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所以能在困境中生存,是因爲有個目標支撐着。
當這個目標達成的時候,哪怕是已經走出了困境,他也會覺着人生毫無意義。
親手將馬四方的骨灰盒放進墳墓裡的那一刻,馬強就覺着自己的人生已經失去了意義。
有馬四方那種父親,是他這輩子的恥辱,不需要別人去說些什麼,他自己就覺着噁心。如果不是那個被逼着成爲了自己後媽、被迫着跟自己上牀的表姐,馬強早就已經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馬四方一死,李小曼就幫馬強辭退了司機,給他買了一輛山地車。馬四方死後的這三天裡,只有騎在自行車上的時候,馬強的心裡邊纔不會那麼胡思亂想。
“轟……”
“轟……”
兩輛大切諾基以誇張的速度駛進了小區,馬強認識其中一輛的車牌,那是他堂哥馬震東的車。
“他來幹什麼?”馬強的心裡邊不由就犯起了嘀咕,不由自主就調轉了車把,朝着家門騎去。
隔着老遠,馬強就看到了以馬震東和譚勇爲首的一羣人直接衝進了自家的大門。馬強登時就站起來拼命蹬起了自行車。
破門聲,讓正坐在餐桌前吃着早餐的陳陽、李小曼、楊三尺三人打了個激靈。
陳陽雖然已經在第一時間竄身到了客廳,可是面對馬震東和譚勇兩人手中的槍時,他也只能是停下了身子。
“動啊,你他孃的動啊!”馬震東面目猙獰地用槍口戳着陳陽的額頭。
陳陽笑而不語,任由馬震東放肆着。
“馬震東你要幹什麼!”李小曼緊張地急叫一聲,連忙將那楊三尺拉到了自己身後。
“幹什麼?老子想先gan你,然後再讓人**!還有一個呢,那個瘸子在哪?”馬震東歇斯底里地咆哮道。
李小曼皺了皺眉,昨天晚上派人送走馬震東等人的時候,她以爲這一切都過去了,最起碼蘇澤等人的表現是這樣的。估計連葉初九都沒有想到,馬震東的報復竟然會來的這麼快。
兩把槍,七把刀。
這種陣容,還不足以嚇到陳陽。
可一想到身後的李小曼和楊三尺,陳陽就不得不將心中的那點心思收了起來。他皮笑肉不笑地看向了譚勇,不冷不熱地說道:“譚勇,可以啊,這剛幾天就又反水了?”
譚勇陰險地笑了笑,“反水?我可沒有反水,我只是在替馬哥報仇而已。你們這對姦夫**殺了馬哥,我這個做小弟的,自然要替他報仇!”
“震東哥,是你來了嗎?”馬強那上氣不接下氣的聲音在門外響了起來。
馬震東眉頭不由一皺,朝着守在門口的兩人叫道:“開門!”
門一打開,馬強就故作緊張地跑到了馬震東身旁,“哥,出啥事了?”
“還出啥事了,難道你不知道,你爹是被這對姦夫**害死的嘛!”馬震東惡狠狠地戳了戳陳陽的腦袋。
馬強雙目猛然一瞪,憤怒地咆哮道:“他說的是真的嗎?”見陳陽並沒有理會自己,馬強繼續朝着那李小曼咆哮道:“我問你,他說的是真的嘛!”
李小曼滿臉驚疑地看着馬強,她不明白馬強這麼問的意思到底是什麼。
“強子,甭問了,你問他們也不會承認,放心好了,我有辦法讓他們承認!”馬震東陰聲說道。
見陳陽和李小曼沒有明白自己的意思,馬強便是趁着馬震東不注意朝着陳陽使了個眼色,面無表情地繼續問道:“我再問一遍,他說的是真的嗎?”
得到馬強眼神示意的陳陽不由就是一愣,陳陽有些猶豫地點了點頭,道:“沒錯,你爸是我殺的!”
馬強臉色一冷,目露兇光地看着馬震東問道:“哥,我要殺了他!”
馬強的話,不光讓李小曼和陳陽吃了一驚,更將李小曼嚇了一跳。她着急地叫道:“馬強,你……”
“你給我閉嘴!”馬強直接將手中的書包朝着李小曼丟了過去。
“小曼,沒事的。”陳陽也生怕李小曼會說漏了,連忙扭頭遞給了他一個放心的眼神。
“哥,我要殺了他!”馬強神情堅定地看着馬震東。
馬震東皺了皺眉,大腦不由就是迅速旋轉起來,“李小曼殺了馬四方,馬強要是再殺了李小曼,那馬四方的家產不就是隻能由我來繼承了?”想到這裡,馬震東的臉上便是故作擔心地說道:“馬強,這事不能你來幹,要是你幹了,你就完了!”
“從我爸死那天起,我就已經完了!”馬強目不轉睛地朝着馬震東伸出了手。
馬震東故作爲難地撓了撓頭,道:“這事要是真由你動了手,我爸都不會放過我。”
“放心好了,我會和大伯說明一切的!哥,殺父之仇,我不能不報!”馬強態度堅決地說道。
馬震東朝着譚勇使了使眼色,譚勇快步上前接替了他的位置,用槍頂住了陳陽的腦袋。
向後退了幾步後,馬震東這纔將槍遞給了馬強,一臉爲難地說道:“好吧,既然這樣……那你就動手吧。”
接過馬震東遞來的槍,馬強臉上的神情就冷了下來,“哥,這玩意怎麼用?”
“保險我已經打開了,你對着他直接……”
“砰砰砰……”
馬強用一連十二聲震耳的槍響打斷了馬震東的話,同時也打爛了馬震東的肚子。
在滿面驚容的馬震東往後倒去的時候,陳陽也趁着譚勇被那槍聲給驚住的時候動了起來。
一個側身,手直接就伸到了譚勇的腦袋上,雙手一錯,“喀吧”一聲譚勇的腦袋直接轉了一百八十度。
緊接着,他的手便是搭到了譚勇的手上,拿着他的手扣動起了板機。
“砰砰……”
一連七聲槍響,那七個因突如其來的一切而愣在原地的傢伙,也徹底愣了過去。
從馬強開槍,到陳陽放倒所有人,這一切的一切才花了二十秒不到的時間。
這二十秒內發生的一切,不光震撼了死掉的那些人,當時也驚到了還站着的四人。
陳陽顧不得對馬強所做的一切做出評價,第一時間就着急地叫了起來:“馬強,快把槍給我,你趕緊去上學。記住,不管是誰問你……”
“人是我殺的!”馬強面無表情地打斷了陳陽。
陳陽不由一怔,急聲叫道:“你這孩子怎麼這麼軸,這事跟你沒關係,明白嗎?”
“陳叔,這事跟你沒關係纔對。”馬強平靜地說道。
馬強的平靜,嚇到了李小曼,她緊張地上前說道:“馬強,聽話,把槍給陳陽!”
馬強微微一笑,不以爲然地指着地上的屍體說道:“陳叔你來找我媽……不,應該是我表姐商量生意上的事情,馬震東和譚勇突然帶人闖入,將謀殺馬四方的罪名扣在了你倆的頭上,這時候我聽到聲音從樓上下來。趁着大家的注意力被衆人吸引的時候,你扭斷了譚勇的脖子。而我則是趁機從馬震東手中搶過了槍,我們在搶槍的時候槍走火了,馬震東就被我打死了。他那七個小弟想要上前對付我們,就被你用譚勇的槍打死了,事情就是這麼簡單!”
陳陽愣住了,李小曼也愣住了,就連楊三尺都傻巴巴地望着馬強發起了呆。
馬強面帶自嘲地笑了笑,道:“別這麼看着我,我曾經設計了無數個殺死馬四方的辦法,所以對怎麼佈置犯罪現場,我還是比較擅長的。”
陳陽不知道應該同情還是應該去安慰馬強,他眉頭緊皺地說道:“馬強,一切都已經過去了,你得忘記過去,開始新的生活。你的故事雖然很合理,但是警方一旦涉入調查,恐怕就沒那麼簡單了。”
“陳叔,相信我,沒什麼難的。基本情況不變,無非就是你不是住在我家,而是一大早來找表姐商量生意上的事。三尺呢,是我表姐朋友的孩子,因爲我父親死了,她朋友怕她過度傷心,就讓三尺來陪陪她。這樣一來,一切就都說得過去了。陳叔,其實警察相不相信無所謂,重要的是得讓我大伯相信他兒子是在和我搶槍的時候被我打死的!”馬強神情凝重地說道。
李小曼快步上前,急聲說道:“不行,這樣還是太冒險了,萬一……露餡了呢?”
馬強信心十足地搖了搖頭,道:“不可能,只要咱們四個別說漏了,警察永遠不可能知道真相。最重要的是,我在別人眼中是一個好學生,就算在我大伯眼裡邊我也是個好孩子,我的話他們還是能相信幾分的。說實話,爲了殺馬四方,我一直在扮演着好孩子、好學生的角色,沒想到殺他的時候這個身份沒用上,現在倒是用上了。”
“可是……”
“陳叔,別可是了,時間來不急了,這種方法是我們能夠做出的最合理的解釋了。換成任何一個故事,恐怕臺詞都還沒對好,警察就來了。相信我,沒事的!”
馬強的鎮定,真心的嚇壞了陳陽和李小曼。
馬強似笑非笑地看着陳陽和李小曼,緩聲說道:“你們別這麼看着我,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我一直在等着能夠爆發的那一天,只可惜馬四方的生命不是被我終結的。”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聞的話,他們倆打死都不相信,一個十六歲的少年,一個大家眼中的好孩子,在殺過人之後竟然連看都沒有看那尚有體溫的屍體一眼,就在那裡有條不紊地講起了應對之策。他的表現,讓李小曼和陳陽不得不想到了葉初九!兩個人在遇到問題時的態度,如出一轍般的妖孽。如果拋開年齡和閱歷不說的話,馬強甚至還勝葉初九一籌!
陳陽不用去想,假以時日,這個馬強會成爲一個什麼樣的人。
又一個妖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