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嘯恍然,再一次閉上了嘴,繼續一邊品茶,一邊琢磨着是否還有自己沒有想到的地方。
不是他小心謹慎,實在是此次的目的地,不是他處,而是京城。
而京城是什麼地方?
高官雲集!
大亨雲集!
藏龍臥虎、三教九流聚集之地!
很多時候,政治上的東西是無法用道理來闡明的,高官們的行事,也是無法用常理來推測。
清悠沁神的茶香,讓陳嘯的大腦迅速變得清明無比,心神通透,很多平時需要好生琢磨的問題,總能在這種狀態下找到答案,平時想不到的漏洞,此刻也能發現,或者說,是靈感極爲活躍。
慢悠悠地再次喝完了一杯茶水後,陳嘯又提出自己的擔心:“如果,京城那邊有人相中這個項目,想投資入股,我們如何應對?他們可不是騰龍國際那種貨色!另外,搞不好,有人會把腦筋動在曰飛和衛平的身上。在深海市,大家都知道我們共進營銷的實力,也不敢來動,但是,京城的繁華,很難說我們的員工不會動心!”
在陳嘯看來,這是一個很嚴肅的問題。甚至可以說,這纔是此次進京所要面對的最大麻煩。
羅翰很欣慰地看了陳嘯一眼,覺得陳嘯如今真的是已走入成熟,開始具備一個真正的企業領導者的眼光。
慢慢地喝完杯子裡的最後一點茶水,羅翰緩緩地放下杯子,重新倒滿,任茶香再次飄逸於空中,臉色卻是迅速凝重起來:“公司以後的名氣會越來越響,規模也會越來越大,忠誠的問題,我們遲早會面對。這次在博溪,師父曾經問過我,想不想加入金山寺,被我否決了。有師父這層關係,再加上“君一樂”開路,金山寺對我總會另眼相看,當然,我的自由,也會給金山寺帶來一些便利。所以,我不加入,比加入好!”
“你能說政斧的人不想得到玄門的洗髓丹?肯定想,而且是非常想,想得不得了!但是,他們沒有辦法,論武力,他們打不過,論財力,也未必拼得過。所以,纔會有褚瑩瑩這麼個特殊的存在。”
“褚瑩瑩的身份很特別,她能進入天師派,我相信她家裡的人有過深思熟慮,無非是想趁機打入了玄門內部,然後憑着家族的力量,在適當的時候,推褚瑩瑩一把,讓她儘可能多地蒐集這方面的靈藥,爲家族,進而爲政斧服務。”
“可天師派也不是傻的,何況天師派本身不產洗髓丹,這玩意只有崆峒派才能煉製,而其中的一味元參果卻只有茅山派纔有。天師派不是不想吞併茅山派,可惜,吞不下。所以,只有不得已地讓崆峒派來緩和彼此的關係,在中間做聯繫的紐帶。金山寺就在這時,及時得到天師派的友誼。天師派總不可能讓崆峒和茅山派聯合起來對付自己,是吧?”
“從這裡,我發現了一種微妙的平衡。”
說到這裡,羅翰有意地停了停,觀察着陳嘯的表情。
陳嘯似有所悟,目光不自覺地往右上角瞟。
羅翰滿意地笑了。這是陳嘯的習慣姓動作,一般,只要是想到了什麼,他都會情不自禁地這樣轉動着眼珠子。
於是羅翰繼續道:“話說回來,元參果的產量有限,再加上崆峒派的煉藥水平應該也不是太高,所以洗髓丹的數量也有限,不管是玄門中人,還是政斧的高官,都盼望着另一種可以替代的寶貝出現。正是因爲這樣,我們共進營銷才憑着‘玉膚’異軍突起,引起他們雙方的關注,從而走入了雙方的視線,有了這次機會。”
說到這裡,羅翰緩緩往沙發上一靠,傲然道:“我先前之所以很堅決地拒絕了賴哥的請託,就是要讓政斧的這幫人知道,我羅翰,不是任何人可以呼來喝去的!我不想被任何官方勢力和組織掌控!”
如今的羅翰,已經有足夠的底氣和實力敢這麼放言。
陳嘯亦有同感。說起來,他和羅翰、玉雪,已經是一個很小但相當有實力的團隊。
“本來,我是打算和那個王志仁好好較一番勁,但是,老天爺也悄悄地幫了我一把。我和張竹溪的交情,被褚瑩瑩無意地拿出來震懾了一下王家,將這種效果一下子就放大了許多,將王家一下子就嚇退了。”
“天師派的弟子,對張竹溪的崇拜,完全是出於對絕對實力的一種盲目,而張竹溪和我平等相交,這足以讓京城那幫人正視我的實力。王家向賴哥道歉,向我示好,便是這種行爲下的影響。”
“玄門中人,絕不會讓政斧的人控制我們共進,從而大規模地改善和加強士兵們的體質,對他們造成威脅;而因爲師父的緣故,我現在已經算是半個玄門的人,但又不是完全屬於哪個宗派,所以玄門中人,對我限量賣藥的行爲應該能夠容忍,哪怕是茅山派也一樣,因爲這樣他們也可以買得到,而且門檻提高了,也減少了許多來自世俗界的競爭。”
“投資入股的事,我相信政斧那邊應該是想過,但只要他們瞭解過我們的過往,就不會將這種想法付諸行動,否則,我若是被逼急了,徹底地倒向玄門,他們等於是又斷了一條路子。所以,如果政斧理智一點,就應該是讓我們共進營銷繼續保持現在這種超然的狀態,當個商人,只賣藥,收錢!何況我又有軍方的身份,從某種意義上說,我算是半個政斧的人,只不過聽調不聽管,所以政斧那邊也能容忍。”
說到這裡,見陳嘯若有所悟地點頭,羅翰便做出最後的結論:“眼下還有近二十天的功夫,不管是政斧那邊,還是四大玄門,都應該會好生琢磨這個問題,然後會在現場售賣之前,私下裡達成一項共識。所以我們現在要做的,便是按兵不動,該準備的照舊準備。如果到時候,仍有不開眼的,”羅翰嘴角一撇:“照踩就是!”
說起來,還是共進營銷的規模不大,做爲上位者的陳嘯,手裡只有曹曰飛一員業務大將,還不需要考慮平衡的問題,所以這一點,陳嘯看不到。
至於行政大將朱衛平,能幹歸能幹,但畢竟是羅翰一手提拔起來的,對羅翰的忠心更甚於對陳嘯。
羅翰本來是不明白這個道理的,但此次N省之行,攪入天師派和茅山派的爭鬥之中,有了親自體會,羅翰卻是立刻悟了。
“至於曰飛和衛平,”羅翰意味深長地笑笑,卻是沒有再說話,謹慎地改以意念和陳嘯溝通:“如果他們真的被京城的人收買了,也沒關係。我們共進營銷靠以發家的,不是某種技術和某一張藥方,是我的精神力異能。”
“沒有技術,沒有供貨方,沒有藥方,藥材的來源又牢牢地掌握在我倆手裡,他倆就是真的叛變了,想查,也查不到!至於玉雪,她是不會叛變的,她要的東西只有我能夠提供。所以,哪怕是他們把全部人都帶走了,甚至把如今藥房裡的東西全部捲走了,都沒關係,我們只需要再招批人過來就是了。我相信他倆是聰明人,知道該怎麼做。”
“阿翰……”讀完羅翰的意念,陳嘯不由苦笑:“其實我也知道,但是,只要想想有這個可能,我心裡就不舒服。”
羅翰能理解他的心情,自己何嘗不是如此?
沒有人喜歡被人揹叛,尤其是被自己一手提拔起來,相當信任的下屬背叛。
不過,羅翰對這一點,看得很通透:“你的顧忌是正常的。我們先前所做的一切,也是爲了杜絕這類事件的發生?不過,他們現在,畢竟還沒有背叛,對吧?我們可以把這次進京當成一次對人姓的考驗,至於他們能否通過,就看他們的造化了!”
陳嘯默然。
看他臉色不太好,羅翰笑了,主動端起茶壺給他倒了半杯水,再起身,走到飲水機前灌滿了一壺礦泉水,然後走回來,重新燒水,再悠悠地勸道:“所以,我覺得你應該去一趟京城,多接觸一些不同的人,感受一下那裡的氣氛,然後,你就會像我一樣,放寬心了!”
陳嘯以前倒不是沒有和爺爺去過京城,但那是剛剛考上大學的時候,心情完全不同。
想了想,陳嘯也覺得自己是着魔了,這還沒有發生的事情,有必要那麼在意嗎?
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如果曹曰飛和朱衛平真是那麼容易被收買的人,也不值得他如此看重,浪費感情。
陳嘯便釋然地笑了:“那行,就按你說的,按兵不動。這旅遊的事情,等我下週去了京城,看看情勢再向他們宣佈。另外,31號那天的售賣,我倆的工作也調換一下,我在前面接待和登記,收錢,發放藥水的事,你和玉雪來負責。這樣,萬一出現有心懷不軌的人,你和她的反應會比我快!”
“行!”這個很重要,畢竟誰也不能保證,到時若有玄門中人出現,會不會暗中使壞,所以羅翰毫不推讓就答應下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