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肌膚已經被曬的發紅,紗布亦是污紅不堪。他面無表情的、一動不動地站在觀訓臺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大門的方向。
“完了!”張牧武禁不住地驚叫一聲。而站在他身旁的王標的嘴角都被葉初九的樣子給嚇抽抽了。
兩個人硬着頭皮,領着隊伍朝觀訓臺跑了過去。
“修羅小隊應到三十五人,實到三十五人,請教官指示!”
“夜叉小隊應到三十五人,實到三十五人,請教官指示!”
葉初九面色陰冷地看着兩人,冷冷地問道:“幹什麼去了。”
“楊教官,我們……睡覺去了……”張牧武到了嘴邊的謊話,最終還是因爲葉初九那犀利的眼神沒有說出口。
王標緊張地說道:“楊教,中午兄弟們喝的都有點多,所以……”
“喝了多少?”葉初九不冷不熱地問道。
“什麼?”兩人異口同聲地叫道。
葉初九沒有重複問題,只是那麼直勾勾地盯着他們。
張牧武乾嚥了口唾沫,緊張地說道:“基本上都是一斤白的拐着五六瓶啤的。”
“修羅一號,去給我拿套裝備。夜叉一號,去拿兩斤白酒和十二瓶啤酒過來。”葉初九不急不慢地說道。
“是!”王標和張牧武兩人扯了一嗓子後,便是快速轉身離開。兩個人都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個地方喘口氣,再被葉初九這麼看下去,恐怕兩人的精神都會崩潰。
兩分鐘後,酒和裝備全部都搬到了觀訓臺上。
葉初九毫不猶豫地彎下身去,拿起那瓶一斤裝的二鍋頭就喝了起來。
“咕咚……咕咚……”
所有人都被葉初九這喝酒的樣子嚇到了,而在遠處的林妙音和艾兒兩人更是替葉初九捏了一把汗。
“他已經在太陽底下曬了四個多小時,現在急需補充水份,他這麼喝酒,身子肯定會被燒壞。他到底想要幹什麼?”林妙音着急地看着艾兒。
艾兒搖了搖頭,沉聲說道:“我想,他要瘋。”
“要瘋?”林妙音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在兩人說話的工夫,葉初九已經喝完了第一瓶二鍋頭。
在他彎身去拿第二瓶二鍋頭的時候,張牧武和王標兩人齊齊上前叫道:“楊教官,我們錯了,你罰我們吧!”
葉初九瞥了兩人一眼,不動聲色地拿起酒瓶、打開酒蓋繼續往肚子裡邊灌了起來。第二瓶酒下肚之後,葉初九整個上半身都呈現了一種令人擔心的腥紅色。
彎身,開酒,倒酒,葉初九在那觀訓臺上又重複了十二次這個動作。
待那十二瓶啤酒也下肚之後,白酒和啤酒產生的效應,讓葉初九的視線都開始變得漸漸模糊起來,他使勁晃了晃腦袋,彎身拿起作戰裝備就穿了起來。
“楊教官……”張牧武和王標已經看出了葉初九的意思,禁不住就是又自責、又擔心地爬上了觀訓臺。
“砰砰!”兩人還未站穩,直接就被葉初九的雙肩給撞下臺去。
葉初九一邊力不從心地穿戴着裝備,一邊有氣無力地說道:“在我停下之前,誰先停下了,就特媽的給我從哪來的滾回哪去!”
話落之時,葉初九的鞋帶也已綁好,他踉踉蹌蹌地走下了觀訓臺,咬牙切齒地朝前邁動起了步伐。
“楊教官……”
“楊教官……”
在葉初九從自己眼前搖搖欲墜跑過的時候,所有人的眼睛都是泛起了銀光。
葉初九沒有理會他們,就是那麼咬牙切齒的沿着訓練場的跑
道跑了起來。
張牧武和王標兩人一言不發的跟了上去,其他人連忙緊隨其後。
“唰唰唰……”所有的夜訓燈全部亮起,不明真相的其他中隊的全體官兵紛紛涌到了練習場上。
“他們這是幹嘛?”
“不知道,剛剛楊教官喝了兩斤白的,十二瓶啤的,然後就領着他們跑了,說是誰在他停下之前停下了,就滾蛋。”
“我去,楊教官真敢玩命啊!喝了那麼多還敢跑?”
“嘔……”這邊的人正在向那警衛打聽着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呢,那邊剛跑了半圈的葉初九就已經如同井噴似的吐了起來。
所有人都以爲他會停下,可是令大家沒有想到的是,他根本沒有停下,而是一邊吐着一邊向前跑着,身上的裝備都已經沾滿了那黃黃的酒水。
在這一瞬間,所有人都沉默了。
除了那“啪啪”的腳步聲之外,再無其它。
葉初九的速度並不快,事實上以他現在的情況想快也快不了,他完全是靠意志力在支撐着身體。
喝酒,不是問題。
跑步,也不是問題。
可這兩者合爲一體,那就是問題了。對任何人來說,都不例外。而對於在太陽底下暴曬了四個多小時的葉初九來說,這個問題更加的嚴重。
五臟六腑如同火燒一般難受,全身神經都是在發着警告。他想要停下來,可是他不能停下來。就像他的人生一樣,他想停下來看看周圍的風景,可是卻不得不硬着頭皮向前衝,因爲他一停下來,就會死!
葉初九怕死,他比任何人都怕死,他還沒有娶媳婦,還沒有替父母報仇,還沒有找到葉驚林的親人,還沒有給楊紅花養老送終,所以他不能死!
從聽到沈鍾毓被人帶走的那一刻起就積壓在體內的怨氣,隨着酒精的揮發悉數涌上了心頭,那三百一十四個巴掌也開始在耳邊迴響,葉初九情不自禁地發出了一聲歇斯底里的怒吼:“啊……”
隨着這一聲嘶吼,葉初九的體內再次充滿了無窮無盡的力量,他咬牙切齒的、歇斯底里的狂奔起來。
“完了……”張牧武和王標兩人心裡不由就是一涼,兩人顧不得去多想,只能是求着自己不要被葉初九給跑廢,緊咬着牙關跟着葉初九跑了過去。
張牧文帶着那手裡拿着司令部批文的葉鬆嶽回來了,車子還沒有停穩,兩人就從車上跳了下來。
從周圍的人羣中得知了整件事情之後,兩個人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
“不能讓他這麼跑下去。”張牧文擔心地說道。
葉鬆嶽點了點頭,趁着葉初九快要跑過他身邊的時候,連忙舉起了手中的文件夾叫道:“初九,你要的新基地批下來了……”
“啪!”葉初九直接搶過了葉鬆嶽手中的文件夾,一邊翻看着文件夾,一邊快步向前跑着。
“特種大隊第六中隊訓練場地計劃書……”
計劃書裡邊並沒有提及暗部,也沒有提及地獄,而是將新編的隊伍稱爲了第六中隊。
在野訓場裡邊劃出了一塊單獨的區域,做爲了第六中隊的基地。上面詳細的紀錄着總令部對於第六中隊訓練基地的規劃方案。在兩圈之後,葉初九看完了所有的方案。又花了兩圈的時間,去思考了一下這些方案。心中有了主意之後,他這才以原地跑步走的樣子停在了葉鬆嶽身前。
“訓練場可以要,基地不要。以後訓練場既是他們訓練的地方,也是他們生活的地方。還有,所有電子設備、訓練器械全部拉走。每人在原有的基礎上再準備四套裝備
,一套夜戰裝備,一套雪戰裝備,一套空降裝備,還有一套水下作戰裝備。再就是馬上找一個水下訓練場,我看野訓場山下的水庫就不錯。對了,還有彈藥問題,準備好充足的彈藥,不能讓他們斷了頓。所有的工作,明天天亮之前必須完成。”
所有聽到葉初九這番話的人,都是愣在了原地。葉鬆嶽也不例外,都沒有來得急去跟葉初九說點什麼。
張牧文暗暗咋了咋舌,一臉不可思議地說道:“葉參謀,楊教官這是打算把他們……”
葉鬆嶽看了張牧文一眼,張牧武后面的話這纔沒有說出口。
其實張牧文不用說,他們周邊這些特種大隊的官兵就已經猜到了張牧文要說的是什麼。
特種兵,都得接受系統的海、陸、空訓練,但是到最後,他們都會根據兵種的不同,而去做針對性的特別訓練。
英國的特別空勤團和特別舟艇隊,美國的海豹突擊隊和三角洲,等等等等,凡是聞名世界的特種部隊,雖然是海陸空通吃,但是在這其中必然會有一項是他們特別擅長的。
對於陸上特種部隊來說,他們最重要的還是接受陸地戰鬥訓練。而現在看來,那羣跟在葉初九身後玩命跑着的傢伙,接下來要面對的不僅僅是在陸地上的折磨,還有空中和水下的。
想到這一些,大家禁不住就對那個強悍到令人仰視的男人感到了好奇,原來所有人都感興趣的他到底從哪來,現如今已經換成了他到底有多強!
訓練場的跑道每一圈都是標準的四百米,葉初九已經是第五十五次從羣人身前掠過了,也就是說,他已經跑了兩萬兩千米,二十二公里,這個數字在特種大隊裡算不上什麼新鮮。可是他是在喝了兩斤白酒、十二斤啤酒、身背二十五公斤裝備的情況下還能跑出這個數字來,這不得不讓羣人感到不可思議。
酒精早已經跟着汗水揮發出了體外,葉初九的大腦已經恢復了清醒,在跑的過程中他就已經注意到,有二十多人已經快要撐不住了。中午醉酒,晚上空腹進行武裝長跑,這對人體器官來說,簡直就是一種毀滅性的打擊。可是,如果連這種打擊都承受不住,怎麼能夠跟國際上的那些特種兵相提並論?連那些特種部都無法比擬,更別說那些令各國特種部隊損兵折將的傭兵團了。
普通的傭兵團也好,十大傭兵團也罷,出現在華夏的可能性並不大,因爲他們一旦在華夏展開軍事活動,必將會付出慘痛的代價。可饒是如此,也不代表着他們不會出現。
上次對艾兒動手的人,很可能就是鬼牙的人,這支全亞洲最頂尖的僱傭兵軍團,一旦對艾兒展開瘋狂的行徑,僅靠他葉初九是不行的。
現在的情況,最佳的選擇就是將艾兒送到軍方,由他們徹底保護起來。但是那樣的話,艾兒就徹底成了一隻金絲雀,葉初九不希望事情最終發展成這個樣子。想要扭轉局面,他就必須得靠身後這幫兵。但是,靠的不是現在的他們,而是能夠通過全部訓練的他們。
葉初九停下了腳步,轉身看向了那羣正玩命追趕着他的步伐的士兵,聲音低沉地說道:“想要殺人,就不能把自己當人。在日常訓練中不能把自己當人,到了戰場纔不會成爲死人。1993年,駐索馬里的美軍維和部隊出動黑鷹直升機和遊騎兵、海豹突擊隊、三角洲等各種部隊圍剿索馬里最大軍閥艾迪德。結果,美軍兩架直升機被擊落,18名特種隊員被打死,屍體被索馬里人拖着遊街的鏡頭通過電視傳播到全世界。如果你們不想將來和那18名隊員一樣的話,你們最好忘記自己是人。現在開始,匍匐前進,目標十公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