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楊老太太的神情就可以看出來,她剛剛說的話,根本沒有的商量。
葉初九苦聲說道:“姥姥……”
“把刀放下!”楊老太太再次堅決地說道。
葉初九無奈地笑了笑,從後腰上取出了一把長約三十釐米,大半個刀身都被黑紅色麻繩纏着的匕首,任何一個見過血的人都能看出來,那麻繩的本色絕對不是黑紅色。儘管大半個刀身都被纏了起來,但是露在外面的那不足五公分的刀尖,還是在陽光下散發出來刺眼的冷光。
楊老太太一把從葉初九手中把刀奪過來,繼續說道:“別磨蹭,繼續掏!”
葉初九欲哭無淚地看着老太太,可憐巴巴地說道:“姥姥,舅姥爺說過,那把刀不能見光,也不能離身!”
“他說的不算,我說的算,快點,掏出來!”楊老太太態度強硬地說道。
葉初九扭頭看了看愣在那裡半天的馬超,馬超見狀,很是識趣出了房門。
“你不用走!”葉初九見沈鍾毓也有起身出屋的意思,連忙起身止住了她。
沈鍾毓欣然接受了葉初九的建議,坐下身去,靜等着看看他的第二把刀是什麼樣子。
葉初九朝着沈鍾毓咧了咧嘴,手陡然一揮,一道寒光登時就從他的衣袖中飛了出去。
“噗!”
與其說是刀,倒不如說是鏢。
四棱形的短刀總長度不足十公分,厚度最多不超過五毫米,無柄四刃。這種刀,別說是裝在衣袖裡邊,就算是拿在手中,也隨時都有被割傷的危險。看着被葉初九甩到牆上的四棱短刀,沈鍾毓的眉頭不由就是皺了起來。
葉初九本來還覺着這手一露,沈鍾毓會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自己,誰知道她的臉色竟然陰了下來,葉初九不由就是有些緊張地說道:“對不起,嚇着你了。”
沈鍾毓搖了搖頭,有些同情地問道:“多少道疤?”
葉初九先是一愣,而後便是不以爲然地擺了擺手,“沒多少。”
沈鍾毓不太自然地笑了笑,扭頭看着楊老太太說道:“姥姥,你看看還有什麼事再囑咐囑咐他,我先出去等着。”
說罷,沈鍾毓便是走了出去。
“姥,她怎麼了,是不是被我嚇到了?”葉初九緊張地看着楊老太太問道。
楊老太太瞥了他一眼,神情凝重地說道:“林致遠的外孫,還不至於被一把刀嚇到。初九,其它的事等你回來我再和你說,我只囑咐你一件事。”
“姥姥您說。”楊老太太那副鄭重其事的模樣,搞的葉初九的神經也不由自主緊繃了起來。
楊老太太皺了皺眉,低聲說道:“初九,你不要覺着玩過幾個女人,你就懂女人了。我告訴你,這個沈鍾毓,不是村裡邊那些是男人就行的寡婦,更不是那些因爲你那兩下子就肯跟你行魚水之歡的驢友,她是一個有主見的女人,而且是一個很有城府的
女人。看你剛剛見着她那副緊張的模樣,現在的你,就降不住她。記住姥姥的話,女人能疼,但是不能怕。你什麼時候不怕她了,什麼時候再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葉初九沒想到老太太會把話說的這麼直白,那臉不由就是一紅,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姥姥,你說什麼呢,我怎麼聽不明白。”
“我的意思很簡單,什麼時候你覺着夠強大了,能夠護住她了,你什麼時候再去做想做的事情。林致遠是一番好意,但是這丫頭不姓林,她姓沈。要是你舅姥爺活着的時候還好說,可現在……除非你有足夠的實力保護住她,否則的話,不要輕易開口。不然,你會害了她,也會害了自己,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楊老太太意味深長地拍了拍葉初九,便就是低頭往煙鍋裡邊裝起了菸葉子。
“姥姥,既然你覺着現在我們倆不合適,你幹嘛還要把咱們的傳家寶給她?”葉初九不解地問道。
“天機不可泄露。好了別磨蹭了,別讓人等太久。這次出山,就讓我看看,楊孽到底把你教成了什麼樣子。”楊老太太不急不慢地說道。
“那姥姥,我走了,你自己在家好好注意,不行就讓三尺來陪你。”葉初九不太放心地說道。
楊老太太把頭轉了過去,輕輕擺了擺手,道:“走吧,別囉嗦了,到了青市,別忘了給你姥爺燒刀紙。”
葉初九知道,再說下去,小老太太肯定會哭。
他什麼也沒說,跪到地上給楊老太太磕了三個頭後,便是轉身出了房門。
“九叔,替我好好教訓教訓那些王八蛋!”一出門,知道真相的楊三尺就怒衝衝地叫了起來。
“放心好了,有你驚林叔,肯定讓他們嚐嚐咱們楊家村的特產。你進屋陪你太奶奶去吧,省着老太太自己一個人再哭壞了身子。驚林、馬超咱們走了。”說罷,葉初九就轉身,朝着不遠處的沈鍾毓走了過去。
“都安排好了?”沈鍾毓給了葉初九一個甜美的笑臉。
葉初九咧了咧嘴,道:“嗯,都安排好了。”
“既然安排好了,那咱們就走吧,不然的話,到了青市,天都黑了。”沈鍾毓笑道。
葉初九點了點頭,“好,走!”
葉初九和沈鍾毓在前,馬超和葉驚林在後。
與美同行,本是美事一件。
但是,想到臨行前老太太的話,葉初九就禁不住的偷瞄着那個東拍西拍的沈鍾毓。
“怎麼,姥姥是不是說我了?”賊頭賊腦的葉初九雖然已經很掩飾自己心中的疑問了,但是心細的沈鍾毓還是看出了他的心思。
“她怎麼知道?”葉初九先是一愣,而後便是傻笑着說道:“嗯,說了,說讓我注意點,別惹你生氣。”
沈鍾毓微微一笑,調整了角度,邊拍照邊說道:“讓你注意點是不假,但是絕對不是讓你別惹我生氣。十有八九,是讓你跟我保持
距離。”
“我次奧!”葉初九驚的直差點沒罵出聲來。
沈鍾毓不以爲然地站直身子,繼續說道:“如果,姥姥是一個讓你別惹我生氣的女人的話,那她就不是楊孽的妹妹了,更不會是我姥爺朝思暮想的女人了。姥姥和你說的什麼,你不說,我也能猜到。無非就是讓你注意一下你現在的身份,在你沒有強大之前儘量跟我保持距離之類的話。”
“你偷聽我們說話了?”葉初九懷疑地問道。
沈鍾毓搖了搖頭,道:“偷聽?我用的着偷聽嗎?我是姥姥,也會這麼囑咐自己的外孫的。華夏人,講究個門當戶對,雖然楊孽對我姥爺有恩,但是畢竟我是沈家而不是林家的人,他還做不了我的主。以姥姥的心思,不可能想不到這一點。最重要的是,你在我面前表現的很膽怯,恐怕這纔是她老人家最擔心的地方。任何一個女人,看着自己的兒子、孫子在別的女人面前唯唯諾諾的時候,都會擔心以後孩子是不是會被媳婦管住。”
“這個女人果然像老太太說的那樣,聰明啊!”葉初九暗暗咋了咋舌頭,好奇地問道:“既然你姥爺做不了你的主,你幹嘛還要來看我?”
沈鍾毓停下了動作,面色平靜地看着葉初九,輕聲說道:“不爲什麼,就是想看看,我姥爺給我挑的是個什麼樣的男人。”
“現在看完了,你覺着怎麼樣?”葉初九有些不安地問道。
“說實話?”沈鍾毓用初與葉初九相遇時他說話時的語氣問着葉初九。
葉初九太熟悉這種挑逗加得意的聲音意味着什麼了,他有些底氣不足地笑道:“既然要說,當然是說實話了。”
沈鍾毓不加思索地說道:“既然這樣,那我就實話實說了。現在的你,勉強能打個三十分吧。”
“三十……分……”葉初九尷尬地笑道。
“靠一羣狼來訛人,算你夠陰險,給你十分。收別人的錢不收我的,算你識貨,再給你十分。對你姥姥畢恭畢敬,算你孝順,再給你十分。現在的你,也就是這三十分了。其實,現在的你,就算你姥姥不囑咐你,恐怕你也不敢跟我說心裡話。男人都這樣,只有自己底氣足的時候,纔敢對喜歡的女人動心思。我很想知道,什麼時候你纔敢跟我說點什麼。”
“我……”
“不用急着回答我,等想好了以後再說。”
這句話說完,從下山到上車,兩人沒有再說一句話。
第一次坐在路虎攬勝這種高級車裡,葉初九、葉驚林還有馬超顯的都有些拘謹。
上車後,葉初九透過倒車鏡偷瞄了捧着本英文版《百年孤獨》的沈鍾毓半天,心裡邊嘀咕了一路子。“這丫頭,到底想要什麼答案呢?”
在葉初九扭頭看向窗外的時候,沈鍾毓擡起了眼,看着鏡子裡邊眉頭緊皺地葉初九喃喃自語道:“初九,潛龍勿用了這麼多年,也該重陽登高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