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爺,鐵路的事兒雖急,但急不過江南的事情,太平軍那邊已經有了變亂的苗頭,不知三爺要如何處理吶?”
修一條京師直通內外蒙的鐵路,前途尚未可知,會遇上什麼樣的問題也不一定,這事兒雖急,但云南的力量也就那麼大了,若是可以,這鐵路修的起來,若是遇上了問題,就只能求助於未來的五國船廠了。
這些東西都是楊家內部的事兒,人少了多招些人就是,人多了裁撤一批就是,技術不成學技術,設備不成上設備,總歸有完成的一天。
但太平天國的事情等不得,如今太平天國的亂局一現,正是何去何從的關鍵時候,過了這村兒沒這店兒,楊猛若是早動手,就要安排早動手的法子,若是不管不顧,也要有相應的安排。
太平天國之事是大事兒,徐子渭也要閱讀那邊的情報,他覺得如今時機差不多了,見楊猛這些天沒有提及太平天國的事情,他也就提醒了一句。
“嗯!這些天我也在想太平天國的事兒,計長,你說是該讓洪楊韋同歸於盡呢?還是讓太平軍如今的六王相殺呢?”
太平天國不能連鍋端,這事兒被楊猛定了下來,但如何處理太平天國他還是有些二心不定的,根據如今手裡的情報,這太平天國有三人是可用的,除了石相公,還有新晉的忠王李秀成、英王陳玉成,如今楊猛對這兩人的去留生了疑惑。所以遲遲沒有給江南的秦子祺下令。
這段時間楊猛的事情也多了一些,稍一思慮,就把這事兒給拖了下來。
“三爺不是還在港島留了一支人馬麼?五王相殺翼王投誠如何?”
楊猛留在港島的陳李。算是個擴大戰事的後手,如今看來不用要比用好一些,因爲美德的關係,擴大的戰爭要在北方進行,由陳李挑起爭端,反倒容易讓英法聯軍找到藉口,趁機在南方開戰。
雙線開戰對楊猛是極爲不利的。那樣一來,英法就有了很大的活動空間,若是他們將沙俄的僱傭軍投到京津一帶。英法聯軍卻在江南開戰,楊猛就會失去戰略上的優勢。
一邊應對北方的峨羅斯,一邊應對南方的英法聯軍,這樣的仗有很大的漏洞。稍有不慎。就會被英法翻盤。
而京津一帶的戰略縱深不大,正適合大規模集中殺戮,楊猛的人馬可以輕易將英法聯軍與沙俄僱傭兵限制在固定的地域之內,而且楊猛很瞭解京津一帶的地形,對於他佈置戰局有利。
除了陸地的優勢之外,渤海灣的地理也有利於楊猛扼殺英法的海軍,只要跟之前一樣在海口附近佈雷,就能將整個艦隊困死在渤海灣。到了南方的海域,根本沒有這樣有利的地理條件。徐子渭一提林李這茬,楊猛也有了從港島調出林李的想法。
“說起這林李,我這邊倒是想了不少,根據如今咱們掌握的情報,英法在江南登陸的可能性極小,再將林李留在港島就是不安定因素了。
五王相殺,雖說不錯!但是,計長,你忘了肅順了嗎?若是天京城內上演肅順那一幕怎麼辦?
如今太平天國的韋昌輝就是肅順之流,小人得志的貨色,一旦韋昌輝殺得興起,陳李怕是制不住他!
而且這陳李都是楊秀清提拔的,想要洪楊韋三人相殺,咱們還是得讓韋昌輝有些優勢的,陳承瑢是個關鍵人物,他與韋昌輝搭夥,足以變亂天京了。
韋陳搭夥之後,這洪秀全、楊秀清、李秀成、陳玉成加在一起,也還是洪楊啊!韋陳是不會輕易放過陳李的,讓他們先走一步,就是放棄了陳李,五王相殺,其實還是洪楊韋三王相殺的局面,沒有石相公坐鎮,天京就是亂局吶!
五王相殺,實施的難度太大,不可取!”
港島的林李,雖說楊猛控制住了,但時間長了這二人容易心中思變,留他們在港島,以前是個妙招,如今卻是個隱患。
至於徐子渭所說的五王相殺,聽着是不錯,但執行的難度太大,怎麼安排陳李登場不容易,不如直接來三王相殺。
“嗯!五王相殺有些想當然了,但三王相殺,留着陳李終是個禍患,陳玉成悍將,可有可無!但那李秀成卻是個人才,口才堪比當年的馮雲山,在治國的方略上他不比楊秀清差,陳李結合又是一個首義六王的局,禍患吶!
這李秀成雖說跟過石達開一段時間,但如今的李秀成受了楊秀清的擡舉,在太平軍中的影響力並不比石達開低,在天京城周邊,李秀成的影響力是大過石達開的。
三爺若是設洪楊韋三王相殺的局,之後還要來個石陳李三王相殺吶!
至於林李,撥給石達開倒是不錯,這林李是猛將之才,石達開用兵取巧不擅攻堅,加上這林李卻是如虎添翼吶!”
在林李之事上,徐子渭與楊猛達成了共識,但在天京的安排上,徐子渭也否了楊猛的說法。
“嗯!不錯,可能這就是我遲疑不決的原因吧?李秀成、陳玉成是人才,石林李、陳李這樣的組合,很難尋得到,這魚與熊掌不可兼得,那就用石林李的組合,在天京廢掉洪楊韋陳李?”
廢掉陳李多少有些可惜,陳玉成不算什麼,但無師自通的李秀成絕對是個不次於楊秀清的天才,這樣的天才不多,也就亂世多出幾個,就這麼弄死,可惜了!
“三爺,雖說世事如棋,但也有世事無常一說,既然您看好了陳李,不若讓秦子祺那邊試一試?或許能成呢?”
見楊猛有些失落,徐子渭也想了想陳李組合的本事。如今的楊家正缺這樣能獨當一面的人,或許也可以一試的。
“不必了!人咱們有的是,慢慢培養未必沒有陳李這樣的組合。如今敲定太平天國纔是大事兒,爲了陳李,一個不慎就要多死幾萬十幾萬人,這樣的買賣不值!聽天由命吧!”
到了抉擇的時候,楊猛果斷的很,石達開他都曾想過放棄,就別說陳李兩人了。幾萬人或者十幾萬人,總能培養出幾個人才的,如今陳李在楊猛心中的價值。還不夠幾萬人的價碼,只能放棄了!
“讓陳承瑢挑撥洪楊之間的關係,攛掇洪秀全殺楊秀清,韋陳聯合殺楊秀清再殺洪秀全。關鍵時刻讓石達開回天京誅殺韋陳定局?”
“嗯!大體不錯。就這麼來吧!近期我是不能出京的,這事兒你和秦子祺多商量!
待天京事了,就該是咱們與英法放對的時候了,孰生孰死尚未可知,做完了這一段,去弄幾個旗人的女眷吧!”
“三爺何必悲觀,偌大的大清咱們都顛倒了,江南的太平天國指掌之間的玩物而已。英法海外蠻夷爾!”
“哼哼!海外蠻夷?開戰之後你就知道這蠻夷的厲害了!此戰,沒有以命換命之心。難勝!”
楊猛倒不是悲觀,英法俄,最強的兩大列強外加如今的亞洲第一強國,沒有搏命的心思,想要戰而勝之,那是不可能的,只要英法應對得體,京津一戰,即使五十萬大軍全部是新軍,也要苦戰一番的,圍困容易殲滅難,徐子渭有些過於輕視英法俄的組合了。
楊猛在京師定下了擺弄太平天國的方針,如今的太平天國,卻面臨着極大的困局。
這天國第一困局,就是糧食補給,皖贛蘇浙的包圍圈越來越小,長期對峙之後,天兵沒有再戰之心,作爲天國外圍屏障的皖贛蘇浙,近期逃兵越來越多。
楊秀清本想着合石達開、韋昌輝、李秀成、陳玉成四王之力突破安慶死圍,可蘇浙的馮桂芬一動,就打破了楊秀清的佈局。
蘇浙離着天京太近,馮桂芬的兵馬一動,就會威脅到天京的安全,對於天京的安全,楊秀清分外在意,即使天京城中兵強馬壯,他還是在第一時間召回了陳李,來對抗蘇浙的馮桂芬。
這馮桂芬與饒廷選的組合,可比皖贛的曾左組合厲害多了,正面硬捍,陳李合力也不是馮桂芬的對手,原因無他,不擅軍略的馮桂芬,很是重用新軍的將領,而作爲林老虎的老部下,饒廷選對林老虎的弟子也是言聽計從,有了新軍的戰法,即使陳李的人馬洋槍數量不少,但卻在馮桂芬這裡佔不到一絲的便宜,多來多敗、少來少敗,這就是陳李對上馮桂芬的結局。
馮桂芬,沒有在蘇浙一帶秋風掃落葉,也與楊猛的壓制有關,馮桂芬與曾左相比,本就人少,一支民團防備蘇浙兩省就有些力有未逮了。
不是楊猛不重用馮桂芬,而是對於馮桂芬,楊猛不能像左騾子那樣橫加干涉,讓他守成有餘進取不足,就足夠了,萬一給他的兵力多了,這馮桂芬大喇喇的攻打天京,豈不是敗興?
楊猛在蘇浙皖贛的土地攻勢,對太平軍的衝擊很大,原因更簡單,就是源於太平天國,那個所謂的聖庫制度。
太平軍在蘇浙皖贛的佔領區,不是沒有分田地,但田地分了不假,這聖庫制度的存在,卻大大抵消了百姓對於種田的積極性,糧食打多打少,百姓的手裡都只剩種糧和口糧。
這與給地主做佃戶可沒什麼兩樣啊!多打糧就意味着多出力,多出力就意味着多吃飯,但人均的口糧天國是有規定的,既然多打少打都一樣,百姓們何苦爲難自己呢?
佔據了大片的好田,卻打不出多少糧食,天京城中六十餘萬人,一天一人一斤糧,就是六十萬斤糧食,六十萬斤糧食六千擔,以江南的糧價來說,就是一萬兩千兩銀子。
但是,現在這年月能賣給太平天國糧食的,除了楊家的商號敢幹這事兒,還能有誰敢幹?楊猛給太平天國的糧價,那都是十倍二十倍的天價,即使算上搶的、收的,再在天京城中限制口糧,這隔三差五的,太平天國就要給楊家的商號,送上幾十萬兩現銀,沒法子總不能吃人吧?
太平天國,對天王是天國,對天國的一干官員也是天國,但對天國的百姓和普通士兵,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地獄了。
除了要賣命還要幹活聚會,一天吃不上一斤糧食,丈八的金剛走路也打漂啊!每逢諸王的生日,天京城中還要組織大規模的選秀,選上的分給諸王,選不上的分給官員。
天京城中的女眷,還不都是一路跟隨天國的百姓家的女眷,歲數差不多的女子,都是每日勞作、風吹日曬的,這樣的女子即使天生麗質,也經受不住世道的洗磨吶!即使是這樣的,也早就被選走了,剩下的那些不是太老就是太小,太老的誰也下不去嘴,沒有合適的只能朝小的下手了。
這些事兒,若是能混個衣食富足,老百姓也能將就,這女子本就不受老百姓的待見,可既吃不飽穿不暖,還要給那些當官的幹活、送上家眷,這事情的好壞百姓是分的清楚的。
諸王府的人馬吃的滿臉油光,滿大街的老百姓,走路打漂,失人心吶!(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