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鈞警示性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又看看賀一飛,賀一飛伸手擋着嘴無聲的跟他做口型,楚鈞皺皺眉,然後集中精力開始發話。
“審判長,我當事人安玲於五年前和被告謝家辰結婚,在這段婚姻中,由於家庭原因我當事人數次遭到婆婆的逼迫要求二人離婚。由於我當事人一直沒有生育,她在家裡也是受盡刁難和排擠。現年12月份,在被告的辦公室—錦江大廈28層,我當事人被被告無端誣陷婚內*,甚至使用蠻力推搡,結果導致我當事人身體大出血危害到性命,在救治過程中,我當事人被院方告知懷孕,被告卻拒不承認孩子是他的,甚至強烈要求我當事人墮胎,致使我當事人再度病情惡化,一度被醫院下病危通知,綜上所述,我當事人安玲女士和被告謝家辰先生的婚姻已經出現了嚴重裂痕,感情已經破裂,請法院判決他們離婚。
楚鈞話剛說完謝家辰就激動的站起來,他眼圈兒發紅,看着安玲急促的說:“不是那樣的,這只是誤會,大妞你聽我說,那都是氣話,我承認我自私狹隘,可是我是愛你和孩子的。”
賀一飛拽着他的胳膊示意他坐下,他這才覺察到自己失態了,忙正襟坐下卻痛苦的揉着眉心。
安玲垂下眼睛,這樣的謝家辰她從來沒有見過,她見過溫柔的謝家辰,也見過*的謝家辰,但是從未見過深沉的說愛的謝家辰。
剛結婚那會兒,安玲曾經纏着謝家辰問他:“謝家辰你愛我嗎?”
謝家辰穿着休閒毛衣坐在花園裡的石凳上,夕陽裡的他鼻樑高蜓,眼神深邃明亮,他*溺的揉着她的頭髮:“廢話,要不幹嘛娶你?”
那時候她像浸在蜜罐子裡,覺得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當然不會去計較那三個字。謝家辰是深沉的,他的愛也是含蓄和隱忍的,安玲想不到他竟然在這種情況和場合說出她曾經最想聽的字,可是世事蒼夷,紛雲隨它,安玲已經不是當年那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因爲他,所以她被迫長大。
那邊,賀一飛已經緩緩的開口:“我方不同意原告方的控訴,我當事人和原告是有很深厚的感情基礎,他們結婚五年,我當事人爲了原告不惜和家裡鬧翻搬出去住,甚至因爲原告沒能生養的問題數次和母親起爭執,如果沒有深切的愛,試問哪個男人能做到?一對感情再好的夫妻,生活中也難免磕磕碰碰發生矛盾,我方當事人是因爲一些誤會才做出傷害原告的事,他已經後悔了,更想好好彌補自己的錯誤,更何況原告肚子裡還懷着孩子,安玲,你忍心讓孩子一出生就沒有爸爸嗎?”
賀一飛這招兒殺傷力很大,現在孩子是安玲最柔軟的地方,她下意識把手放在小腹上,眼神脆弱茫然。
楚鈞眼神有意無意瞟了一下自己的老婆,他爲了證明自己賣力趕緊反駁賀一飛:“對,法律要求女方在懷孕的時候是不准許離婚的,但正是因爲這個孩子,被告竟然殘忍的要求我方當事人打掉,這對我當事人的身心都造成了無法彌補的傷害,這樣的婚姻當然已經無法繼續下去。”
安玲身子前傾大眼裡淚光閃閃,楚鈞的話彷彿又把她帶入到那個生死關頭,她躺在黑暗裡,全身的血幾乎都流乾了,謝家辰挽着長髮的雲站在一個白色的光影裡,高高在上,彷彿俯瞰衆生的帝王,她爬過去,艱難的抓着他的手哀求:“家辰,不要扔下我不要傷害我們的孩子。”
謝家辰狠狠的推開她,“不是我們的孩子,帶着你的野種滾!”
安玲渾身的肌肉抽搐彷彿怕冷一樣抱住自己,她搖着頭喊:“我不能讓你和那個人傷到我孩子,你們都是魔鬼,謝家辰,我不原諒你,你心裡根本就沒有我,你愛的也從來不是我,你把一個死人放心裡卻從來看不到我的付出和努力,我不接受調解,我要離婚!”
法官一直在靜靜傾聽,他說:“原告,看的出你丈夫還是對你有感情的,現在你在妊娠期就算是開庭也不會判你離婚的,我希望你還是考慮給被告一個機會,畢竟兩個人能走在一起不容易,更何況有了孩子。”
安玲站起來拼命的搖頭,她已經失控,淚水流了一臉:“不能不能不能。我不要一個心裡裝着死人的軀體,爲了孩子勉強和他在一起也不會幸福的,我不能讓我的孩子生活在一個沒有愛的家庭,就算你們不判我離婚我就等孩子生下來再打官司,我一定要離開他,他和那個凌霄太噁心。”
最後關頭,安玲終於說出了心聲,對,錯誤可以諒解,但是謝家辰如果還是和以前一樣遊離在這段婚姻的邊緣,那怎麼又能走到最後?
謝家辰也站起來,若不是賀一飛拉住他,他直接想過去抱住安玲:“大妞,相信我,我們一家三口好好過,以後我們的生活中絕對不會在出現凌雲的影子。”
“謝家辰,你說的一個字我也不信,凌霄是個男人,因爲和她長得像因爲是她的弟弟,你可以砸錢供他去法國學畫,給他開畫廊開咖啡館,明明知道他心理有病還放任他,甚至他那樣迫害我拿着刀要殺了我你都沒有對他說一句重話,就那樣輕巧的把他送到法國去,你讓我怎麼信你?”
安玲的疑問也是大家的疑問,在這件事情上就連楚鈞賀一飛這些謝家辰的好哥們兒也覺得他做的太過分,凌霄幾乎毀了安玲,他不報警是因爲凌霄的有精神病也說的過去,可爲什麼他還要好好的送走,這根本就解釋不通,從這裡看來,安玲非要離婚再正常不過。
這些話真把謝家辰給問的啞口無言,他張着嘴幾次話語想從喉嚨裡滾出來,可最後硬生生的卡住,又艱澀的咽回去。
安玲失望的看了謝家辰一眼,然後自嘲的笑笑,能這樣問他其實就是給他最後的機會,可是….
“法庭見,謝家辰!”安玲猛地推開身前的椅子,雙手捂臉踉蹌的跑出去。
“姐….”安璟趕緊站起來又去把人追回來,這調解法官都還沒說結束呢,這樣會不會造成*印象呀?
楚鈞伸手拉着她然後用眼睛示意她靜觀其變。
謝家辰攔住了安玲,他雙手握着安玲的胳膊懇求:“大妞你別走,再給我個機會,我求求你了!”
安玲苦澀一笑,就像深秋的蝴蝶最後一次扇動翅膀:“謝家辰,潑出去的水收不回,死了的人也活不了,我,安玲,不愛你了!”
安玲掙開謝家辰的手決絕的轉身,把美好而羸弱的背影留給謝家辰,在五年的朝夕相伴後,她用最悲傷的方式淡出他的生命,從此無數個朝曦暮昏他都一個人踽踽獨行,只要想到這個可能他的心臟就像給一隻大手緊緊捏住,連呼吸都很痛。
“大妞,你能再聽我說最後一句話嗎?”
謝家辰的聲音蒼涼疲憊,只是一瞬,他彷彿就老了幾十歲。
安玲的肩膀明顯的抖了抖,但是她沒有回頭。
“安玲,你就聽完老謝最後一句話吧,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賀一飛果然不着調,才說了幾句正經話,這流氓律師的本質又露出來了。
楚鈞瞟了賀一飛一眼,低聲說:“胡說什麼,咒老謝呢。”下一刻卻對安玲說:“安玲,我是你的律師當然站在你這邊,可是你要想清楚了,真的就不打算給老謝一句話的機會了嗎?”
安璟也跟着說:“姐你…….唉!”
現在調解室也不像個調解室了,倒有幾分街道居委會的意思,法官也站起來說:“原告,給他個機會吧,就一句話。”
安玲最終轉過身子,她回到原來位置上坐下低着頭說:“好吧,你說。”
謝家辰也回到座位上,但卻沒有坐下,他深吸了一口氣:“大妞,我爲什麼對凌霄那麼好,爲什麼我會忘不了凌雲,我現在就給你個理由,我說了,有可能你就永遠都不會原諒我,甚至我的朋友大楚老賀你們都會離我而去,你們會發現謝家辰原來是個齷齪卑鄙貪生怕死的小人,他根本不配做一個好父親好丈夫好哥們兒。”
說到這裡,謝家辰停頓了一下,他看着安玲的眼睛痛苦的說:“凌雲是我以前的女朋友,她年齡比我小,是個專業的舞蹈演員,我們在一起經常爭吵,我和她提出分手,可是每次吵完後她哭着求和,長期下去我們都覺得精疲力竭。有一次我們駕車出去,在車上又吵起來,結果我們只顧着吵架沒有看到狹窄的道路迎面駛來一輛大卡車,爲了躲避卡車,我把車子開到了路邊撞在了石墩子上。當時車的安全氣囊完全彈出來把我們給打暈了,但是我很快就清醒了,看到車裡濃煙翻滾,我想都沒想撬開車門子就爬出去。出去了我纔想起她還在車裡,我想去救她的,可是看到車的煙越冒越多我就害怕了,我大概猶豫了1分鐘,1分鐘後我才衝上去想救她,結果就是這麼寶貴的一分鐘,車爆炸了,我被巨大的氣浪給頂出去昏迷不醒,而她…….,。事後有近2年的時間我活在自責和後悔裡,我幾乎變態的對凌霄好,不是因爲我有多麼想念凌雲,是因爲我想恕罪。大妞,第一次見到你,你在我公司的前臺對我笑,明明就是簡單的白襯衣黑裙子我卻像看到一縷陽光把我陰暗的世界給一下子照亮了,我向往你的明朗卻不敢對你坦白我的罪惡,這幾年和你在一起越幸福我就越不安,現在我終於相信是有因果報應的,我放棄了凌雲的生命所以註定我得不到幸福,也許我這樣自私的男人只適合孤獨終老,這樣大妞,如果你真下定決心離婚也好,我只有一個請求,能經常讓我見見孩子,可以嗎?”
離魂乍經,幾個人的心臟狂跳,特別是安玲,她死死瞪着謝家辰一言不發。
謝家辰苦笑:“你們別這樣看着我,我早知道說了會是這種結果,算了,反正我怎麼做都是錯的,大妞,以後一定要好好教育孩子,一定不要成爲他爸爸這樣自私自利貪生怕死的人。”
“靠你謝家辰,要是你傻逼的去救人我們現在早墳頭兒上給你填土去了,英雄哪能是誰都做的?頂炸藥包堵槍眼兒的不也就一個嗎?”賀一飛先開口打破了沉默,他的話太可愛了,就像給懸崖底下的謝家辰扔了一條繩子,還好有一個朋友不嫌棄他。
楚鈞也說:“危急時刻畢竟誰都會有膽怯心理,就爲了這個你苦逼的過了還幾年甚至差點毀了自己的婚姻,謝家辰,我真懷疑你和女人一樣是水做的。”
楚鈞那裡也給了肯定答案可這卻沒有讓謝家辰高興,他知道最大的難關還是在安玲那裡,他望着安璟,就像殺人犯在等着法官的判決。
過了好久,安玲嘴角囁嚅:“你說你做這些都是爲了恕罪?你不是把凌霄當凌雲的替身?”
“只是爲了恕罪。現在我已經和凌霄說清楚了,他所作的一切我不會計較,我欠他們的也還清了,從此再也不會有任何瓜葛。”
“嗯。”安玲淡淡應着,卻不做任何表示,她再度站起來推開椅子走向門口,這一次謝家辰沒攔。
他痛苦的託着頭知道這次是真完了,他的大妞是鐵定決心要和他分開。
賀一飛拍拍他肩膀:“節哀順變。”
忽然,安玲回頭說:“我暫時住在我媽家裡,有空你把我的衣服收拾一下送過來。”
“啊?”謝家辰傻眼了,這就要搬家了呀!
伊人遠去,安璟急的跳腳:“姐夫你還不去追,這是給你機會了,有可能要原諒你的。”
“啊?”謝家辰還是沒明白過來,大起大落的人生已經絕對刺激到他,他不敢相信命運女神還會垂青他。
“是呀,老謝,讓你送衣服就是還給你找她的藉口,記住了,一次送一件,一定要把你老婆重新追回來。”
衆人你一句我一句可謝家辰就跟個木頭樁子一樣動也不動,連法官都急了:“被告,大家說的都很明白了,你怎麼就不抓緊機會呢。”
還被告什麼呀,官司都不打了!
賀一飛狠狠的擰他的腰側一把,疼的謝家辰咧嘴,賀一飛說:“現在清醒了吧,該怎麼做還需要大家教你嗎?”
“姐夫,乾巴爹!”安璟捏着拳頭給謝家辰加油。
謝家辰現在抓不住重點,他不追人去反而問安璟:“你又叫我姐夫了?”
“因爲不能確定我姐再找個男人會比你強,你比較帥!”
“我去送她回家。”謝家辰終於有了行動,他長腿一邁就跟着追出去。
法官笑着點頭:“很久都沒有見到感情這麼深的一對了,如果他們離了我也會覺得可惜。”
賀一飛賤賤的豎中指:“大楚,以後我要打離婚官司,你看一來就贏了你。”
楚鈞不以爲然:“你快拉倒吧,我是輸了官司贏了世界,這種舒爽的感覺你不會懂!”
看着楚鈞拉着老婆揚長而去,賀一飛尷尬的衝法官笑笑,“是舒爽的根本就停不下來嗎?”
楚鈞和安璟上了車,安璟嘆息一聲:“這算是最好的結局了嗎?我就知道我姐還是愛他的。”
楚鈞一直對安璟的有些話耿耿於懷,照着反光鏡他抿了抿頭髮:“二丫,你真覺得謝家辰帥嗎?”
“當然了,他個子高身材好又多金,人還成熟,應該有很多年輕女孩子喜歡的。”
楚鈞忽然身子就壓過來,指着自己的臉說:“那我呢,我怎麼樣,形容一下。”
“你呀!”安璟故事拖長強調:“你嘴賤皮厚又臭屁,你也不穩重,所以差人家十萬八千里都不止。”
“好你個安二丫,敢胳膊肘往外拐了,看我怎麼收拾你?”
楚鈞上下其手專找安璟的敏感地方,她嬌喘漣漣淚光點點,一個勁兒求饒:“楚鈞,行了,別鬧了,我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楚鈞手上使壞嘴上卻說:“小聲點兒,這可是在法院門口,小心大家都出來看車震現場表演。”
安璟簡直無語,明明是他在耍流氓,說的好像有錯的是自己,她強忍着癢直起身子,伸手就抓着楚鈞的領帶:“楚律師,今天你有盡心盡力嗎?這個官司等於你輸了吧?”
楚鈞垂下眼簾看着她在自己脖頸見的手指,嘴角不由的勾起弧度:“沒有律師費怎麼盡心呀?哪裡有做白工的?”
“你,耍賴,你那麼貴要錢的話我們可用不起嗎,反正你也輸了,我們就裝着這件事沒有發生過,我們也沒有讓你代理。”
楚鈞忽然低頭用舌尖舔舔她的手指:“法盲,以爲這樣就行,沒錢?肉償吧!”
“滾,你個不要臉的,嗚嗚。”很明顯的安璟是給某男用賺錢的兩片嘴皮子給堵住了嘴。
好半天,楚鈞放開安璟:“二丫,這先來點甜頭,今晚你一定要坐上來自己動。”
安璟的臉爆紅:“楚鈞你這個大妖魔!”
謝家辰和安玲的離婚官司在庭前調解階段就給調解了,當然,安玲不可能輕易的原諒他,她懷着孩子住在孃家,謝家辰倒是天天往門上兒跑,今天送件衣服,明天送雙鞋,天天上門兒,風雨無阻。
安家父母其實也不希望他們離婚,現在謝家辰這麼賣力討好老婆,他們也就默認了。
安璟並沒有通知陸家他們要去參加陸遠宗的生日宴會,但已經着手挑禮物。本來安璟沒有告訴楚鈞,他怕楚鈞看着難受,可是看了一圈兒要不就太貴要不就太寒磣,看她愁眉不展的樣子,楚鈞說:“爲生日禮物犯愁了?怎麼不早跟我說?”
他們此時正躺在書房的毯子上,安璟把玩着他的手指說:“不是怕你不高興嗎?你不用操心,我來辦就好了。”
“買串沉香木佛珠吧,這個東西比較上檔次,也好讓他學學什麼叫慈悲。”
安璟忙站起來去桌子那邊搜出沉香木,感覺真的很不錯,就一拍桌子:“好,就是它。”
宴會那天安璟依舊穿着那件黑色的小禮服,楚鈞在路上一直叮囑她我們馬上就走,你不用脫下大衣讓別人看,特別是陸翊。
提到這個名字安璟變得有心忡忡:“楚律師,你是不是特別不想見到陸翊的媽媽?我們還是不去吧,我覺得讓你面對他們這已經很殘忍了。”
楚鈞拍拍她的大腿:“放心,我可不是毛頭小夥子懂分寸的,再說我們站一下就走,難道真的要在那裡參加舞會嗎?”
雖然楚鈞這樣說,安璟心裡還是很不安。
楚鈞一手扶方向盤一手把人摟住,輕輕的在耳根那裡親着:“放心好了,我沒事,要是覺得心不安,今天晚上加倍補償我好了。”
“什麼補償?”安璟仰頭嘟嘴萌萌的問,刷過睫毛膏的睫毛更加纖長捲翹。
“今晚我要上面的小嘴兒含着,這個補償行不行?”他說這話的時候擡眸淺笑,神情再自然不過,聲音也像吹風動大提琴的琴絃沉沉好聽。
如果不是說的這麼一句話,安璟肯定會被他迷得不行,可是爲什麼說的是那麼限制級,最要命的是安璟更限制級的在腦子裡腦補出那玩意兒的硬度長度和熱度……這簡直太值得罵髒話了!
楚鈞看她臉頰紅透的樣子更覺得可愛,他挺直身子好好開車,聲音如車速一樣平穩安穩:“要不要先舔根香蕉練練?
臥槽,楚大臉你還有完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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