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間,連風都安靜了下來,空氣凝結住,像是萬物都在注視着凌蒼冽帶來的死亡一般。
凌蒼冽的目光空寂冰冷,黑洞洞的,此刻明明是正午時分,萬丈光芒都照射不進他的眼睛裡。
天地寂靜,屍體覆蓋了原野。
伊夜澤冷汗淋漓,而他胯下的戰馬已經無力的跪在地上發出悲鳴,洛景封站在城牆上,望着凌蒼冽身後的漆黑羽翼,誰也沒有從眼前巨大的死亡裡回過神來。
而等到他們回過神來的時候,戰場已經被徹底毀滅了,燒焦的地面染着漆黑的火焰,變成了屍體堆積的廢墟。
可剛剛,帶來死亡的那個男人,他已經消失不見了……
——
被封閉的空間是像鐵鏽一般猩紅的顏色,這裡沒有空氣,所以連聲音都無法傳播,幽雪染感覺自己就像被拋進了宇宙裡。
她知道,要是一個人沒有任何防備的進入宇宙裡,會有怎樣的後果。
她在窒息,她的身體在脫水,腹部破裂的巨大傷口裡,血液涌出來漂浮在空中變成了一顆顆血珠子。
幽雪染整個人懸浮在這個封閉的空間內,她無法使用靈力,沒法發出聲音來,她只能在心裡乞求着,呼喚着:
“月魄……月魄……幫幫我……”
女子微弱的祈求聲使她體內存在着的月魄棱鏡釋放出清冷的光輝,很快光輝包裹她的全身,當那光輝消散的時候,少女也消失在了這個空間內。
意識極度潰散中,幽雪染見到了一片蔚藍的大海,大海的表面沒有一絲波瀾起伏,像是一塊寧靜安詳的翡翠一般。
海與天空相連,天際飄來浪濤的歌唱聲,有漆黑色的飛鳥震動着翅膀從幽雪染的頭頂飛過,落下黑色的羽毛來。
幽雪染擡起頭,她看到身着白衣的少年向她走來,海水上蘆葦瘋長,男子的手指掠過蘆葦毛茸茸的穗尖,他的衣袖隨着風飛揚而起。
兩個人相對而望,他的容顏絕世無雙,散發着耀眼的光芒,而幽雪染凝眸遙望着少年,她含着溫柔的笑意,一步步的走向他。
“冽……”
她輕聲喚他,他仰起頭來,對幽雪染微笑,少年鬢角被風斜斜的吹在他的臉上,幽雪染向他伸出手去:
“冽,我們回家。”
話音落下的剎那,大片的蘆葦在風中搖曳起來,少年垂下雀翎般的睫羽,兩片陰影落在他的眼瞼上。
他的面容覆蓋上一層冰霜,冷漠的像是北極裡緩緩涌動的千年冰山。
“回不去了……”
凌蒼冽的聲音飄進幽雪染耳朵裡的時候,幽雪染看着他的身體化作了千萬片漆黑的羽毛,消散在了她的眼前。
“嗬!”她倒吸了一口冷氣,腹部疼的像是被針紮了一樣。
幽雪染猛地從牀上坐起來,扯痛了腹部尚未癒合的傷口,她低嗚一聲,因爲疼痛,她的頭低垂了下去。
幽雪染僵坐在牀榻上,若是她現在又躺會牀上了,她腹部的傷口會裂的更大的。
幽雪染伸出手探入自己的腹部,她隔着傷口觸碰到衣料的時候,就感覺到手掌一溼,看來是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