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車沒有豪華配置,而且能說離下崗只差一步。四邊的車門早就沒了玻璃,前邊的擋風玻璃還有幾處裂痕。但值得欣慰的是,吉普車的引擎經過改裝,馬力十足。不過硬件再好而軟件跟不上的後果就是行使起來跌跌蕩蕩,身體時而飛離座椅。
千陌在躍進這吉普車內有一剎那的恍惚,這車子,這感覺,這情景,與自己在中東那時的玩命年代何其相似!吉普車內只在駕駛座上坐着一魁梧大塊頭,在帶着涼意的初春只穿着一件無袖大褂,下身則是一條沙灘褲,趙秀瀝,他喜歡這種清涼打扮。
“嘿,手盾,把門給關好了,我帶你去追小犢子。”剛纔爲了讓千陌飛身上車,車門並沒有關上,趙秀瀝大嘴一咧,腳下用力三分,吉普的引擎聲更是轟鳴。
小犢子是大塊頭夾雜方言的叫法,無非就是站着絕對優勢的時候欺負他人。趙秀瀝略帶輕鬆的語調,讓千陌嘴角上揚,當初浴血的時光,身邊總有幾名戰友陪伴,而現在,他同樣不孤獨!
將車門用力一扯,‘啪’的一聲已是將車門關好,千陌看着前面越來越近的白色麪包車,淡淡一笑:“我記得前段時間我就是被別人這般追趕,可是,我逃掉了,不知道這幫犢子會有幾分逃掉的可能。”
生活就是一部戲,總按着特定的軌道前行,但有時演員覺得乏味了,跳出了導演編導的劇本,讓因果關係完全不同。就如千陌,三月河東,三月河西,現在的他已經不再上演被他人所追殺的角色,而是,坐在車內悠閒的追殺他人!
“逃不掉!”
趙秀瀝看着前邊那輛白色麪包車急弛在柏油路上,雖與自己的距離雖說漸漸減小,但也不是十幾二十秒就能趕上的,不過,他並不着急。
“我來帶你一起看一場煙火表演,蕭離那小子一肚子壞水,他說要讓你這老闆看到你的五千萬用得其所,爲你展示一下他用五千萬在港城做到了何種程度,當然,現在的發展只侷限於港城。”
大塊頭的話聲帶着點翁聲翁氣,但是千陌知曉他心智不差,他曾經的戰友,心智差的,都已經死了!趙秀瀝這番話是在告訴自己,如今的自己在港城已經初步凝聚了‘勢’,已不是他人能隨意能拿捏的!
看了一眼認真駕駛的大塊頭,千陌心底突然有些觸動,有人幫助自己,那感覺真的不錯,不過很快將這種感性壓下,面上並沒有任何表現。
“呵呵,那我倒是要看看蕭離能爲我帶來什麼樣的表演。”千陌摸出一隻煙,隨手點上,不過煙盒沒有收回口袋,而是丟在車頭。
沒有緊張的節奏與氣氛,既然蕭離說爲自己上演好戲,那便不需要自己動手。在車廂內看到了兩把微衝,千陌知道,這只是趙秀瀝的個人習慣,他習慣槍在身邊,就好如千陌匕首從不離身。
……
麪包車在生產設計的時候主要以空間載重爲主,對於引擎的要求並不是很高,五六十邁已經算是不錯,但是精瘦男子此刻駕駛的麪包車時速表已近九十邁,現在其貌不揚的車,多經過改裝。
“光頭,阻截一下後面那輛吉普!”精瘦男子眼角處有一滴冷汗滑落,後邊那輛吉普來勢洶洶的模樣讓他心緒難寧。
公路上的車輛角逐在偌大的國內幾乎每個時刻都在上演,一年之內,千陌就經歷過幾次,但每次都是他跑在前,而現在他追在後!這次沒有激烈的交火,儼然就公路汽車追逐賽,但是有人不喜歡後邊的跟得太近!
‘嘭嘭嘭!’只見麪包車內探出一把微衝,槍口朝後散亂射擊,火舌兇猛噴涌,但是火力不夠密集,子彈零零散散的落在後邊吉普車上,只爲吉普車前車窗留下淺淺彈痕。雖然吉普車周邊顯得落魄,但是車前窗的玻璃卻是選擇可最好的鋼化防彈玻璃。
大塊頭帶着貓戲耍老鼠的憨笑,拿過車前頭的那包雲煙,略顯笨拙的摸出一支,再有些遲鈍的點燃。大嘴一吸,三分之一已是變成灰燼,一口氣吐出大量煙霧,不過還沒在車廂內停留片刻,已經被風席捲而去。
“這犢子拿不出猛一點的武器,還真破不了這吉普。”
趙秀瀝口中叼着煙,右手控着方向盤,而左手已經抄起自己身邊的微衝伸出窗外,扣動扳機,子彈打在麪包車的尾部,也只是讓麪包車外鐵皮凹陷了一點深坑,而後邊玻璃雖然漾起陣陣裂紋,卻也沒有碎裂開。
知道這種簡單的射擊起不到多大作用,但來而不往非禮也,趙秀瀝不過是爲了禮貌迴應一下。
“他們沒有威力大的殺傷武器。”千陌看着車窗前玻璃屢次被子彈打中,眼睛能隱約捕捉到子彈與車窗相撞的一霎那,從始至終,千陌的眼睛沒有眨過。
“嘿嘿,你姑姑的手下那幫人在她離開港城後,就好像放假一樣,根本就是一幫**的傢伙,手盾,你覺得這是不是有古怪?”趙秀瀝突然說出的這句話讓千陌不由多看了他一眼,這大塊頭看來,每人都有兩面!
“有人給他們放假了,有人給那人施壓了,有人想讓遊戲的難度增加…也有人,想見識一下我的能力。當然,這只是我的猜測。”千陌對於種種都有自己的想法,爲趙秀瀝的問題給出自己的猜想也沒什麼。如千陌所說,這只是他的猜測。
趙秀瀝聽到千陌這一串話,不爲人知的眼珠一動,手盾果然是手盾,想到的東西總能在自己前面!
“手盾…我們喜歡稱蕭離爲百腦,是因爲他腦子好使,同時他善於出謀劃策,但是現在看來,我覺得你的腦子比他強上不止三分,嘖嘖,回去我可以好好打擊一下他。”
趙秀瀝嘴巴咧得更大,在中東的時候,就有戰友斷言千陌爲最‘難纏’之人,身手自可不必說,讓人心悸的是千陌的善於觀察與分析,手盾沉默,但是心底平靜如湖。
“都一樣!”
千陌不辯解大塊頭的話語,心中無波無瀾,但是說出的話卻語帶雙關,讓趙秀瀝咧開的嘴角停了會,繼續憨厚一笑。不在繼續這話題,沉默的人觀察實在細膩,讓趙秀瀝感覺在他面前藏不住任何性格與…秘密!
在千陌與趙秀瀝兩人帶着笑意交談的時候,白色麪包車內的精瘦男子與光頭大漢面色凝重,只要自己一探頭出去,身後的那吉普車的槍手總能最快的鎖定自己,打亂自己的射擊節奏,使得與後邊的吉普離得不遠反近。
“那是!?…地雷!快轉彎!”
光頭大漢在多次射擊沒結果後,便停止做無用功,纔是將目光凝聚在前方不久,先是看到路前邊有黑色物體凸起,本以爲是石塊之類的東西,但隨着距離拉進,那東西越看越像在中東經常見到埋藏在地表面的東西…是地雷!
精瘦男子被光頭大漢這一說,頓時心中一激,方向盤連忙猛地向右邊打去!
“轟!”
麪包車沒有碰及地雷,但是地雷爆炸了!聲音低沉是地雷獨特的標誌,巨大的熱Lang朝經過一旁的麪包車席捲而至,雖然沒有掀翻面包車的能力,但是沉悶的聲響讓車內的光頭大漢兩人耳朵欲聾,周邊更是被濃烈的煙霧塗得昏黑。
“還有!!”剛轉過彎,光頭大漢氣都未捋平,眼角再次一定,遠方那黑色圓盤甚是熟悉,赫然是另一枚**地面的地雷!
“嘭!”
地雷選擇的角度過於刁鑽,所在的位置死死鎖住前進的道路,精瘦男子駕駛技術不差,但是這次卻是轉不過來,左邊車輪穩穩壓對了那枚地雷!
火花飛濺,半邊車體斜起近八十度角,高難度技巧讓局外人賞心悅目,但讓當事者膽顫心驚。
八十米開在的白色麪包車已帶昏黑,‘唦’趙秀瀝在離第一枚地雷三米處一把踩下剎車,一條黑色印痕拖了兩米,吉普在第一枚地雷面前停下。
“嘿嘿,手盾,我就說蕭離那小子腹黑吧,現在好戲纔剛剛開始!”細小香菸與趙秀瀝的大臉實在不相符,但是叼着煙的畫面卻出奇的和諧,看着前邊進到‘雷區’的白色麪包車,趙秀瀝不過是在看一場表演。
“這樣的地雷擺了多少?”靜坐在吉普內的千陌同樣穩坐釣魚臺,不過看對方磕磕絆絆的情況,如果‘雷區’短一些,弄不好還真能讓他們給過了。
趙秀瀝摸摸自己的後腦勺,模樣有些憨厚,但是千陌卻聽出了他話語中的陰險之意:“就十枚這樣,不過蕭離…嘖嘖,那小子絕對的腹黑,後邊還有後續節目,就是不知道這犢子是否能支撐到最後。”
‘轟!’‘轟!’在千陌與趙秀瀝悠然交談時,一聲聲沉悶的響聲連續響起,蕭離對於地雷的威力把握得極爲巧妙,能威脅到那麪包車,但是不至於稍微一碰到就要它直接報廢,來回幾下,白色的麪包車猶如被烤得焦黑的麪包,車外已是被黑灰染盡。
這場煙火表演以十枚地雷爲主,雖然不在晚上,但是噴涌出的煙霧色彩足以稱爲煙火表演!
麪包車被這地雷弄得暈頭轉向,現在已經完全顧忌不到後邊有一輛吉普追趕自己,車速降到了不到二十邁,總算是憑藉精瘦男子高超的駕駛技術有驚無險的跨過了這雷區。
光頭大漢扶住車門的手心沁滿冷汗,看到前方柏油路再無黑色地雷,心底剛剛輸了口氣,但是眼簾一黑,只覺路邊有巨大黑影傾軋過來,轉身看去,臉色頓時變得煞白!
“啊!不…!”光頭大漢未能完成在世上最後一聲驚恐叫聲!
從死亡邊緣逃生再到死亡絕地,這種心裡落差…是蕭離爲千陌上演的另一出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