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一個普通家庭來說,旅遊所要花費的費用佔據着全家收入的一個很大的比例,但是林父林母還是每年會抽出時間帶上自己的寶貝女兒在周邊城市旅旅遊,在他們看來,錢不是要省下的,也是賺不完的。旅遊,是一項很有意思的消費。
想去京都看看那高樓聳立,想到草原看那滿地遍綠,想爬雪山看漫天雪花皚皚。想去的地方很多,可惜經費有限。
知足,在此時難能可貴,林父林母不會自怨自艾,他們會以一個樂觀的心態來瀏覽沿途的風景,林嘉市,離港城不遠,卻是一座風景文化名城,他們很知足。
這兩天,林父林母發現自己的女兒開始打扮了一點,這不是說往日自家冰兒就是髒亂隨意,而是一種認真的打扮,將披肩的頭髮微微挽起,盤在髮梢末跟既不青澀也不太過成熟,一套白色的蕾邊T恤整潔白淨,一條黑色牛仔褲鋪疊得不帶一絲皺紋。
林冰琪往日的穿着很隨意,她的衣櫃沒有琳琅滿目的美麗衣服,但是精緻的她即使搭配簡單服飾依舊清美動人,如今林冰琪爲自己換上一套精心搭配的服裝,價格不昂貴,但那一種清新的感覺讓人側目。
林父林母在發現女兒用心打扮的同時,也發現她的心不在焉,這兩天去了好幾個風景區,但是林冰琪卻是沒有露出以往那種淡淡的笑意,她在想着什麼?事情或人。
“小冰,吃飯了,來,吃一塊你最喜歡的雞翅膀。”林父他們住的旅館只提供住宿而沒有提供食物,是以他們每晚會出到隔了一條街的餐廳用餐,美食,也是旅遊的一部分。
“哦。”
飯桌上的林冰琪興致並不高,纖細睫毛下的眼睛有些失神,兩天了,千陌還沒有打電話給自己,他說他要來林嘉市只是爲了哄自己開心的麼?可是以千陌的性格應該不會吧,難道他遇到事情一時間走不開?林冰琪一個人胡思亂想着,她不想打電話給千陌,細膩的女孩不想讓男孩覺得自己限制了他的自由,兩人安安靜靜便好。
“冰兒,怎麼了?”林母看出女兒的漫不經心,微微一笑,女兒長大了,會有自己的心事。
林冰琪輕嚼着林父爲她夾過來的雞翅,她喜歡這種鮮嫩的東西,從某方面來說,活在當代的女孩比活在戰火的男孩更懂得品味。
女孩不會說謊話,她在父母的追問下會有自己的應對之策,那就是沉默。其實林冰琪很想告訴他們自己的男友要來看自己了,但是心裡又有一點擔心,她害怕自己的父母會不喜歡千陌,很奇妙的心理,即使當初林父林母表達了對螢幕上的那個男子的欣賞,但這也消除不了林冰琪的緊張。
“爸,媽,我們吃快點,早點回去吧。”輕嚥下口中事物,林冰琪喝了一口橙汁,對林父林母說道。如果千陌找到了旅順旅館,但自己又不在那裡,豈不是兩人錯過了。
林冰琪是一個很聰慧的女子,但是有時又是一個被愛情衝昏頭的女孩,即使她回到了旅館,也即使千陌找到了這,但是以男孩的性格絕不會上樓一間房子一間房子的尋找。手機通話,很直接的東西,兩人卻是默契的不使用,很奇怪,很溫暖。
林父林母不由相覷一眼,要知道他們用餐時間不到十分鐘,這小丫頭就讓自己回去了林父倒也不會捨不得這滿桌剛上的菜餚,笑道:“聽女兒的,我們吃快點,好回去睡覺休息咯。”
一座城市兩個人,很難在街口巧遇,若是城東城西的兩個陌生人每星期都能相遇幾次,要麼是他們工作的地點相近,要麼,他們很有緣,令人羨慕的緣分。
千陌在兩天前已經驅車到了林嘉市,從港城那方傳過來的衛星掃描定位排除了幾家同名‘旅順’的旅館,他知道了林冰琪是在哪裡入住,但是千陌這兩天沒有馬上找上女孩。
一個陌生的地方,千陌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熟悉環境,兩天時間,邁巴赫的足跡**了整個林嘉市大大小小的街道。
看地圖找地方與親臨每個街口看地方是完全不同的概念,某處的紅燈是多少秒,某條高架橋上堵車時堵的密集程度爲多少,這都是千陌要把握住的,用精益求精來說有點誇張,但需要把大抵的情況摸清,戚然,這其中很大緣故來自於千陌在未進到林嘉市而接到的一個電話。
二爺是一名帶着眼鏡的斯文人,在千陌還很小的時候,他曾抱過自己,三爺四爺五爺六爺七爺都抱過,千陌映像很深,但是在這些記憶中,自己的父親是否在這羣人中,千陌映像很模糊。
儒雅書生,文質彬彬,或者瘦不經風,這些都可以用來形容帶着眼鏡的二爺。
面對京都的陌生電話,千陌一直都有一種排斥的心理,不論好事壞事,到了最後都會讓自己渾身不舒服,但是隻要京都的電話,又不得不接,千陌需要那些人給自己提供自己抓捕不到的信息,矛盾的排斥與接受。
“千陌,是我,二爺。”開門見山是一個男人的擔當,二爺的語氣如同課堂上老師的涓涓而流,沒有威嚴交加,只有平常談話的隨意:“你在宜城逗留了半個月,這已經讓許多人坐不住,如果你再捲入林嘉市的是非中,有一些人可能把持不住他們心中的怒火。”
斯文人就是斯文人,即使是千陌的聽力不錯,但在徐徐引擎聲之下要聽清也絕非一件易事,仔細咀嚼了一番,千陌才把握住了主要意思,自己在宜城待的這段時間有些人一直在看不慣,但是忍下來了。而如果再去林嘉市保不定又是半個月時間,讓某些人覺得他們的威嚴受到了侵犯。最主要的是,林嘉市會成爲一個是非地?縱然自己不去的話也依舊是一個是非地?
“那裡會發生什麼事?”二爺當年拿糖給自己的影像漸漸散去,千陌深呼吸一口氣,油門不減,林嘉市他要去。
“暗殺。”簡單直接的兩個字,以一種極爲平常的話語說出來讓人覺得一種刺骨的冷意,暗殺意味着流血,不是一個人要流血,而是一羣人,二爺的尋常語氣表名幾個人甚至於一羣人的生命在他眼中不過螻蟻。
“誰?”千陌眉頭一皺,這暗殺並不是針對自己,但是這關係到京都?不是千陌自大,而是他覺得省內應該沒有多少人能入得了京都大佬的眼睛。
“京都人。”看似知無不言,但是二爺回到的簡潔讓人煩躁,這種往往回答一半的話語最讓人動怒。
“誰!?”千陌嗓子壓低,一種不可抑止的沉重開始蔓延,這些年來第一次與二爺的對話,如此讓人喘不過氣。
二爺那邊應該是坐在辦公室中,因爲千陌聽到了一聲敲門聲,以及一支筆幹掉落在桌面的聲音。
“你不認識的人。”沉默些許時間,二爺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千陌面色並不好看,一再的拖拉讓他對於這些爺的耐心已經接近與無,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向他們要糖要壓歲錢的小千陌,長大後的他與衆位爺已經生疏,生疏到互相不認識對方。
又是一個長時間的沉默,千陌在等,等對方給出剛纔所說要暗殺的對象,而二爺也在等,等千陌先掛點電話。
“這不關你的事,既然你打算努力發展自己的勢力,現在就不該以身涉險,多保存一分實力與精力在來京都時,你或多或少能多出一分活下去的機會。”二爺的嘆息從遙遠的京都傳來,帶着對於後輩執着的無可奈何:“宮家子弟,是你的未婚妻宮言夢的表姐。”
意外,連千陌都爲之一振的意外。他並不知道宮言夢的表姐是誰,但是宮家之人竟然會要遭到暗殺?雖然沒有荒天下之謬論,但是說出來卻是有點不真實,宮家子弟被刺殺,事後一個巨無霸家族的報復是無窮無盡的!而千陌轉念一想,敢做出此時的唯有與宮家不相上下的頂尖大佬存在!
“這事情你怎麼知道?既然你知道了,爲什麼宮家不知道?照我想來,二爺在京都混得並沒有宮家如魚得水。”
千陌說的是實話,就算外來人再怎麼努力,只要不進行重新洗牌,都不可能撼動本地勢力的地利人和,更別說撬動以一個老牌豪門的根基,宮家的情報不會比二爺差。
二爺對於千陌刺到心骨的話並沒有忌諱,笑了一聲:“沒有哪個勢力是萬能的存在,都會有一個或幾個對等的豪門出面相互制約,而二爺合作的對象有很多人,宮家有,北凌家有,軍方有,政府也有,某一家要出面警告宮家都會賣一點面子給二爺,吱個聲總不是什麼大事。”
二爺口中的多面合作可以用一個難堪的詞來形容,那就是‘牆頭草’。不過這顆牆頭草又比別的草高級一點,因爲它有拒絕風向的權利,而每次起風都會先支應一聲。
一聲‘我知道了’後很乾脆的掛掉了電話,得到想要的答案後無須再廢話,在通完電話之後轎車已經駛進林嘉市境內,回頭,已不可能。
兩天時間,千陌將林嘉市轉了兩遍,偌大的市區的主幹道都留下他的身影,可見其車速一直穩定在市區的最高限速,而高頻率的駕駛讓千陌煩膩了轎車的舒適與不透風。
倚靠在一架漆黑經過少些改裝的兩輪摩托上,千陌看着面前掛着‘旅順’名字的旅館,嘴上露出一個暖意的笑容,從褲帶摸出一支香菸點上,他知道林冰琪與家人出門吃飯了,千陌不介意多作等待,她值得他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