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女人一開始嚇壞了,等她看清了那個人時候忽然掰開楚鈞的手大聲喊:“爸爸,是他,他強暴了我!”
“混蛋,連我的女兒也敢欺負,來人,給我打!”
幾個彪形大漢不由分說就把楚鈞按住,拳頭像雨點一樣落下來,楚鈞一開始還抵抗,可一來對方人多勢衆,二來他體內的藥力似乎還沒有完全散去,軟綿綿的根本就提不起力氣。漸漸的,他完全處於被打的狀態,被人從牀上掀到地上,也不知是誰的拳腳落在他柔軟的肚子、胸膛上,他像只死狗一樣蜷縮起來,勉強護住頭和下身。
打吧,你們打吧,最好他媽的打死我!
楚鈞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憊,絕望憤怒羞恥各種負面情緒像潮水一樣包圍着他,這些遠比拳腳更讓他感到窒息、疼痛。
在不絕於耳的謾罵中,在綿綿不絕的疼痛中,他能想的所想的不過是他這不平坦的或者說倒黴的一生。
以前,他從來沒把自己的童年遭遇想的有多慘,雖然失去媽媽失去家,但是這個世界並沒有完全拋棄他,關悅把他教的很好,沒有一味活在仇恨裡,而是把這些仇恨轉化爲努力向上的動力。
年輕時候一場無疾而終的戀愛爲他肆意飛揚的青春畫上句號,他最終明白沒有事業一個男人就不配擁有愛情,他用別人花前月下的時間學習查資料模擬案例,後來他事業有成,卻越來越不相信愛情。
香藍兒只是一個相伴的女友而已,楚鈞沒有愛上她,他也從不相信她會愛上他,但是她的背叛還是讓他很難堪,與情感無關,是面子上過不去。
老天是不公平的,又是公平的,在他決定徹底放棄愛情的時候二丫來了,那麼傻缺又那麼可愛,從此讓他的世界充滿了溫暖。他楚鈞是傳說中出了名的自私毒舌,卻能爲了她一次次出生入死,甚至用卑劣的手段在認識那麼短的時間裡把人騙去結婚,說到底,還是愛上了。
如果真的能像童話故事一樣到此寫上完結,從此後他和二丫過着快樂的生活該有多好,他想不到一段曾經摺磨的他心神疲憊的感情會在他最幸福的時候出現,而且完全以不容拒絕的姿勢讓他的世界有了驚天大逆轉。
蔣婷的迴歸不能說完全就是災難,至少當他看到jone,看到如此生活活潑的孩子身體流淌着他的血,那種感覺很奇妙,在那個時候他幾乎沒自己迷惑了,他恨不得把童年失去的一切都補償在孩子身上,卻忘了,他們始終不是一個健全的家庭,其實對二丫對孩子甚至對蔣婷他不可能做到公平。就算十個手指還不一樣長短,而他卻幻想可以讓每個人都生活的很幸福,他太高估自己了,就算他可以打敗世界是所有的律師說服世界上所有的法官,他卻擺平不了一個女人和一個孩子。
二丫走了,那個驕傲的,意氣風發的楚鈞也沒有了,愛情就是有這種魔力,上一刻還在天堂喝茶嗑瓜子兒,下一刻就可能在地獄裡做牛做馬。
兜兜轉轉,一切的一切其實誰都不能怪,該死的人只有一個,就是他楚鈞。他其實就是上帝一顆眼屎,就算再高高在上也避免不了被擦掉的命運。
都是活該呀!這就是楚鈞最後得出的結論。現在,他失去了二丫也失去了孩子,事業又出現了危機,自己還被人說是強殲犯用這種羞辱的方式暴打,再掙扎還有意義嗎?愛咋地就咋地吧,他累了,他想歇歇,其實他真的沒有那麼優秀和堅強,這些年的意氣風發只是表象,現在他只想做那個又笨又自閉不會說話的楚鈞,這樣可以嗎?
就像現在這樣,什麼也別想,閉上眼睛睡一覺吧,就一個人安安靜靜的睡覺,睡着了,或許就不痛了。
隱隱約約的他聽到一個聲音在說:“再這樣打下去是要出人命的,這是在酒店,公共場所有事我們不好說。還是先把他關在這裡,找幾個人看着,先調查調查再說。”
後來再發生了什麼他也聽不到了,好像有中年人的怒罵,還有女孩子的哭聲,但是這些都離他越來越遠…….
也可能是身上的藥力還有殘留,也許是楚鈞完全喪失了鬥志,反正他這一覺睡的挺沉的,中間的時候好像隱隱約約聽到人嗡嗡的說話,還有身體給移動了好像是坐在車裡晃盪,最後等他睜眼的時候已經換了地方,空曠曠的點着個白熾燈,應該是個倉庫。
楚鈞艱難的動了動身子,發現好歹對方給他穿上了褲子。他們把他捆在一把椅子上,手法很專業,一段段繩子勒進肉裡,動一動都很困難。他身上很疼,哪怕抽一抽嘴角都疼的要人命,他覺得他就像被人拆零碎兒瞭然後重新組裝的,而且還是個沒到藍翔技校培訓的學徒組裝的,幾乎每一塊骨頭都沒有安回到原來的位置。
他又閉上了眼睛,職業習慣使然開始讓他在腦子裡分析這些事情的來龍去脈。比如這個女人看起來蠻有來頭的樣子,並不是個出來賣的;還有他現在渾身痠軟無力明顯的還是那杯酒的作用,當然這樣不可能對那個女人做什麼,但是她身上那些吻痕淤青從哪裡來的?最重要的是到底誰在算計他?
可是身體卻給他罷工了,當專心的疼痛主宰了他的思維時,他又開始自暴自棄,就像被打的時候一樣,他頹廢的想放棄自己。
“大哥,那小子醒了。”坐在一一邊負責看守楚鈞的人揚起臉,指着楚鈞挺興奮。
楚鈞一看他就繃不住樂了,這哥們兒打牌輸慘了,貼了一臉衛生紙,楚鈞一時舌頭癢:“說你呢,貼一臉多費勁,弄個加長版蘇菲糊上不就行了?”
那人輸了一下午本來就火大,誰知還給階下囚取笑,登時就火冒三丈,上前一腳踹到楚鈞小腹上:“嘿你個小白臉兒,還找打呀!”
楚鈞悶哼一聲,嘴角流下淡紅色的血跡,他艱難的擡起頭無所謂的哼了一聲,要打就打要殺就殺,管他惹上的是什麼妖魔鬼怪,大不了把他這一百來斤剁了扔海里,還能怎麼樣?
他的態度顯然將對方激怒了,那人揪住他的衣服左右開弓賞了他好幾個大鍋貼兒:“還狂,你知道你上的是誰的女兒嗎?小子你就等着被幹死吧!”
“住手。”倉庫的大門內推開,一絲久違的光亮從外面漏進來,楚鈞下意識眯起了眼睛。
來人西裝革履油頭粉面的胖子,他啪的給了臉上貼衛生巾的夥計就是一巴掌:“都說了別把了,打死了你負責?”
那夥計摸着臉覺得很委屈,他苦着臉說:“森哥,這小子連樸總的女兒也趕上還不就是作死嗎,有什麼能打不能打的?”
“呸,你懂什麼,樸總已經在查這小子的底,萬一是個有來頭的怎麼辦?都給我機靈點兒,弄出問題來小心我扒了你們的皮。”
那小子伸手把臉上的紙撕下來,低着頭長長的奧了一聲,其實還是不服氣。
森哥找到楚鈞面前,很和藹的說:“年輕人,你這才闖的貨不小呀,知道那女孩是誰嗎?”
楚鈞冷冷的看他一眼:“是誰?總不至於是你老婆吧?”
楚鈞目的是想激怒他是,誰知這個森哥是個長袖善舞的滑頭人物,他笑的滿臉起褶子:“我倒是想呀,可人家樸小姐也得嫁呀,老實跟你說,那個女孩子叫樸熙珍,可是大韓汽車集體老總的女兒,雖然說男人有時候管不住自己可是你這禍闖的也太離譜了,有些人可以碰有些人不可以你都不懂嗎?”
楚鈞也是一愣,大韓汽車雖然是近些年崛起的企業但是風頭很足,聽說老總是個有背景的人,而且行事相當狠辣殘忍,那個風塵女郎竟然是老樸的女兒,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怎麼樣?怕了吧?”森哥見楚鈞不說話,以爲他是害怕了,洋洋得意起來。
“原來白富美就是這個樣子,我還真是見識了。我告訴你,她長成那副德性我看了就反胃,更加不會碰她,別把屎盆子往我頭上扣,聽到了嗎?死胖子!”
“嘿你個不識擡舉的狗東西!”森哥沒想到楚鈞張口就是這個,他說樸小姐怎麼樣他不怎麼生氣,其實他也知道所謂的樸小姐也不過是外面女人生的私生女,老頭子本來是不看重的,可是最近忽然想和人聯姻才重視起這個女兒來。這個女孩從小沒人管教,聽說私生活很爛,就算楚鈞說她是個野雞也不關他事,但是楚鈞敢說他是死胖子這一定不能饒恕。
森哥轉了幾圈兒想要找個地方下手打楚鈞,可是楚鈞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兒好皮肉,身上血漬呼啦的,看着挺嚇人的。而且他身後還站着人,自己剛說了不能打,現在動手就是打自己嘴巴,他只好指着楚鈞說:“好,你個王八蛋等着,看老子怎麼收拾你。”
楚鈞閉上眼睛,懶得看他。
楚鈞被軟禁在這個大倉庫裡受盡了侮辱,外面賀一飛爲了找他鬧翻了天。
他簡直想撲過去打黑婕,“都是你,和我鬧什麼鬧,不讓我接電話,現在大楚就憑空消失了,兩天了,兩天了,他的病還沒好,你說怎麼辦?”
黑婕氣定神閒:“賀一飛,我發現了一個秘密,你想不想聽?”
賀一飛趕緊把狗頭湊過來:“什麼秘密,是不是你知道大楚在哪裡?”
“我說的秘密是我發現原來你愛着楚鈞,既然愛的這麼辛苦,不如出櫃吧,我支持你!”
賀一飛氣的牙癢癢,都什麼時候了這個黑女人還開玩笑,看着她笑的鼻子都皺起來,他簡直想把她的鼻子給咬掉,“黑婕,你哪知眼睛看着我是同志,麻痹老子艹你的時候你不也挺爽嗎?”
黑婕沒料到他還敢提這檔子事兒,她也不管手邊兒有什麼摸起來就照着賀一飛腦袋去了:“你還敢提?我說你要是不把那件事從你腦子裡挖走我就打死你。”
賀一飛抱着頭躲避:“黑婕,你放手,你手裡拿的可是好幾斤玻璃球兒,砸頭上是會出人命的。”
黑婕又做了次樣子才把手放下,她無所謂的說:“你就別擔心了,楚鈞肯定是自己跑哪裡去了,他那麼大個人能有什麼事兒,你看他的手機錢包都帶着走得,顯然是自己出門的,走得很從容。”
黑婕分析的很有道理,但是賀一飛憑着直覺就是覺得楚鈞出事了:“他在住院能去哪裡,還有那通電話,他給我打了好幾次,可是後來我打過去就關機了,這事兒絕不簡單,你不知道最近發生在我們身邊的事情都很玄乎,不得不提高警惕。”
“對了,楚鈞的叔叔不是刑警隊的隊長嗎,你和他打了招呼了?”
賀一飛連忙擺手:“小叔他出差了,行蹤保密,楚鈞他媽我也不敢說,就說楚鈞接到一個緊急案子也出差了,這還給號一通念,說沒病好又出什麼差?以前還有謝家辰和嚴可打個商量,可是現在這倆孫子一個陪着老婆遊山玩水去了一個去韓國培訓了,要不是他們都不在我纔不會找你。”
黑婕眯起眼睛,豐厚性感的紅脣溢出冷笑:“賀一飛,感情你拿我當備胎?”
賀一飛忽然意識到自己說錯了什麼,他忙岔開話題:“黑婕,你說楚鈞會不會去找蔣婷,或者是有人給他蔣婷的地址他急匆匆的就去了?”
果然,黑婕只好先考慮他的問題:“有可能呀,唉,你這個朋友楚鈞,這是個麻煩精。”
正當賀一飛對楚鈞的下落一籌莫展的時候,大韓汽車的樸老頭也感覺到事情有點棘手。
看着森哥帶回來的資料,他眯起狡猾的眼睛:“楚鈞?就是那個給李琳和葉方堯打離婚官司的律師?”
森哥忙應聲:“對,就是這個離婚律師,也就是展氏那個小丫頭的法律顧問,前些日子剛給她和老美的官司裡輸了。”
“有點意思呀,這小子讓老葉淨身出戶,聽說老葉找人報復他誰知他命大,而老葉現在還在牢裡蹲着。不過再有本事也就是個小律師,跟我鬥,是個兒嗎?”
“樸總,這小子的來頭還不止這些。”森哥故作神秘,賣了個關子。
老樸不愛聽了:“一個小律師他能翻天?熙珍是我要和陸遠宗的兒子聯姻的,萬一傳出去不就褲襠裡耍大刀,雞飛蛋打了!”
森哥發麪兒饅頭一樣的胖臉兒一笑,把眼睛都給擠沒了,“樸總,這個楚鈞也是陸遠宗的兒子。”
“啊?阿森,你沒吃錯藥吧?”
“千真萬確。陸老頭不是在蘇沁前面兒有個老婆嗎?這楚鈞就是他那個老婆生的,聽說當年蘇沁把人家逼得自殺,把孩子給趕走了,哎喲那叫一個慘,現在這孩子長大了,就是楚鈞。”
老樸陷入到沉思當中,一雙三角眼耷拉着,有點像海獅的模樣,森哥每次都爲這個發現覺得好笑,卻又不敢笑。
沉吟半晌,老樸說:“那有個屁用,現在陸家當家作主的是蘇沁,就算老陸有個兒子,他敢認祖歸宗嗎?”
“敢,怎麼不敢?前些日子我們小姐喜歡的那個陸翊不是和自己的老師鬧緋聞嗎?那女的也是楚鈞的前妻,陸總爲這事兒都把陸翊打的住院,也對他完全失望了,聽說陸總想把公司交給楚鈞,以後這個人就是頤達的當家人!”
“啊……感情還有這個事兒,瞧他們家這叫一個亂,哈哈哈,阿森,做的好。既然陸翊那小子看不上我們熙珍,就讓這個楚鈞來娶她,和老陸的親家我是當定了!”
老樸站起來在屋裡活動了一圈兒,然後對森哥說:“阿森,準備車,我們找老陸談談去。”
頤達的高級會客室裡,陸遠宗知道老樸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他親自給他到了茶:“老樸呀,你這大忙人怎麼有空老找我喝茶?”
老樸把玩着手裡的打火機:“老陸,我是和你談談子女的問題。”
陸遠宗滿臉堆笑:“哎呀,上次我不是說過了他,他們還小,我們家陸翊高中還沒有畢業呢,我們當父母的着什麼急呀?”
老樸冷冷一笑,“老陸呀,我和你說的不是這個兒子,是你另外一個兒子。”
“我另外的兒子?”陸遠宗也懵了,這個老狐狸刷的什麼花招。
“對,楚鈞,你這個兒子可是都30多了。”老樸喝了口茶,好整以暇的看着路遠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