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順死了一了百了,穆蔭、柏葰也是將死之人沒他們屁事兒了,鬼子六半死不活的,一句我心已死,啥責任沒有,可京城的宗室、八旗在城外,滿滿的填了兩個大坑,活着的這些人卻要給他們這些死人收拾殘局吶!
楊猛說完了,端華、載垣不敢開口,如今旗人的王爺就剩三位了恭親王、鄭親王、怡親王,這事兒可怎麼好開口了,四人沉默了半晌之後,還是彭蘊章開了口,可這事兒皇帝也辦不了吶!
“議一議吧!咱們總要給一個說法的!”
推開了東暖閣的門,楊猛一邊說一邊走了進去,四色棍昨夜看來也是沒睡好,宗室被殺了個乾淨,除了皇帝這一支,端華、載垣這一支,基本就沒什麼人了,這事兒鬧的愧對祖宗了。
“三哥,你說怎麼辦?”
聽了楊猛的彙報之後,四色棍也麻爪了,這些事兒怎麼處理呢?肅順拐帶走的財物,他可以不管,可三千多宗室的女眷,就不好處理了,進了醉浮樓,出來也活不好吶!
這些還是小事兒,最主要的是怎麼向天下人交代吶!這大清本就變亂,旗人又頻頻內訌,這事兒傳出去,大清國就得亡了!
“財貨之事,可以不予理會;至於那些女眷,直接發到西北、江南的醉浮樓就是了!按着肅順處理穆蔭一案的後續處理,這江南、西北與京師相隔千里,這些女眷分散之後,也沒什麼首尾的!
至於京師的混亂,就不要說了,在京師貼個告示,就說遷宗室與八旗子弟至東三省備戰就好!讓恭王去東三省練兵,也是個由頭!
至於城外的兩處萬人坑,直接掩埋就好,在上面建兩座忠魂寺,以後專門收容戰死之人的遺骨。讓英魂鎮壓冤魂吧!”
楊老三這樣的說法就有些草菅人命了,不說那些死了的宗室與八旗子弟,那些女眷可都是旗人與蒙人吶!除了名門之後、格格、公主、福晉無數,賣到江南與西北的醉浮樓操賤業,這讓端華、載垣和四色棍情何以堪吶?
“這事兒使不得!不翻案也就是了,那些女眷還是要給他們一條正經活路的,醉浮樓是什麼地方。那是旗人的女子該去的地方嗎?”
在這事兒上載垣第一個不同意,這些女眷進了醉浮樓還能有好。那醉浮樓倒是能發一筆大財,可旗人的臉面怎麼辦?
“怡親王既然要給他們一條妥善的後路,那王爺就來處理這事兒,留下她們,她們家男人、孩子的去向怎麼說?
王爺難道想帶着她們到城外去看看那兩個萬人坑嗎?以後再備下香燭紙錢,讓她們時不時的到忠魂寺去祭奠一下?
這事兒這麼做了,皇帝的臉面何在?大清的臉面何在?
這些女眷,在東三省、在蒙古也不是沒有親眷的!到時候,她們跑回去了。東三省的旗人、蒙古諸王,要是向朝廷詰問此事,王爺如何答覆?
說是皇帝用錯了人?皇帝家兄弟倆內訌,搞死了京師的宗室和無數八旗子弟,在城外弄了倆大坑草草埋了了事兒?”
彭蘊章不搭話兒,不是因爲覺得楊老三做的對,而是這事兒不得不這樣做。作爲軍機首輔,這樣的屁事兒,彭蘊章處理的多了,這次的事兒,就跟江南剿匪的戰報差不多,大家心裡都明白是怎麼回事兒。但正經說起這事兒,還就是得用穆蔭案來遮掩!
穆蔭、柏葰所做之事,終是叛亂不是?多殺些人雖說於理不合,但合乎大清的律法啊!時間久了之後,這事兒自然而然也就過去了,只要皇帝還在,沒有幾個不開眼的會提這事兒。
“這……若是她們在醉浮樓提起此事怎麼辦?”
說到這裡。載垣也有些無言以對了,楊老三說的不錯,若是放了這些女眷,就是禍害啊!與其將來麻煩不斷,不如按着楊老三的說法行事。
可按着楊老三的說法來了,這些女眷到了醉浮樓就能安生了?這麼多的旗人、蒙人女子,許多話一傳十十傳百,將來還是無法收場的。
“娼婦的話幾個人信?再說了在醉浮樓那樣的地方,想要自擡身價就要吹噓,這些話到了醉浮樓,只是戲言而已,能有幾個當真的?
再者說了,這些進醉浮樓的女子,哪還有機會用本名呢?弄個紅花綠葉做名字也就是了,用旗人的名字,醉浮樓的管事們敢嗎?”
楊猛說完了這些之後,彭蘊章也點了點頭,有些事兒是瞞不住的,但究竟發端於哪裡卻是值得考究的,發源於醉浮樓這樣的地方,又有幾個人能當真呢?再者說了,民間編排旗人的流言蜚語本就不少,多她們不多,少她們不少。
一旦,東三省與蒙古將此事傳了出去,那就是讓朝廷蒙羞的大事兒了,因此影響了蒙古與朝廷的關係,也不是不可能,社稷與這些女眷孰輕孰重,很容易分的清,不這麼稀裡糊塗的辦,這事兒就是天大的麻煩。
“彭師傅,你怎麼說?”
見彭蘊章點了頭,四色棍也陰沉着臉問了一句。
“就該如此辦理!將他們歸作桂良、穆蔭以及肅貪案件之中的罪婦,讓她們遠離京師,發配邊遠的所在!”
如今的朝廷也是亂糟糟,之前朝廷雖說有官女子,但從來也沒開過醉浮樓這樣的所在,這又是貴婦又是御廚的,世風日下啊!
“怡親王,此事就這麼辦吧!你來主導,鄭親王會同辦理,將她們在朝廷的籍貫、冊封,一律銷燬,這些女眷之事,就當從沒發生過!”
讓載垣、端華處理這事兒,四色棍也有堵他們嘴的意味,涉及權力之爭,四色棍很精明,這樣一來,這倆兄弟也說不出什麼了。
“楊部堂,此事這麼做,怕還是蓋不住吧?”
平白的趟上一件爛事兒,再加上自己兄弟肅順的爛事兒,端華心裡也是窩囊的很。這事兒鬧的,丟不盡的人吶!
但這些事兒就這麼草草的處理了,肯定是不成的,宗室的人都哪去了?那些個失蹤的旗人,又怎麼說項呢?
“這只是其一,接下來,朝廷要用戰事來轉移朝野上下的視線。戰事不是在江南,而是在京津!
以洋夷滅國之說。加上之前肅貪之事,喚起大清上下同仇敵愾之心!
肅貪之事,儘快收尾,各地的銀兩速速解京,之後就是全國備戰,各地要固河修渠保糧,腐案之中的田地開春之前必須發到百姓的手裡。
備戰之時,各地無饑民、難民、災民、乞丐,所有的閒人。上河道!沒有河道的地方,打深井!
之後咱們就在各地興辦洋務,製造蒸汽水泵,以資各地農田的需水,前期陛下在米利堅購置了一千五百萬擔糧食,就如今的局勢,五百萬擔解京。其餘的散佈到大清各地,專做安定民心之用!
有了這些差事,各地的官署,還有閒心議論朝政嗎?”
聚民心、聚國力,也是楊猛必須要做的事兒,過段時間解決了太平天國之後。戰爭就該打響了,京師左近的五十萬人並不一定夠用,戰爭的規模誰也無法預料,國戰之中,國內不需要別的聲音,一切與戰爭相悖的聲音,都必須扼殺!
“法子是不錯。但蒸汽水泵之類的,就別上了,惹爭議啊!”
蒸汽水泵是什麼,彭蘊章並不清楚,但事涉洋務,就不能輕易的放口兒,這是朝廷的大政!
“就是要大興洋務,就是要惹得地方爭議不斷,這樣地方都致力於政務與洋務,還怎麼關注朝廷這邊的事情?
除固河修渠保糧之外,各地也要整頓、裁撤綠營,編練新的綠營,每省以五千來計數,江南一帶的防務,暫由民團協理。
這次臣視察了黃河漕運航道,淤塞的極爲厲害,而且兩岸的堤防也殘破不堪了,如今正是冬季枯水期,是治河的好時候,沿黃河一帶的省份也要聚集人丁,戮力修河!這是大工程,朝廷的糧食也能派上大用場!
再有就是恭王之事,如今恭王已廢,宗室子弟凋零,恭王的罪過就不要追究了,讓他到東三省練兵吧!
臣以爲五十萬的數量爲上,讓東三省供養這批新軍,加重東三省的負擔,讓他們無力他顧!
八旗的鐵桿莊稼,也要取消!這樣一來,京師的許多八旗子弟也就沒了生活的來源,除了迴歸東三省或是參軍之外,他們就沒有別的活路了。
讓他們怨聲載道,讓他們哭喊不停,這樣朝廷的擔子也就小了許多!”
見氛圍差不多了,楊猛就拋出了取消鐵桿莊稼的話頭,這話一說,不僅端華和載垣的臉色變了,四色棍的臉色也變得相當難看。
“楊三哥,這事兒怕是不妥吧?”
“有什麼不妥的?陛下、兩位王爺,如今朝廷可缺錢?”
楊猛這話就是白問,除了肅順解回京師的八千萬銀子,江南、西南,還有三千多萬現銀,西北還有八九千萬,東三省那邊也有兩千多萬現銀,合在一起一萬萬三四千萬,如今的朝廷可是富得流油的,這個時候誰敢說朝廷沒錢?
“因爲有錢,所以要暫時取消鐵桿莊稼,咱們的由頭就是爲了籌備戰事,朝廷有錢反而取消鐵桿莊稼,旗人自然要有很大的反應,這段時間,就讓軍機處與旗人們磨洋工就是了!
等京師的事情消停了,京津那邊打起來了,旗人知道陛下才是他們的衣食來源之後,咱們再恢復也不遲!
這一樁樁一件件的做下來,京師之事,誰還能去過分的關注呢?
至於蒙古那邊,近期咱們謀劃一下,讓蒙古王爺們進京貓冬!”
楊猛這麼解釋了一番之後,四色棍和端華、載垣的臉色纔好了一些,這事兒差不多就得這麼辦了,楊老三這一趟拳打下來,許多人都會被打蒙的,這樣一來,恭王、桂良、穆蔭、肅順在京師翻起的滔天大浪,也就平息了。
楊老三說的不錯,等京津那邊打將起來,誰還有心管宗室的屁事兒,至於八旗子弟,東三省多得是,一仗打完之後,盡多說是把這些人送上了戰場。
“三哥,老六那邊進東三省怕是有些不妥吧?”
說了好久之後,四色棍又提起了鬼子六這一茬,看來他對於滿臣的不信任也達到了頂峰。
“陛下,宗室還有多少人?恭王的子嗣,已經被肅順絕了!如今除了鄭親王、怡親王,也就恭王能爲陛下分憂了,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恭王去東三省練兵合適!
臣可以爲恭王作保!”
挑起人家兄弟紛爭、兄弟相殘的是楊猛,最後倡導兄弟情的還是楊猛,被矇在鼓裡的衆人,都信任這位楊老三了,這樣的人不用,什麼人能用吶?如今親兄弟都不如這楊老三啊!
“練兵之事,如何安排?”
端華、載垣、彭蘊章雖說信了,但四色棍的疑慮依舊很重。
“城外四大民團與京營各處一萬精銳,陛下派身邊的侍衛一百保護恭王的安危!”
這就等於變相的圈禁鬼子六,聽了這個說法之後,四色棍才微微的點了點頭,看來心裡還是在戒備鬼子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