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猛急着回京,一是前線這段時間基本定局了,石達開的初戰,算是完美,雖說死了不少人,但也擋住了英法聯軍的進攻勢頭,一萬多人的傷亡,英法兩國不是承擔不起,但開戰頭一天就傷亡一萬多人,這樣的戰爭也不是太好打的。===
若是沒有沙俄傭兵,這仗要怎麼打還不好說,有了沙俄傭兵,以英法兩國敵視沙俄的態度,只怕,沙俄的傭兵,要做炮灰了。
鞏固前沿陣地,是英法聯軍這段時間的主要人任務,沙俄傭兵不到,英法聯軍是不會大舉進攻的,該看的楊猛已經看到了,除了沙俄傭兵需要再看看之外,如今的津口前線,楊猛並沒有逗留的由頭了。
這第二麼!就是元旦日的大朝會,這元旦日也就是正月初一,朝廷要在太和殿舉行大典的,無論是皇帝還是他這個漢員兵部尚書,都要參與的。
從北塘到京師,大概三百里不到的樣子,但對馬力來說,卻是可望而不可即的,策馬跑了一個多時辰,五百康巴精騎的戰馬已經是汗出如漿了,再跑怕是五百匹好馬都要死在路上,而一個時辰,這五百匹戰馬也只跑出了七十多裡的路程,四分之一不到,看來要跑回京師了。
“媽的!若是鐵路修好了該多好!下馬,將戰馬寄放到附近的營地,讓他們好好照料一下這些馬匹,等馬匹恢復了精神,送回京師!”
如今楊猛面對的局面就是這麼個樣子,什麼東西都要抓。什麼東西都抓不起來。京津一帶的鐵路修了個零落。京師通蒙古的鐵路還早着呢!前線的戰事,一樣的讓人捉摸不透,時間太少!要做的事情太多!樣樣都抓着不成,專抓一樣也不成。
“三爺,咱們慢慢走就好,何必要急趕呢!隆冬的天氣容易受涼啊!”
跑回京師如今的三爺是什麼身份?怎麼還能做這樣的事情呢?當年,三爺從藏邊跑回雲南,致使元氣大傷。現在連夜跑回京師,於彪是不支持的。
再者說了,如今京師就是楊家的天下,明天的大朝會,於彪不是不知道,但一切三爺說了算,參不參加這個大朝會,又有什麼必要呢?
“前線在拼命,老子上不了前線,就要穩住後方。雖說如今的朝局咱們說了算,但跋扈惹禍。讀書人是些什麼玩意兒?他們見不得人好,咱們要是跋扈了,就要樹敵,樹敵多了內政不穩,大朝會是朝廷的大事兒,如今大清還是朝廷,維護朝廷也是咱們該做的事兒!”
大清終是一國,有些事兒可以隨意一些,但事涉國家大事,楊猛也不敢掉以輕心。
若是人人都不把國家看在眼裡,把國家當做玩物,這以後就沒好了!
楊猛雖說做了不少對不起大清朝廷的事兒,甚至睡了四色棍的皇后,但對於國家的威嚴,楊猛還是極爲維護的,背地裡無論多髒多亂都無所謂,但一個國家失了國體、失了尊嚴,就不能稱之爲國家了!
這次試探英法聯軍,引出了法蘭西的精銳陸軍,也是楊猛心中的惆悵之一,十幾萬大軍,可不是額爾金的那四五萬人馬,二十萬新軍,可以輕鬆殲滅額爾金的英法聯軍,但六十萬大軍,想要殲滅十幾二十萬英法聯軍,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兒了。
即使形成了包圍圈,面對十幾萬精銳軍隊,楊猛想要取勝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兒,量變引起質變,軍隊的規模越大,越是難以被殲滅。
單看人數的比例,或許如今楊猛的六十萬大軍,佔了絕對的優勢,但集中於一點的英法聯軍,完全可以選擇固守,如今局部兵力的優勢在英法聯軍手裡,若是不能切割英法聯軍,圍殲很難!這一仗恐怕會持續的時間很長!
戰事纏綿,就更需要內部的團結,雖說大清朝廷已經有些名存實亡的架勢了,但各地的官署和百姓,還是認可大清朝廷的,如今楊猛做的過了,無論是對現在的戰事,還是對將來的新國度都沒有一絲的好處。
“三爺,大朝會雖說重要,但咱們也不能爲了這個東西,壞了身子不是?去各個營中,找一些馬匹,應該還是能及時趕到的!”
在於彪、秦子祺、丁泰辰甚至是徐子渭的眼中,天大地大也比不過楊家三爺大,他們這些楊家嫡系都是靠着楊家的,如今三爺是楊家的頂樑柱,而且還是唯一的頂樑柱,頂樑柱倒了哪還有什麼楊家?更不要說他們了。
“五大民團無馬啊!如今能做戰馬的都調到了僧格林沁的營中,僧格林沁紮在京師以北,京師以南的民團營中,幾乎都是驢騾爲主,不堪用!
不要多說了,大朝會不是小事兒,老子必須要趕到!”
如今維護大清的國體與尊嚴,就是維護楊家的體面與尊嚴,這段時間,楊家與大清就是個聯合體,大清失卻人心之後,楊家取而代之,許多東西都是要一脈相傳的,很難摒棄,在這些事兒上,楊猛不能不規矩。
將近兩百里的長跑,無疑是對身體極限的考驗,楊猛這兩年雖說拳不離手,但長跑卻是沒時間的,一路又走又跑沒閒着,當京師在望的時候,楊猛也有一種絕處逢生的感覺,養尊處優久了,這長途行軍簡直就是酷刑啊!
“三爺,停不得,已經下雪了,一停衣袍就會凍住,咱們還是趕緊入城吧!”
一路跑的昏天暗地,什麼時候下雪的,楊猛都不清楚,之前他還以爲是自己跑的眼冒金星了呢!
“呼……呼……唉……不成了,他媽快跑死了,什麼時候下的雪?”
大口大口的喘着氣,楊猛無奈的感嘆了一聲,真是累死人啊!若是之前。自己怕是不會這麼累的。看來京師的奢靡。消耗了自己不少的體力與耐力啊!
“大概一個時辰之前,只是零星的青雪,天色太暗看不到天上是個什麼樣,也不知會不會下大雪!”
“唉……這事兒咱們管不了,也沒本事管,進城再說!”
於彪和一衆康巴精騎,每天都要進行長跑訓練的,這一路上算是他們照顧自己了。瞅了瞅精神不錯的於彪,楊猛覺得自己最近也要好好的鍛鍊一番了。
一路走着進了京城,楊猛溼透的衣袍不大的時間就長了一層白霜,辮子也被汗水凍在了衣服上,於彪幾番催促也沒能讓楊猛跑起來,太累了!
爲了趕快回府,衆人抄了近路,可進入衚衕之後,恢復了一些精神的楊猛,卻發現了京師的蕭瑟。許多人家的門上糊的不是對練,而是白紙。這是死了人啊!
前次八里橋一戰,京師八萬民團死傷殆盡,小半京師百姓的家裡,都在辦喪事兒,這蕭瑟也在情理之中啊!
看着一副副白對聯,才能看到戰爭的傷害,衆人這一路走得也有些小心翼翼,生恐驚起了主家,招致白眼,戰爭就有損傷、戰爭就有犧牲,可又有幾人能真正面對這樣的損傷與犧牲呢?
八萬餘人,或是人子或是人夫或是人父,讓楊猛在這些人的家眷面前高吼一聲,‘爲了一族,老子不怕死人!’怕是也喊不出來的。
到了楊府門前,新任的軍機首輔葉名琛,正帶着一大撥朝臣守在雪地裡呢!瞧着這些人滿臉的喜慶之色,楊猛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不該說些什麼。
“部堂,您這是……”
葉名琛如今就是楊猛的走狗,與彭蘊章不同,葉名琛把軍機的大權,牢牢的把持在自己手中,這就是他在楊家掙地位的籌碼啊!反抗楊老三,葉名琛可沒那個膽子,皇帝都……
“剛從津口趕回來,那邊的戰事也告一段落了!”
“部堂,戰事如何?”
令楊猛沒想到的是鄭親王端華,也出現在了自家的門口,這位應該是在佛堂陪着四色棍的啊!
“王爺,您怎麼來了……”
“這幾天,部堂去了津口,陛下那裡也是甚爲憂心吶!這不趁着籌備大朝會的機會,陛下讓小王過來探看一下部堂,沒曾想部堂這邊卻是如此勞累。
部堂,津口那邊……”
狼狽,端華沒敢說出口,看楊老三這副摸樣,怕是前線的戰事也好不了,他身上的霜花,端華看的清楚,難不成是前線敗了,這楊老三逃了回來?
“大勝!初戰斬殺敵酋一萬五,但沒能保住北塘海口,勞煩王爺給陛下通稟一聲,前線的戰事無礙!
楊某這也是爲了給陛下報喜,才匆匆自津口跑了回來,這戰馬不濟事,王爺應當與陛下催促一下蒙古諸王,加緊派送戰馬了!”
楊猛這話說了之後,從端華、葉名琛到底下的一些官員,都長出了一口大氣,只要戰事還能維持,今兒個就是瑞雪兆豐年吶!
“王爺、葉中堂,楊某這一路跑的衣衫都凍住了,待會兒還要參加大朝會就不奉陪了,諸位先走一步,楊某隨後就到!”
“無妨!這前戲無非是走過場,部堂可以休憩一兩個時辰的,到時候直接入宮就是了!”
“不可!大朝會是朝廷盛典,代表着大清國體,諸位先行,楊某隨後就到!”
說完之後,楊猛擡着沉重的腳步就往府中走去,包括鄭親王端華在內的一衆人,都看到了他辮梢上那巴掌大的冰棱,這楊老三能得如此聖眷,看來也不是白給的,別說是面前的衆人,就是軍中又有幾個人能吃得了這份苦楚,楊老三的身上那是每走一步都要掉冰碴子的,這樣的苦楚,非忠臣難以消受啊!
演戲?哪個要是能拿着這個演戲的話,那才叫見鬼了呢!
衆人帶着滿腔的佩服,在說笑聲中離開了楊府,而剛剛極爲不久的葉名琛,卻打消了心底那點不切實際的想法,楊老三這廝,對自己都狠到骨子裡了,對別人就更不消說了。
帶着一身冰殼的楊猛沒敢進後宅,自己這個樣子進去了,怕是要驚了一衆孕婦,好在前期修建的澡堂,是沒日沒夜在燒水的,這算是有錢的好處吧?
喝了些烈酒,泡了半個時辰的澡,一身的寒冷與疲累也消失大半,換上正經的朝服,去後宅看了一眼,楊猛也騎上馬直奔皇城而去。
這時節,京城之中應該是鞭炮喧天的,可今年不同,大戶人家死了五六成,宗室基本死了個乾淨,八旗子弟除了當兵的,剩下的頑劣之人也不多了,恐怕今年的京城,也是最蕭瑟的一年吧?
到了皇城,雪也慢慢的大了起來,看來這地利,自己也要與英法聯軍平分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