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的時候,我們總是倔強的,不肯低頭的!
但是歲月總把我們的棱角打磨得圓滑,象河底靜靜的,鵝卵石。
習娟收完了她負責區域的餐具,在吧檯喝水。
那個之前送酒給主持人喝的,身材魁梧的男子那桌終於結束了他們的酒,六七個男人腳步輕飄的從吧檯邊上,小吃廣場的正門出去,在不經意之間,踢翻了一隻不鏽鋼的垃圾筒。
‘咣噹’聲響
“XX!”習娟爆了句家鄉話,不屑的說道:“酒喝多了!”
身材魁梧的男子後腳才邁出門,動作敏捷的又返身回來,瞪着眼睛看着習娟,渾然不象是個老酒喝多了的人:“你,說誰的酒喝多了?”酒桌上的人都是這樣的,就算是酒再多了的人,就越是不肯承認自己真的是酒喝多了!
習娟見他把自己的話聽了個一清二楚,慌得把頭低了下來,半晌說不出話來。
劉欣穎也趕了過來:“先生不好意思!她是新來的!”
“她說誰酒喝多了?”男子的手指象是要洞穿習娟的鼻子。
“對不起,對不起”劉欣穎一迭聲的道歉。
新經理也從休閒部趕了過來,也打着哈哈:“先生,不好意思哦!”
魁梧男子畢竟是酒多了點,腳下無力,被健壯的新經理一把就攙出了小吃廣場,上了茶藝走廊。再往前走上一段路,就到了男子浴區了。脫了衣服衝個熱水澡,他酒一醒的話,說不定什麼就都忘記了!
傳菜部的員工這個時候已經收拾好了檯布,口布。準備上樓去吃夜宵,順便把已經打包好了的髒檯布交給倉庫。傳菜部的組長劉海超見習娟還是呆呆的站着,叫道:“習娟,吃飯了!”
習娟正聽着走廊上的吵鬧聲心煩,就和他們一起,‘逃’去了員工食堂。
劉欣穎還站在小吃廣場的門口。希望看到經理把事情處理好。
陳進黎聽到茶藝走廊上的吵鬧仍然在繼續,心裡漸漸的不安起來。走到門口一看。就見那男子說道:“不行,一定要她當面來給我道歉!否則的話,我今天一毛錢也不會付的!”
新經理臉上堆笑:“您是來消費的,是來開心的。不要爲了這樣的小事,您說是吧?不用和個小姑娘一般的見識。您看這樣行吧?我給您道歉!”
“不行。我就要剛纔那個小姑娘給我道歉!否則的話,我不買單。”那身材魁梧的男子說話越來越流利,也不知道他酒到底是醒了沒有?還是乾脆就是在借酒發揮。
陳進黎在門口足足站了有五分鐘,聽見新經理安撫客人安撫了五分鐘整。但是那個客人始終是不肯鬆口。始終堅持着叫習娟當面來給她道歉。
陳進黎輕聲對劉欣穎道:“我上去叫她!”
(習娟是不肯道歉的,陳進黎知道,也明白她爲什麼不肯。這樣的事情,在早年間,服務行業很少發生。但是這幾年,發生的次數就相當的多了。這是什麼原因,陳進黎一開始的時候並沒有弄明白。在本書的後幾部中,會有相關的解答!)“你快點下去,給客人道個歉吧!”陳進黎急忙跑上樓,在員工食堂找到差不多吃完了夜宵的習娟。
“我不去。我又沒錯!”習娟倔強的說道。
陳進黎心裡焦急起來。皺眉道:“習娟,你就聽我一句。下去給那傢伙道個歉,啥事都沒有的。要是不去的話,說不定會有大麻煩的!”
習娟看了一眼陳進黎,半低下了頭,眼睛卻開始瞟向牆壁:“我不去!”
陳進黎搖了搖頭,不再去勸她,畢竟他在這家會所也不算是什麼身份的人,也不可能去強迫員工做什麼事情。他打了飯,坐到廚師長計春林的對面去吃。
“我講個故事給你聽。”陳進黎的眼睛有意無意的瞄了一眼習娟:“那一年我在一家餐廳做經理。有一天有桌8個客人訂了800元的套餐,沒點什麼酒水。吃到九點半才結束。收銀員是九點下班的,等得就有點不耐煩。終於到了結帳的時候,客人又在那糾纏,希望給他們免掉一點酒水錢。我也嫌麻煩,希望早一點結束,就給他們免掉了茶水,一共是850元整,就在客人要掏錢的時候,收銀員小聲的嘀咕了一句:吃不起就別吃!那個客人的手正伸在西裝的內插袋裡,聞言就把手拔了出來,臉一拉,就叫收銀員給他陪禮道歉。可收銀員是個小姑娘,就是拉不下臉給他道歉。八個人見她不肯道歉,又吵吵了一會,乾脆就直接往店外衝。我忙和一個保安硬攔着他們,纔算把他們擋住。這件事情鬧了半個多小時,連老闆也驚動了。最後,小姑娘還是擦掉眼淚給客人道了歉。而且,客人還是隻付了800元,另外的50元,老闆說從小姑娘的工資里扣除,當是給她買個教訓!”
習娟在邊上默默的聽完故事,收拾掉自己的碗筷下樓。陳進黎微笑了一下。心裡輕鬆了一點。希望她會想明白這個道理,下樓給客人道個歉
廚師長計春林聽陳進黎說完,拿了張餐巾紙搽臉。
此刻是晚上的十點四十分,員工食堂的電風扇又是大開着。儘管還是夏天,但是食堂裡並不是很熱。
陳進黎看看計春林,忽然笑了:“本草綱目曰:汗多者,乃腎虛也。男人汗多,可不是什麼好事情啊!”
計春林的臉上有點尷尬,解釋道:“哪裡,我這兩天內熱,火氣比較大!”
切!陳進黎再沒理他。把頭埋向自己的飯碗以爲誰不知道啊,他吃飯能吃得虛汗直冒的,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他老婆又不在身邊的,誰知道他半夜下班之後,到哪裡去鬼混,又是去鬼混點什麼
陳進黎吃完飯下樓,就看見小吃廣場的正門口圍了一圈人。怎麼?還是沒有解決麼?陳進黎心裡一驚,馬上趕過去看。
一圈人裡面。卻全是小吃廣場的員工。習娟不在,身材魁梧的男子也不在。陳進黎奇怪的看了看劉欣穎。劉欣穎解說道:“習娟吃完飯下來,那客人還在鬧,我們都叫習娟道個歉算了。可是習娟,死活就是不肯道歉!那個人狠狠的罵了她幾句。新經理一看有苗頭,也當面訓斥了她幾句。那人看見習娟在那抹眼淚,火氣也消了一點,總算是走了,咳!”
“習娟呢?”陳進黎問道。
“在化妝間哭呢”顧萱萱在一旁插嘴。
陳進黎撇了她一眼,沒有理她。到自己攤位上拿了夜宵給劉欣穎:“知道你沒時間吃飯,就幫你帶下來了!”
“謝謝!”劉欣穎低聲道,眼睛裡有了一點晶瑩。
陳進黎轉身離開。怕從她的眼睛裡看到哪怕是一點點的淚意,怕那回讓自己感動,把自己的‘忍’,和自己的‘忘’毀掉,怕自己再次陷進對她的愛戀中去,無法自拔!
她明明是知道的她明明是瞭解的,可是她爲什麼就是不願意放棄自己獄中的男朋友,而選擇和陳進黎一起呢?爲什麼保留着他和她親熱的相片在自己的空間裡,又一而在再而三的往浙江,他父母那裡去呢?
陳進黎忽然覺得胸口堵得難受。心裡好像有很多的話要說,可,偏偏就是說不出來,也不知道從何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