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嘉敢拿一切來發誓,他這一輩子遇到的最詭異的事就是現在這一幕。他甚至覺得周圍的空氣正在狂降溫度,亦不知是不是空氣冷的原因,再或者是因爲害怕的原因,他的皮膚漸漸生起了雞皮疙瘩。
這對於熟悉和了解莫嘉的人來說,簡直就是不可思議的,這個膽子比鬼魂還要大的傢伙,怎麼可能會感到害怕。當然,莫嘉也不認爲自己是害怕了,可是,他還是很清楚自己的雞皮疙瘩由何而來。
鬼上身?還是什麼靈異鬼怪事?作爲無神論者,莫嘉肯做出這樣的推測,顯然已經讓他的信仰和堅持全都在這一刻支離破碎了。而罪魁禍首高進,卻在笑吟吟的望着莫嘉,只不過,笑容裡的諷刺實在是清晰無比。
莫嘉摒住呼吸,似乎生怕驚擾了面前的神仙,或者妖怪似的,小心翼翼的盯着高進試探:“你不記得了,是你把我帶回來的!我叫莫嘉。”
高進頓感莫名其妙,自己什麼時候帶這個總是顯得很緊張的傢伙回來的:“有嗎?如果你以爲我是瘋子,可以利用這個理由來騙我。遺憾的是,我不是,我比誰都正常!”
正常個屁!莫嘉見高進的表現其實也沒什麼反常之處,終是漸漸鎮定下來了,聽得高進那話,忍不住在肚子裡便破口大罵起來。他正欲說話,高進便笑了,這一次是很開懷的笑:“不過,我理解你,生活總是很艱難,做點什麼並不要緊,我以前同樣也做過的!”
莫嘉愣住了!瞬間便想到,高進一定是以爲他是進來偷東西的小賊了。意識到這一點,他頓時哭笑不得,想不到自己竟然被當做賊了,有身手那麼好的賊嗎?
不過,想到高進方纔提到的正常二字,莫嘉微微愣了一下,隨即想到一個可能——精神分裂!雖然他不是什麼精神科畢業的學生,可是對這種頗爲有名的病,他還是略知一二,儘管所知非常膚淺。
他想易飛很可能是精神分裂,所以導致白天是一個人,晚上又是另外一個人。他就記得自己在報紙上看到過,美國有個精神分裂者晚上作案被抓,結果法官的判決很怪,就是晚上被關在監獄裡,白天就放出來,理由是,犯案的是晚上的人格。
不過,他顯然不太明白,易飛這種精神分裂與尋常的不太一樣。易飛這種完全就是人格自我分裂,種子是在五年前種下的,五年前某事導致易飛下意識的想改變,於是,五年前的人格在前段日子因爲一個意外才分裂而出。
莫嘉的思維能力並不差,當他意識到這一點,易飛的打扮和說話的語氣爲什麼那麼反常,就可以理解了。不過,恰恰因此,他對易飛產生了無與倫比的好奇感,他很想了解一下,一個精神分裂的傢伙究竟是怎樣活的!
只是想一想,就有趣極了。想一想,白天易飛就是易飛,晚上易飛就是高進。兩個性格完全不同的人都出現在同一個人身上,這簡直太有意思了!
莫嘉忽然發現自己真的捨不得下手殺易飛了,本來他就不是很想殺易飛滅口的,畢竟易飛總能給他一種很想親近的感覺,就好象親人一樣。到了現在,他更是有了堂皇的理由,就衝着這事那麼有趣,也不能殺,把這繼續玩下去,肯定很棒。
當然,這顯然不是莫嘉決定不殺易飛的主要原因,更重要的原因是,他發現自己以前的工作是無法繼續下去了,而且,他也不想繼續下去了。
難道居無定所是件好玩的事嗎?難道天天防備着,以免被人襲擊是件有趣的事嗎?莫嘉活了那麼多年,卻沒有一個真正的家,到了這個發生變故的時刻,他想自己是時候穩定下來,趁機擺脫以前的兇險日子,過一過平常人的安穩生活。
當然,無論是易飛還是高進,都不清楚,因爲這一個小小的意外,居然讓莫嘉改變了主意,無意中救了自己。所以說,很多事情往往都只在一念之間,一念天堂,一念地獄!
在莫嘉的刻意爲之下,高進很快便接受了他的請求,一道出去喝點東西!當然,莫嘉不是爲了別的,而是擔心齊遠碰巧回來撞個正着,那時候,他想看見的事恐怕就沒辦法出現了。
高進想起了辛茹,給她去了個電話,約了出來,這纔在坐定下來笑眯眯的望着莫嘉說:“兄弟,你的買賣平時還順利嗎?沒失手過吧!”
莫嘉頓時愕然,隨即想到高進以爲自己是賊的事,立刻笑着含糊答道:“還算順利,失手當然不可能出現在我身上的!”
“了不起!”高進向他伸出大拇指讚了一句,嚴格的說,高進也不相信莫嘉所說的話,也不太相信莫嘉是什麼賊。他在莫嘉的動作下可依稀看出這傢伙身上有傷,不過,對方既然那麼說,他就那麼相信了:“到了你這把年紀還在做這行的,實在不多了!有恆心呀!”
莫嘉忽然很想笑,他發現自己似乎已經很久沒有享受到這種滋味了,在睡覺都不得安穩的日子裡,他還能笑嗎?可是,跟易飛混在一起這兩天來,他的心情總是很開朗很放鬆,他喜歡這滋味。
其實他的年紀不大,只有三十歲,高進這樣說,顯然很是有種辛辣的諷刺。他想到一事,忍不住真誠的好奇問:“高進,你是做什麼工作的?”
他是真的好奇,難道易飛白天做了事,晚上高進又跑來做嗎?那樣是人都受不了。高進只看了他一眼,便笑了,他可不是小毛孩,更沒打算把什麼都說出去:“以後你會知道的!”
“不過這樣!”高進迅速想到了易飛,易飛未必好對付,他想自己還是很有必要找兩個幫手,比如眼前這傢伙可能就不差:“以後你不如跟我做事吧,偷偷摸摸總不見得是什麼好事,跟我做事,你會很清閒,而且酬勞也很高。”
“你……請我?”莫嘉張大了嘴,險些把自己的身價給脫口說出來。不過,他立刻告訴自己,那是以前的事了,他現在的確非常需要錢,他的錢被人給騙走了。而且,這樣還可以跟着過安定的日子,還有好戲可看,何樂而不爲:“沒問題,只要你的開價不低就行了!”
“一定不會低的!”高進嘿嘿笑了,單是前幾次在碧輝拿到的錢,就有幾百萬了,對於他來說,也絕對算得上是一筆鉅款。
在莫嘉按捺不住好奇的試探高進口風時,辛茹來了,今天晚上她的裝扮很有在寫字樓工作的職業女郎味道。高進一見她眼睛便亮了,輕聲道:“今天晚上你很性感!”
莫嘉頓時摸不着頭腦,職業裝扮有什麼性感的?辛茹卻明白高進在說什麼,心中暗喜坐下來才微微撥了一下發絲,顯得格外撩人:“謝謝,我剛由辦公室出來,來不及換衣服。”
對於莫嘉這種不太懂女人風情的傢伙,高進主動忽略了他的存在,俯身上前去盯着辛茹那雙勾魂眼睛:“抱歉今天才來找你,也很謝謝你立刻趕過來!這是我剛認識的朋友莫嘉。”
辛茹微微一愣,這才意識到高進的語氣爲什麼那麼客氣,原來是因爲有外人。她自然是不太明白,高進方纔察覺莫嘉一直在套自己的口風,所以他意識到在莫嘉面前是很難徹底談話的,乾脆變了口風。
莫嘉同樣意識到了高進在防備着他,忍不住暗讚了一句,心裡卻想易飛即便成了另一個人,腦子卻一樣好用。隨意聊了幾句之後,他便輕笑着離去了。
見莫嘉離去,高進這才流露出肆意的神情,伸出手握住辛茹那柔若無骨的手,感受着那滑似玉的手感,他向辛茹說:“茹姐,去你家裡談吧!”
辛茹忍不住想到了上一次與高進之間發生的事,更是忍不住面色一紅,輕盈的站起來,卻是心下一狠,坦然道:“好呀,反正這裡也不方便談話!”
在路上,辛茹瞭解了高進前幾天去了澳洲,今天剛回來就來找她,心裡立刻充滿了喜悅和開心。到了現在這時刻,不需要任何理由和藉口,她亦很清楚自己是喜歡上高進這個行蹤飄忽的傢伙了。
剛進屋裡,高進便在辛茹身後摟住了那纖細的腰,感受這種刺激,他的手緩緩向上移動,笑着以很具誘惑力的語氣說:“茹姐,在澳洲我本來想打電話給你的,可是想一想,還不如親自來找你。於是,我就出現在了這裡!”
“在澳洲,你一定認識了很多漂亮女人吧!”辛茹想到高進只見過自己兩次便跟自己上了牀,可見其風liu本性。若是到了開放的國外去,只怕這樣的事發生得更多,忍不住吃味。
“恩,你吃醋了嗎?”高進微微皺起眉頭,環抱着辛茹的手亦鬆開了。他設想的一切可不是現在這樣,他沒想過與辛茹有多麼深入的關係,只是想保持現在就足夠了。
辛茹立刻知道失言了,她輕輕偎依在高進身上,思緒卻飄得很遠。有時候感情真是一件奇怪的事,她居然那麼快就喜歡上了高進,而且還會吃醋,可是她又知道高進只想跟自己保持現在的關係,所以,要是不想讓高進離開自己,那就要剋制自己。
她想,只要能夠常跟高進在一起,就有機會把高進綁在自己身旁,那可能就是她所希望的。想到這個辦法,辛茹大吃一驚,在方纔的剎那裡,她竟然產生了與高進永遠在一起的想法。
“我會吃醋嗎?”辛茹不慌不忙的編織了一個謊言來掩飾自己的真實想法,若無其事的把話題給岔開:“對了,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去澳洲做什麼呢?”
高進沒有察覺到辛茹眼裡一閃而逝的慌亂眼神,見辛茹全然不在意的表情,頓時便放鬆了許多。走到酒櫃前,卻見到一瓶冰着的紅酒,他愉快的拿起來看了一下,忍不住讚了一句:“好,居然是八三年的歐頌!”
腦海裡迅速浮現了歐頌酒莊的資料,歐頌是是聖達美隆兩大超級名莊之一,與白馬莊齊名,名列於葡萄酒行家常稱的波爾多八大之一。主要是在十九世紀,這間酒莊的名氣才逐步打響。
開了瓶,他笑吟吟的拿着兩個杯子放在臺上,先倒了少許品味一下。忍不住讚許的點了點頭,這葡萄酒總是需要開啓,揮發一下沉積的氣味,然後再飲,那口感纔是最佳的。
把杯子和盛滿冰塊的酒桶拿了過去放在茶几上,高進這才摟住辛茹的纖腰,盯着她的面容說:“我去澳洲欣賞一下賭壇百強公開賽,不過,那裡似乎沒什麼高手,不值得一提!你有沒有電腦給我用一下?”
“電腦?在樓上的臥室裡!”辛茹提到臥室一詞,便忍不住想起那天的情形,頓時有些嬌羞之色。
來到樓上,高進開了郵箱,刪掉垃圾郵件之後,這才仔細看起來自易飛的郵件。易飛這一次沒有咄咄相逼,而是口氣和緩的在信裡告訴他,合作日後再進行,目前暫時保持聯絡就行了。
高進不自覺的眯起眼睛,眼神不知什麼時候瞥向了別處。他在想易飛究竟在搞什麼,之前脅迫他做事,現在卻忽然放棄了。不能說是放棄,而是延遲了,是不是易飛發生了什麼事呢?
正在高進思索時,辛茹盯着這個讓他只見兩次就着迷的男人,她承認自己喜歡他,喜歡他獨來獨去的灑脫,希望他那桀驁不遜的風格,喜歡他皺眉時的深邃和專注。
見到他那麼爲難,辛茹忍不住打破了她和高進之間的一些默契問:“發生了什麼事,那麼讓你爲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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