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吵鬧終於結束了,天亮的時候,在流雲觀附近隨便休息了一夜的那些人,陸續離開了,等待着下一個十五,或者初一的日子,繼續來到流雲觀。
這一夜楊帆睡的很香,六點鐘的時候就醒了。
叫醒了慕容嫣,兩人洗了一把臉離開了房間。
清晨的山上,很冷,深秋的流雲觀,漫山遍野都是枯黃的顏色。
只有在流雲觀的後院,種植了一些萬年青,依然綠意盎然。
兩人沿着寂靜的小路,離開了流雲觀,去了附近的山上。
雖然沒有夏天之時,漫山遍野的綠色,但水潭飛瀑,多少也彌補了點深秋帶來的遺憾。
已經錯過了最好的遊玩時節,所能看到的東西都很有限。
兩人出了一身汗,到了山頂。
舒服了很多,一夜的疲乏瞬間消失。
站在山頂呼吸着清新的空氣,遠望着山下的山山水水。
“媳婦,以後老了,回來養老吧,空明山是個好地方啊。”
揚帆漫無目的的看着遠處的山嶺,隨口說了一句。
“你沒開玩笑?”她問。
“當然沒有。”
“恐怕沒有那個時候了。”
“什麼意思?”
“在這之前,狐狸精把你勾走了,我們是不是夫妻都說不定。”
楊帆砸吧了一下嘴脣:“媳婦,沒勁啊,就這麼對我沒信心。”
慕容嫣帶着點輕鬆的笑容,在她那因爲運動之後紅暈的臉頰上綻放:“開玩笑的,我覺得吧,不管在什麼地方,有你就行了。”
楊帆直接捧着慕容嫣的臉頰,猛親了一口:“媳婦,你太會說話了。”
慕容嫣也不搭腔,靜靜的站在那裡,遠望着無盡的大山。
楊帆的問題,她的答案確實是她心中所想,但她不確定自己的未來會是什麼樣的,以後的路誰知道呢?
當兩人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七點半了,所有人都起來了。
在前廳孤城道長平時招待客人的地方,所有人都在這裡,流雲觀特有的早餐已經擺上桌了。
“別客氣,大家隨便嚐嚐,雖然沒有你們在外邊吃的好,但這些菜也很有特色的,嚐嚐吧。”作爲主人,孤城道長滿臉客氣的道
“那我就不客氣了。”餓了的楊帆,和之前在流雲觀一樣,從來不會客氣。
“這小子,在哪都是一樣,就知道吃。”韓易安笑着道。
“師傅,你就別埋汰我了,你趕緊吃你的。”
這話說的百里蘭香不樂意了:“帆帆,你怎麼說話的,他是你師傅。”
“媽,你讓不讓我吃飯了。”楊帆連聲嘆氣。
孤城道長笑着給楊帆解圍:“沒什麼,楊帆這小子從小在流雲觀裡就這樣,大家彼此熟悉,沒什麼不可以的。”
主人說話了,沒人再去言語。
吃了一半,想了想的孤城道長,意味深長的開口了:“十五的活動都結束了,易安兄,你好不容易帶這麼多人來一趟,不忙的話,就在流雲觀住幾天吧,反正這邊的景色挺好的,雖然是深秋,但還有很多地方值得一看,這些對生活在城裡的人來說,再好不過了。”
“我自然是沒問題。”韓易安轉向百里蘭香:“大妹子,你的意見呢?”
“我啊,我閒人一個,住幾天也無妨。”
韓易安又問楊帆:“那你這小子呢?”
“媳婦你說呢?”楊帆轉向慕容嫣。
如果按照慕容嫣本來的想法,她想早點回去工作,可是自己的準婆婆都這麼說了,楊帆這傢伙也想再玩玩,她沒辦法拒絕:“那就再玩幾天。”
事情就這麼定了,幾個人繼續吃飯。
或許這些人人中,不管是老辣的韓易安,還是心細如髮的百里蘭香,又或者是很有警惕性的楊帆。
都沒有覺察出來,孤城道長這個看似無意的提議,意味着什麼。
韓易安對這個老友,百分之百信任。楊帆從小就認識孤城道長,他和師傅的關係有那麼鐵,楊帆自然不會懷疑。
至於百里蘭香作爲一個局外人,所知甚少,就更看不出這其中的貓膩了。
孤城道長的想法很簡單,想了一晚上,他依然沒有作出決定,只能能拖則拖。
讓楊帆在這裡住幾天,正好創造出機會,如果決定行動,他們三人立即聯手將楊帆殺了。
如果決定放棄,不準備行動,也好有時間,想另外的辦法。
只是孤城道長也擔心,縱然韓易安不會懷疑,但是楊帆這個不會被感情所左右的人,紙用永遠包不住火。
擔心歸擔心,但這一步他又不得不做。
早餐吃完了,其他人走了,只有韓易安留下,和孤城道長聊了很久。
期間,孤城道長,頗爲感慨的問韓易安:“易安兄,隱退江湖這麼久,你後悔嗎?”
似乎很意外他爲什麼這麼問,韓易安多看了他幾眼:“要是後悔的話,我早已耐不住寂寞從出江湖了。”
孤城道長又問:“那你可曾有過沒辦法做決定的時候。”
“這個要看具體情況而定。”
“比如說,忠義兩難全,你該如何選擇。”
這個問題很複雜,自古都沒有答案,韓易安也不好回答,他看着孤城道長:“道長,今天怎麼了這是?”
“沒事,隨便問問,我也不知道怎了,突然間就變得如此感慨。”
孤城道長輕鬆掩飾了過去。
韓易安用手摸着下巴,企圖給這個問題尋找一個合適的答案,最後發現幾乎沒什麼用,幾千年一來所有人都沒辦法解決的問題,韓易安也給不出一個完美的答案:“道長,忠義兩難全,人生不也是這樣嗎?沒有完美之事,重要的是無愧於心。”
孤城道長不由的想起了那句話,豈能盡如我意,但求無愧於心。
只可惜,能做到無愧於心的又有幾人。
歷史這道選擇題,幾乎沒有答案,如今輪到他來做出選擇了。
孤城道長深邃的雙眼中,是濃濃的無奈。
老天爺太殘酷,給了一道幾乎無解的難題。
他該怎麼選,纔算是無愧於心。
或許他早就知道,一切的一切都註定是一場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