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地是不遠處,槍聲被陳默聽到後還被反彈了好幾次回聲。這說明開槍者最多就在百米開外,可陳默的眼前全是集裝箱,什麼也看不到。
回聲還會混淆槍聲原本的方向,所以陳默沒動,因爲他知道槍聲不是衝着自己的。
在這麼大片的集裝箱區找個人實在不容易,陳默還沒想到該怎麼找,不過最好的辦法就是問人。
第二聲槍響遲遲沒出現,看來要麼是有人已經被幹掉,要麼就是沒了子彈。前者的可能性比較高。
槍響有回聲,這個地方腳步卻很難產生迴音,陳默安靜地躲在集裝箱後,豎起耳朵聆聽哪怕一點點細微的聲響。
果然有腳步聲,不對,腳步聲還帶着另一個聲音,是拖着什麼東西麼?屍體?
看來哪怕這個地方可以隨意殺人而沒人追究,屍體卻是決不允許留下的,得處理掉才行。
沒有別的腳步聲了,看來被害者有一人,殺人者也是一人。而且現在殺人者正負擔着一個死人的重量,這個時候還不下手麼。
找到腳步聲傳來的方向,陳默先蹲在地上快速地探視了一次。保持探視的高度低於正常人視野的水平線也是門技術,它最大限度地保證你的隱蔽性。
找到了,這一眼足夠。陳默看到的是一個拖着死人的黃衣服胖子,胖子殺人很輕鬆,拖屍體卻顯然不是他喜歡的活。他一邊走一邊罵罵咧咧,而且還走不快。
在疲勞和厭煩的情緒同時抓撓大腦的時候,胖子的警戒性降到了最低。他根本注意不到身後有一道陰影突然直衝過來,腳步聲幾乎沒有,他的嘴和脖頸更是同時感受到一陣冰冷。
嘴上的冰冷是手套,脖頸上的冰冷則是匕首。
比較擅長殺人的胖子立刻意識到自己的小命已經握在了別人手裡,他的第一反應就是掏槍,但動作只開了頭便戛然而止。
“不要做多餘的事,我只需要你回答兩個問題。”陳默的手非常穩健,匕首在胖子稍有異動的同時便切下了三分,血液流了下來,但被劃破的暫時還不是大動脈。
胖子倒是很硬挺,哪怕生死一線也沒急着腿軟或求饒:“朋友哪條路上的,劃道吧。”
“哪條路都不是。”陳默不接他的黑話,單刀直入:“告訴我海龍會會長現在的位置。”
“你是那個女人的救兵?!”胖子大驚失色,突然又開始掙扎。但陳默的冷酷遠超他想象,匕首直接繞了半圈,血漿噗地一聲噴射如雨。
快速失血讓胖子瞬間頭暈目眩,沒意外的話,這種出血量只需短短几十秒就能讓他徹底失去知覺,一分鐘後他將死去。
然而只兩三秒鐘,陳默竟伸手夾住了大動脈的斷口,血柱立刻停止。
“最後說一遍,不要做多餘的事。現在,回答我的問題。”
“我知道了,知道了。”真正與死神擦肩而過,胖子的整個腦袋都在滴汗。他從前一直以爲自己很不怕死,看來以後必須改變自己的想法了,前提是他還能有以後。
“那個女人現在就在C區,被櫻子會社的人圍住了,現在可能已經被抓或者死了。”
“櫻子會社?日本幫派?”一個完全沒聽過的幫派,但在字面上,陳默做了猜測。
胖子下意識地想點頭,但在脖頸被牽拽了一下後立刻停住,腦門上的冷汗更多了。
“是的大哥,櫻子會社就是日本的。他們想取代新城區的幫派,所以第一個盯上了海龍會。”
陳默在這個答案裡摸到了一點脈絡,但還有些其它東西讓他聽出了:
“你知道這麼多,你也是櫻子會社的?”
“不是,當然不是!”胖子連連否認。“只是櫻子會社的社長許諾我們,只要不干涉他拿下海龍會,以後新城區的地盤會優先分給我們幾塊。同時還有一百萬美金的酬謝。”
“呵。”陳默冷笑:“一百萬美金,好大的手筆。那麼,你是哪個社團,還是哪個小幫派?”
一百萬美金換算成華幣足足超過八百萬,這絕對是筆鉅款了。任何一個幫派都會爲這筆錢心動,雖然天知道櫻子會社會不會在吞掉海龍會後履行承諾,反正海龍會還在的時候他們也不會多得到一分錢。
聽到小字,胖子倒是不服氣起來:“確實是小幫派,但也有名字,鐵社就是老子的。”
“好吧,鐵社的社長,最後一個問題。”陳默不喜不怒地踢了踢腳下還未涼透的屍體:“他是海龍會的麼?”
胖子的冷汗嘩地多流了一倍,語速也加快了一倍:“當然不是,他怎麼可能是海龍會的。”
不快點說行麼,對方明顯就是來撐海龍會的,萬一有個誤會鬆了手,自己可就分分鐘見上帝了,恩,也可能是見魔鬼。
“他原來是我的人,後來反水到別的幫派了。他反就反了,還偷了我不少錢,所以我把他找回來後就帶到這裡執行幫規。絕對只是巧合,我根本不知打櫻子會社會今天對海龍會下手!”
“鐵社,希望你說的是真的。如果你說謊,我會再去找你。”陳默不打算在這個人身上繼續浪費時間,他抓住胖子的手指,引導他把大動脈的斷口處緊緊捏住。
“去醫院吧,最好不要跑,血會噴出來。”
都快要死了還不能跑?胖子此刻的心情筆墨難以形容。他暗暗發誓,以後出門一定要戴個護脖,保證任何人都沒辦法在對他的大動脈下殺手。
至於現在,他只能兩步分成三步地慢慢向外挪。
陳默離開地非常迅速,根本不讓胖子見到自己的臉。而且他還有一層口罩做雙重保險,面對這些幫派人士,要麼殺了他們,要麼就只能隱藏自己,否則總有可能會被找到家裡去。
倉庫C區,在哪裡?陳默轉了幾圈後才發現自己身處的地方是倉庫A區,於是就找了條直線一路快速衝刺。
五分鐘後,他看到了D區的標牌。
C區是個比較好辨認的區域,可能因爲這裡要儲存的會是國際交易物品,這個區域的所有集裝箱都要大一兩號。遠遠看去和周圍格格不入。
靠近這裡後,陳默很快就聽見了槍聲,而且連綿不絕,明顯是什麼人正在被追殺。
只能是張蕾了,不過沒死就好。
衝着槍聲最急促的方向,陳默繞了個大彎快速接近,現在他的位置應該是追殺者的身後。
四個人,兩前兩後,兩個衝鋒,兩個掩護,配合地十分默契。
結果就是,被追殺者雖然有槍,卻只能盲目地向背後射擊,根本不敢停下來瞄準,準頭自然無從談起。
在兩人開始衝鋒,兩人再次開始掩護的剎那,陳默走出集裝箱背後,徑直衝兩個掩護者走去。
走路可能不夠快,但走路的姿態卻最平穩,能平穩地讓陳默的射擊準確率保持在一個駭人的高度。
“你是誰!”一個掩護者先發現了他,槍口當即就想調轉方向。
砰!陳默的第一個目標自然就選擇了他,子彈從這個還算年輕的掩護者額頭穿過,後腦勺整個爆開,紅白亂噴。
砰!不等第二個掩護者做出正確反應,陳默繼續扣動扳機。
這一次子彈直接穿過還未完全轉過來的太陽穴,掩護者的半張臉也跟着炸成碎片。
砰!砰!不帶有一絲憐憫的連續射擊,兩個衝鋒者甚至不知道背後是誰,便帶着疑惑噴出了半個腦子。
危機解決,陳默並沒急着從衝鋒者的方向過去,緊張的人會有極大機率犯錯誤的可能,更何況張蕾已經被追殺了這麼久,萬一被她打中一槍可不冤枉。
但從另一個方向繞過來後,陳默卻發現躲避追殺的人竟不是張蕾。
“秦明月?”
“你認識我?你是誰?”緊張狀態下的秦明月怎麼可能信任帶着口罩的陳默,本來陳默想見到張蕾就把口罩摘下來,現在卻必須繼續帶着。
‘她不是刑警麼,怎麼會在這裡?等下,她是刑警,追我的警車不會就是她開的吧,還追到裡面來了,簡直陰魂不散。’
陳默懶得理這個正義感過剩的警察,轉過頭就要繼續往裡探。
“不要過去,那裡有……”秦明月大驚,舉着槍趕緊跟上,她可不想一個認識自己的人突然就死在莫名其妙的槍口下。
可落在她眼裡的卻是四具屍體,每一具的死亡方式都是腦袋開花,殺人者的槍法簡直可以稱得上神槍手。
會是他麼?秦明月臉色陰晴不定地看着已經走遠的陳默。末了,她狠狠咬牙追了過去。
她翻進牆後才知道這裡正在進行一場幫派火拼,她當然不知道這場火拼的原因,但她覺得戴口罩的男人肯定知道。
至於爲什麼這麼感覺,秦明月只能歸咎於直覺,也許是因爲口罩男在槍戰現場顯得太過冷靜?
跟着口罩男,也許就能找到制止槍戰的方法,這樣自己超速和違規求助交警的罪過就都可以一筆勾銷。
秦明月想得很美,但事實卻沒那麼美。她很快跟丟了口罩男,偏偏還有轉回了最早開始逃跑的地方。
一個小廣場上,二十多個槍手圍着一堆搭成金字塔狀的集裝箱嚴正以待。他們手裡的傢伙可不止手槍,不但有人有衝鋒槍,有人有連發步槍,甚至還有幾挺反坦克導彈正在被安裝。
這裡可不是警察圍堵挾持犯的現場,沒人想對集裝箱裡的任何人保持友好。槍手們根本沒有留下活口的打算,他們之所以沒有射擊只是爲節約彈藥。
當RPG導彈撕開撕開集裝箱的外皮時,就是他們享受饕餮盛宴的時候了。
在日本本土,櫻子會社就是這麼幹掉了日本第二大幫派景山組的大當家,現在來到華國,自然要同樣點燃一次最燦爛的煙花。
他們的計劃很好,但可惜陳默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