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嘯眉眼微動,臉上已透出輕鬆和尊敬。
總理,果然和其他那些高官們不一樣,很通情理。
羅翰的大腦也飛快地思索。
其實,他有九成的把握,可以肯定這些以活躍水催生的新型水果,只要包裝得法,在運輸過程中應該不會有什麼損耗。但是,這個保證卻是說不出口,因爲衆所周知,真正原生態的水果,保質期比那些經過化肥催生的水果要明顯短一些。
雖然總理把運輸的事情攬過去了,長途運費等於是省下,但搬運費和包裝費也是有成本的,若是每週都要送9噸的水果,就必須要有利潤點,不能定得太低。
好東西,哪怕是賣給總理,也不能賤賣!
不過,畢竟是總理親自出馬談價,也不好要得太高。
羅翰便頗爲謹慎地道:“我能給出的最優惠價格,是在原價基礎上的8折。”他有意把‘原價’兩字咬得很重。
“8折?”總理眉頭微皺,不太滿意:“可你給胡家的只有7折!”
“總理,曰後如果京城這邊的訂貨金額超過千萬,我可以給到7折,但現在,必須是8折,不能再低!我承認我給胡家的只有7折,但那是因爲胡大哥曾經冒着失去生命的危險,同時救了我和小嘯的命!”羅翰的語氣很平靜,但也很堅持。
“至於結款方面,我可以接受3個月結一次,不過,我要求這個結一次的金額,必須是全部的總金額,不能找任何理由,只結其中的一部分!我是搞財務的,我知道這付款當中的貓膩。”
總理沉默了。
羅翰說得有理,胡家的低價,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算是胡家的子弟以身犯險境的代價換來的,自己身爲總理,可以免費地享受羅翰作爲治下百姓的供奉,但沒理由京城各部委的人也能一起享受這種特別的待遇。
不過,羅翰的堅持也頗讓總理動容。
從認識到現在,這個誠懇而不失親和力的年輕人,雖然也表現出一般的年輕人見到國家領導人之後的激動和興奮,但也一直都能較好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緒,不失冷靜和原則。
先前堅持要照相是如此,現在堅持原價,也是如此!
如果是在京城的幾大紅色家族的後輩身上,看到這種難得的品質和素養,總理並不意外,但是,羅翰只是一個出身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孤兒啊!
“這個年輕人,以後只怕會成爲我們華夏國的頂尖人物!”
見總理和羅翰之間,有那麼短暫的幾秒沉默,陳嘯不由暗中着急,眼珠子一轉,突然發言:“總理,若是您和總書記,以及方纔離開的那7位首長們想吃這些水果,我們可以每週免費地空運幾箱過來,算是我們的一份心意。”
“但是,若是要每週固定提供9噸的水果,哪怕是隻讓我們送到深海市的固定之處,我還是支持阿翰的意見,在訂單額達到千萬之前,最低8折!因爲,這是公司的規定!”
總理訝異地將目光從羅翰的臉上轉向陳嘯,但見這個本來還有些跳脫和滑溜的年輕人,此刻的目光裡,固然有誠懇、爲難,但更多的,卻是擔心和堅持時,看破世情的心裡,便再度被觸動了。
這個陳嘯,對羅翰的決定居然如此擁護和支持,哪怕是因此和身爲總理的自己對上?
總理的心情突然輕鬆起來,生出少有的欣慰,臉上也露出釋然的笑容:“行,既然你們都堅持,就依你們好了!”
如今的年輕人,身上已經少有這種難得的堅持,值得鼓勵和支持!
羅翰和陳嘯同時暗鬆了口氣。
陳嘯卻又趁熱打鐵,認真地提出另一個要求:“還有,我強烈要求,不能讓那位衛幹事來處理這事,我和阿翰都與他不合拍!”
說不合拍,還是給總理面子,他和羅翰現在根本就懶得搭理這位自以爲事的衛幹事。
“呵呵……這個你放心,不會是他。”達成協議,想想不久就將吃到那美味的水果,總理的心情也舒服許多了,憶起方纔在入口處聽到的衛幹事與羅翰的高聲爭執,想想這個要求也不過份,不由意味深長地笑了。
看來,回去以後,得跟劉秘書長強調一下,以後派人出來辦事,也得派對人,那種心裡有優越感的辦事員,還是讓他們去應付那些世家子弟的好!
…………總書記和總理回到第一接待處的時候,衛幹事還在那裡坐得老老實實的,周圍雖然放了好些共進營銷爲了招待客人而準備的一應茶水和糕點,卻是半點沒有沾。顯然,知道總書記和總理有事找羅翰和陳嘯,自視甚高的衛幹事便再也不敢小覷這兩名年輕的企業家。
對上衛幹事那變得異常熱情的笑臉,羅翰也懶得再理他。目光狀視無人地從此人臉上晃過,羅翰和陳嘯率衆人一起,恭敬地將總書記和總理兩位貴客送出酒店,當然,那些原本守衛在宴會廳周圍、以及酒店附近的中央警衛員、士兵們,也迅速收攏,護送着兩位最高國家領導人離開。
目送着聲勢浩大的隊伍離開酒店,羅翰便笑着朝胡海棠等人揮手:“行了,今天的活動圓滿成功,大家現在先回房休息一個鐘,晚上六點,我們去好好吃一頓,然後去KTV狂歡!”
“哦……耶!”李娜和小謝、胡海棠同時興奮地尖叫起來。
段向遠等三位老人則失笑地搖了搖頭,十分感慨。
年輕,真好!
…………等大夥兒各自回房了,羅翰便慢慢地收斂笑容,若有所思地看向身邊並沒有離開的陳嘯:“我們現在去問問酒店,那個橫幅是怎麼回事。”
這等五星級酒店,平時裡肯定也會有一些重大的接待活動,不可能連這一點應有的禮節都做不好。
“行,我先打電話問問。”陳嘯點點頭,掏出手機迅速撥通了酒店負責人張總的電話。
不過通了數秒,卻是始終沒有人接聽,陳嘯的眼中不由多出幾分疑惑。
羅翰皺起了眉頭,轉眼一看,見大堂副理正在RECEIPTION處忙碌,便指了指:“算了,我們先去找個人問問。”然後邁步。
“也行!”陳嘯點頭跟上。
只是,大堂副理一聽說是三樓的歡迎橫幅沒有掛上,頓時極爲吃驚,紅豔的豐脣張得老大,同時也撇清了自己的責任:“不會吧?張總說了,他會親自帶人去掛!我一直在一樓這裡,剛纔那些士兵們看得很嚴,不准我們隨意走動,我根本不知道,橫幅居然還沒掛!”
“難道,是你們張總出了問題?我剛打了他的手機,沒有人接聽!”陳嘯這回也迷惑了。這位負責客房和宴會廳業務的張總在搞什麼鬼?
大堂副理一怔,馬上掏出自己那小巧的手機,迅速撥通了那位張總的手機號碼。
同樣是沒有人接!
羅翰不知爲何,突然想起那位頗有敵意的唐裝蒙面神秘人,頓時有種不太妙的直覺,眉頭微微皺起,問這位看起來容貌還算端正,眉宇間也頗多精幹的大堂副理:“那橫幅放在哪裡,你知不知道?”
“這個,這個要問保安部……”大堂副理頓時有些遲疑。
“那你就帶我們去保安部!”羅翰不想耽誤時間,便淡淡地打斷了她的話。
“那行!”不用自己擔責任,大堂副理心中頓時一鬆,趕緊從前臺接待處走了出來,邁着急急的小碎步,在前領路。
幾分鐘後,他們三人已來到保安室,眼看着門虛掩着,大堂副理便理直氣壯地上前推開。
“啊……!”隨着一聲驚哧的尖叫,這位僅僅二十來歲的精幹女人本能地捂住那豐潤的紅脣,修長的兩腿瞬間發軟,無力地靠在門口,差點就要癱倒在地。
羅翰、陳嘯亦是齊齊怔住。
保安室的地面上,三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橫七豎八地倒着,巨長的紅色橫幅一地凌亂。
出事了!
…………好在,經過檢查,地上的三人只是昏迷了過去,並沒有生命危險。
其中一名三十來歲的男人,便是此次活動的酒店負責人張總。
陳嘯毫不猶豫地蹲下身子,使勁掐了掐張總的人中,令其悠悠醒轉,然後問他情況。
睜開眼的張總卻是一片茫然:“我剛拿起其中一條橫幅,後腦就中了一擊,我只覺得眼前一黑,就暈倒了,根本不知道是誰打的!”
另兩名男子,便是張總準備叫去一同掛橫幅的保安。同樣,他倆也沒有看到傷害自己的人是什麼模樣。想想自己險些在鬼門關上走一遭,張總不由出了一身冷汗,趕緊調看監視紀錄。
不過,即使是監視紀錄,也只是看到一條淡淡的黑影,閃電般地掠過三人的身旁,然後,便是三人依次而倒的畫面,剔除了這兩名保安說謊的可能。
看來,確實是有人故意來這麼一手,應是想讓來此喝“玉膚”的首長們誤以爲羅翰和陳嘯目中無人,從而產生反感,不再繼續照顧和愛護。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