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崔大捍的映像中,千陌是一個冷漠少言之人,且很能打,他在初中就被千陌打趴在地過。同時,崔大捍覺得千陌是一個重情之人,對待昔日同學總能以平等身份相處,即使現在千陌是一個大老闆,但相處下來沒有公子哥的盛氣凌人,所以,崔大捍很珍惜千陌給自己的這份工作機會。
雖然在社會混了多年,但是對於老同學的認識中,崔大捍偏執的認爲千陌應該與林冰琪好,而現在他身邊的那可愛女孩不是不好,表現出來的溫柔可愛確實讓人喜歡,但是偏執的,崔大捍認爲千陌和林冰琪更搭調,潛意識中,希望兩個老同學走在一起。
若是千陌有讀心術知道此刻與自己喝着酒的崔大捍心中的想法,一定會苦笑不已。對於柳依語,千陌自己都說不清更道不明,他不懂該怎麼拒絕,下意識的,他有一種直順其自然的想法,當然,也可以認爲是逃避!這是他性子中爲數不多的弱點!
“大悍,最近幾天有沒有看到什麼可疑的人進到廠裡面?”千陌一直沒有紳士的吃飯模樣,但是也沒有用手抓菜的野蠻行徑,大口吃菜大口喝酒就是千陌。
幾杯冰鎮啤酒下肚,讓自己因上班而帶來的睏倦驅散一點,崔大捍嘴巴還嚼着花生米,認真的回想了下,說道:“我值班的時候沒有見到過,哥幾個,你們見過有陌生的兔崽子進過廠裡麼?”
說話很糙,讓人感到熟悉與親切,另外三個保安同樣認真的回想下了,搖了搖頭,他們在值班的時候也沒有看到過陌生人進出,這點上一草堂的保衛室是查得很嚴的。
“要不我現在打一個電話問一下他們,看他們見過麼?”說着崔大捍已經摸出手機,他們是兩班倒制輪班,崔大捍這班人沒看到不代表另一班人沒有見到。
千陌卻是搖搖頭,說道:“不用了,我只是隨便問問,這段時間廠裡沒有什麼特別的動靜吧,比如員工們有什麼異常行爲?”
“這倒沒有,就是聽郭翎說有不少員工辭職,進出的人數雖然少了,但是沒有反常行爲,要是說實在算是異常行爲的話,我就是覺得他們的工作積極性沒有那麼高了,感覺像是在消極怠工。”說到這的時候崔大捍腦中想起了前幾天他在巡邏場內的時候,偶然聽到兩個員工說些什麼,有一聲嘆息聲傳出,但是具體說什麼沒聽清。
“那有人找你們聊過天麼?”千陌擡起酒杯與幾人碰了下,又問了一句。
“聊天?這倒是沒有,這段時間我們都是與往常一樣吃飯睡覺上班,沒有什麼人來找過我們。”崔大捍知道千陌口中的‘聊天’指的是什麼,他私底下也和手下兄弟談過,不過說來也奇怪,沒有什麼人來找過他們談及一草堂的事情。
千陌眉頭一皺,對方的針對性好強!這次慫恿員工辭職應該是有所籌謀,先是對一草堂內部的人事調查清楚,知道一草堂的幾個管理高層不可能下手,所以把目光放在基層上,再對基層的人員摸查清楚,對於自己認識的人絲毫不碰,好一個小心謹慎。
看到千陌在飯桌上露出思索表情,一旁的柳依語從對話中能知道千陌的公司遇到麻煩了,雖然想幫忙,但是卻不懂自己能做什麼,只能乾着急。
“千陌,我覺得這裡的古怪肯定是有人計劃了很久,要是讓我知道哪個狗崽子耍這些花花腸子,我崔大悍打斷他的腿!”仰頭將酒悶下,崔大悍狠狠說道,自己好不容易安穩了下來,又出這麼一當子事實在讓人窩火。
“呵呵,讓我知道的話,不用你出手,我也會打斷他們的腿的。”千陌微微笑到,沒有凶神惡煞,但是話中的冷意有心人能夠聽出。
聽到千陌的話語讓柳依語心中一緊的同時摻雜了擔憂,在與千陌認識以來,這男孩的與別人鬥狠的次數不少,雖然每次都沒吃虧,但是她不放心,她還記得那次千陌受傷的模樣。
“木頭,如果人家是惡意商業競爭的話,我們可以去起訴他們的,別打架好麼?”不足二十歲的小女孩,溫室裡的花朵,柳依語還單純。
被柳依語從桌底拉了一下,千陌回過神來才意識到這妮子還在一旁,有些好笑的看着小女孩姿態的柳依語,帶着些許哄的味道:“好的,我不會親自動手的。”
這是一種另類且打擦邊球的承諾,不親自動手而已!
文字遊戲!即使柳依語再單純,但是以自身實力考進港大的高材生怎麼會沒聽出?那些小說與肥皂劇裡總會出現的狗血臺詞,柳依語看得多了。但她此時不知道該說什麼,難道要說我聽出你這是在咬文嚼字了?
默默爲千陌夾了塊沒有燒焦的紅燒肉,柳依語臉上的兩個小酒窩淺淺的,但一直存在。
在聚會之時,許多人習慣約上幾個異性來活躍氣氛,但是有那麼一類朋友兄弟,有陌生女孩在旁邊反而玩不起來,而這類人,也有很多。
崔大悍幾人在往常本該有說有笑,但是由於一個可愛女孩坐在一旁,倒是放不開了,哥幾個都是不想在美女面前落了面子,這樣反而弄得氣氛有些沉悶,只有千陌與崔大悍時而聊幾句工作和以前的事。
嘴脣碰於杯邊,現在的啤酒味道都很淡,只有一股屬於它的淡淡臭味,突然,千陌的眼皮擡起,轉頭於右方三十度位置,在那,剛有人一直注視着這邊,那目光儼如狙擊槍口,讓人心寒!
長相很普通的男子,丟在街上絕對是路人甲乙丙丁的存在,只是下巴處的那道疤痕有些猙獰,他目光陰暗如鷹鳩,迎上千陌的目光,男子有些意外,沒想到這年輕人有如此高的感應。
這長相大衆的中年男子令千陌眼角一縮,好重的殺氣!更是這男子似乎有點眼熟,千陌只覺得自己在哪見過或聽誰描述過這相貌,但一時間卻沒想起這人是誰。
只見下巴有疤痕的中年男子與服務員說了幾句什麼之後,慢悠悠從腰間摸出一副墨鏡,帶上之後走出兄弟飯館,從容不迫!
“你們吃着,我有點事先走了,柳依語,等下你自己打車回去。”看着那人離去,千陌回過頭朝崔大悍等人說道,他不急不緩的拿起捲筒紙將嘴巴的菜汁擦去。
“怎麼了?”柳依語不解,剛纔還吃得好好的,怎麼就突然要走了:“有事的話,那也要先去飽再走嘛…木頭…”
可惜未等柳依語的碎碎念結束,千陌已經站起了身,走向飯館大門,留下一臉無奈與有點委屈的柳依語以及面面相覷的崔大悍等人。
“那個…千陌做事都有自己的道理,他初中的時候就比我們有思想,你不用擔心他的。”見到桌上唯一的女孩一臉沮喪,崔大悍撓撓頭,好歹這人是千陌的現在同學,於是出言爲千陌解釋兩句。
柳依語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麼,她知道千陌想的比自己多與長遠,但是每次都是他一個人扛,柳依語真的希望他能與自己說一下。
……
飯館外沒有館內的喧譁與飯菜香味,讓人的腦袋也沒那麼迷糊,站在門口的千陌點燃一支香菸環視一眼周邊路口,最後目光聚集於右手邊街道上那悠哉散步般的背影。
嘴角微微上揚,千陌想起這人爲什麼會讓自己有一點熟悉感覺了,因爲蕭離曾與自己說過!那夥渣子傭兵的領頭人下巴便是有一道疤痕,叫狄龍!
街頭盡處便是轉角,狄龍最終消失在千陌的視野內,而千陌,看着對方的消失,嘴角的微笑更是若隱若現,帶有一股…殘忍!
連帶着港城的海風與煙一起吸入肺中,那種嗆味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承受的,但是千陌卻越加清醒,腳步向另一條街道邁去,道路四通八達,兩條路,不可能是平行線。
話說到下巴有疤痕的男子慢慢散步於街頭,他並不急,來港城不過是爲了一單任務,而現在獵物過於棘手,他有耐性慢慢守着等着。
走過一條街而轉角,又走過另一條街再轉角,仿若毫無目的地,但如果從衛星定位看狄龍走的路線,會勾勒出一個‘回’字形,狄龍有着自己活下來應有的謹慎。
又走過了一條街,狄龍停在馬路旁邊,過了不足一分鐘,只見一輛銀色高級寶馬轎車在他身邊停靠,後座車窗緩緩落下,露出的是一張國字臉,一位魁梧的中年人端坐其中。
“調查得怎麼樣,那幾人可不可以收買?”魁梧中年人沒有看向狄龍,以他的身份,狄龍在他眼中不過是微不足道的打手。
“剛纔我看見他們和獵物一起在吃飯。”狄龍對於車內人那略帶傲慢的神情視而不見,他在意的只是錢,而這人便是能給他錢的人:“黃秘書,那獵物也應該看到我了。”
語氣輕輕鬆鬆,但讓他口中的黃秘書眉頭一皺,聲音變得有些冷:“哼!做事如此不小心?現在我們在這碰頭,你確定沒有被跟蹤?”
“嘿嘿,我狄龍在中東滾爬了這麼多年,靠的不是身手,而是小心行事…”狄龍笑容有些病態,笑時竟是顯得有些恐怖,露出的牙齒有些發黃。
而狄龍的笑容突然一凝,猛的轉身向左後方轉去,那是一個小巷口。那,空無一人!但是,在那沒人看見的牆角處,有一截沒有抽完的雲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