊三哥的精銳,但現今的天兵,戰力卻急轉直下,打江寧的時候是巔峰,西征、北伐的五六萬也尚算精銳。如今麼,就不太好說了。
雖說江南的五路大軍人數有十多萬,怕是真正的戰力,也就與西征北伐兩路軍馬差不多,弄不好還要遜色不少,與之前天國的老兄弟相比,現在的天兵也有些不值一提了。
打仗練兵。也要看對手的,硬捍楊三哥的民團,韋石二人的四萬多人馬,恐怕還是個屢戰屢敗的局面,與其在湖北吃敗仗,也不如到湖南打勝仗。
太平軍的戰鬥力是怎麼出來的。石達開很清楚,五路大軍,最終能剩五六萬,就是大勝,三五個月之後的五六萬人馬。怕是能與打江寧的老兄弟相媲美了。
如果能在湖南,擴上十萬八萬的新兵。再回身打湖北,石達開也覺得底氣十足。
自石達開入安慶之後,安徽、江西頻頻失地,江南的局面,一下就來了一個大逆轉,湖南那邊更是危急,將近十萬長毛賊入寇,湖北那邊的吳文鎔兵敗身死,數來數去,朝廷在江南能打仗的,也只有楊老三一個了。
可楊老三手裡的萬餘人,與長毛賊的十數萬大軍相比,委實有些杯水車薪了,黃州大捷、田家鎮大捷,與江南糜爛的形勢,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處處丟城失地,只有楊老三一人一枝獨秀,楊猛擴軍的摺子,軍機和皇帝議了一下之後,也覺得有些必要,但擴軍擴到一個什麼程度,就需要仔細斟酌了。
“聖上,老臣以爲,現當下讓楊三擴軍,多少還是有些不妥的,不如在江南、江北兩大營增兵,讓琦善、向榮二人攻打江寧,這樣一來,或許長毛就會回兵救援,解了安徽、江西、湖南三省的糜爛局面。”
不同意楊老三擴軍的依舊是老宮保祁寯藻,對於楊老三他是極度的看不上眼,但依照現當下的局勢,他這話也多少有些沒底氣。
“老宮保的主意老成持重,只是如今這江南的形勢,卻有些棘手,若不令楊三擴軍,一旦長毛賊坐大,可如何是好?
皇兄,以臣弟的看法,老宮保的主意當先,擴軍南北兩大營,讓琦善、向榮合力圍攻賊巢,迫長毛的江南賊衆回防,以解江南困局。
允楊三擴軍的請求,令其擴軍一倍,駐防武漢三鎮,若湖南的曾滌生,不堪大用,楊三的人馬也可自武漢三鎮南下,助力湖南剿匪。
若曾滌生可用,兩人也可互爲依託,合力剿滅兩湖的匪患,但是,這楊三跋扈,現當下還是要制衡一下的,至於制衡之法,不知老宮保有何良策?”
年輕的恭王奕?,如今比祁寯藻這樣的宦海老吏,更爲務實一些,祁寯藻的注意是不錯的,但江南的局勢卻糟的厲害。
江南江北兩大營的向榮與琦善,實話實說,都是誤國誤民之流的廢物,但如今的朝廷,在人事上也確實有些捉襟見肘,給這兩位增兵,就怕沒有奇效啊!
楊老三跋扈不假,不受待見也不假,但云南楊家的名聲,並不次於祁寯藻這樣的老臣子,駐軍武漢三鎮的楊老三,無疑是朝廷手中的一把利劍,即使擴軍一倍,也不過兩萬數,即使出了差池,兩萬人馬,也成不了心腹大患。
話雖如此,但制衡的手段是少不了的,如何制衡漢臣,祁寯藻比自己這個年輕王爺精熟的多,奕?雖說年輕,但心機城府卻不淺,幾番迴轉之後,燙手的山芋又丟給了祁寯藻。
聽了恭王的話,祁寯藻的臉上,也露出了驚豔之色,祁寯藻這人算是滿清的忠臣,見恭王奕?進退有度,處置有方,他的心裡也欣喜不已。
“嗯!陛下,恭王的主意正,這事兒當按恭王的意思辦,至於楊三麼!給他個兵部郎中的職司,讓他暫署武昌知府,也就成了。戰亂時節文官做武職,武官掌文職。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兒。
一旦將來這楊三爲禍,進可以讓他入京爲官,做個兵部侍郎,退也可以讓他在地方,做個巡撫之流,解了兵權之後,楊三也不過是隻沒有爪牙的看門犬。
這楊三肚子裡沒什麼東西,靠着幕客那點水頭。他能在官場走多遠?”
祁寯藻的主意不錯,但封賞未免吝嗇了一些,一個兵部郎中五品官,一個武昌知府四品官,與楊猛的從一品武官職銜相比可是差了不少。
但祁寯藻欺負人的地方就在這裡,楊三是個傻貨,給他個知府兼着兵部郎中。已經是好大的面子了。
“嗯……這樣吧!給雲南的楊士勤,一個世襲雲騎尉的封賞,藏邊的楊毅,也適當的提一提品制,看看有沒有什麼合適的職缺,畢竟楊三哥是立了功的。
至於江南江北兩大營。你們斟酌着辦,天津那邊的南北大營,也要加把勁了,朕總不能一直呆在熱河吧?”
與祁寯藻和六弟的想法不同,在四色棍的心裡。還是比較重視這個楊三哥的,與曾滌生相比。四色棍還是中意當年那個義氣深重的楊三哥。
現在的局勢,也確實讓人心煩意亂,京師呆不住,自己這個做皇帝的,跑出京師暫避於熱河行營,這麪皮不好受啊!
如今這局面,南邊丟城失地,北面京畿危急,這樣的局面,四色棍繼位的時候,怎麼能想象的到呢?
朝廷的諭令,很快到了楊猛的手裡,自打朝廷搬去了熱河,楊猛這邊對京師消息的掌握也不怎麼靈通了,但這份諭令對楊猛的作用還是蠻大的,別看一個兵部郎中,一個武昌知府,這兩樣職務,對楊猛來說極爲實用,有了知府、郎中銜,巡撫侍郎也就不遠了。
更重要的是,武昌這地界,現在就是他說了算的地方,什麼狗屁巡撫、總督,不知道有句話叫做縣官不如現管嗎?
至於擴軍到兩萬,這就更符合楊猛的心意了,瞧石相公的架勢,近期是不打算與自己爲難的,洞庭湖那邊插起了楊字血旗,這局勢也不會太過糜爛。
太平軍這次來的不怎麼是時候,正趕上秋收結束了,湖南那地方,沒什麼糧食可搶,現在湖南最大的糧商,就是楊家,石相公派到湖南的七八萬大軍,怕是要面臨補給的難題了。
太平軍入了湖南,接下來就沒自己什麼事兒了,左騾子和曾滌生兩人,手下都有萬餘人馬,雖說多了石祥禎和韋俊的四萬多人馬,但這支人馬的第一戰,怕是要在左騾子的嶽州打響,打嶽州,早幾個月或許很輕鬆,現在麼!怕是四五萬人馬,去了嶽州,也得遭殃。
他現在是兵部的郎中,武昌的知府,湖南的事兒,就與他沒多大關係了,現在最重要的就是發展湖北和洞庭湖的船廠、炮廠了。
船廠、炮廠,雖說依在建,但楊猛現在還缺了幾項重要的資源,那就是煤鐵銅。守嶽州,一方面是爲了洞庭湖的地盤,另一方面就是嶽州有鐵礦,洞庭湖另一側的常德有煤礦,走水路很方便,保嶽州不失,其實就是保嶽州的鐵礦不失。
兵出黃州,爲什麼要兵出黃州呢?在武漢三鎮周邊阻擊太平軍不是更好?這原因也簡單,黃州和對面的鄂州,煤鐵俱全!
因爲意氣打仗,死傷數千人,撫卹的銀子花去幾十萬,這樣的事兒,楊猛還是不會幹的,打黃州,一是爲了威懾太平軍,第二麼!尤爲重要,那就是爲了奪嶽州、鄂州的煤鐵。
話說這湖北的防務與楊猛也沒多大幹系,幾千人馬,幾十門臼炮,他會平白的丟在黃州地界?這次擴軍,對楊猛來說也是個絕妙的機會,散去之前的練勇和綠營,從雲南調派一萬左右的新軍,補充到水師團練,散去的這些練勇和綠營,在黃州、鄂州駐防,一併將鎖江的炮臺羣也建造起來。
楊猛要在嶽州、漢陽、黃州、鄂州四地,開煤鐵礦,建造一個橫跨兩湖的,在世界上也是規模空前的大鐵廠。
當然這樣的工程不是幾個月可以完成的,想要建成,怕是得一兩年的時間,如今楊猛的主要目標,就是洞庭湖之中的嶽州鐵廠、炮廠,君山的船廠。
武漢三鎮,漢口的船廠、漢陽的鐵廠、武昌的炮廠,有了動力船和駁船,依託長江水路,先在這兩地動工,之後製造就地製造機械,在黃州、鄂州,建世界最大的鐵廠!
在兩湖地區,建這麼龐大的工業區,楊猛也是有考究的,從四川到湖南從湖南到湖北,都有不少的石墨礦藏,這裡的煤鐵石墨俱全,又有寬闊的長江水道,將運河挖到礦區,大規模的工業生產就有了基礎。
而如今周邊幾省,十幾萬太平軍在肆虐,災民難民怕是數以百萬、千萬計的,楊猛手裡的糧食充足,亂世之中,糧食就是聚集人丁的神器,有了這個東西,建造大工業基地的人力資源,是最輕鬆的活計了。
安徽、江西、湖南的形勢不容樂觀,楊猛卻在武昌,繪出了一個依託長江的巨大工業基地,沒有鐵路之前,駁船的巨大運力,就是這個工業基地的運輸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