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形魁梧的陳默在地窖裡行動很受限制,但他什麼環境沒經歷過?只微微弓起*,整個人便矮了一截。
這樣的姿勢,只要有需要,他能隨時像張彈弓一樣射出去。
光線是在陳默踩在地下室地面上時亮起的,昏黃的15瓦燈泡,遠遠地從拐彎處透過來一絲反光,黑影不在那裡。
陳默壁虎一樣貼着牆壁緩緩移動,甚至小心避開了牆壁的反光,這樣就不會照出他的影子。
比起福利院其他的孩子,尹星有一個非常好聽的名字,也非常契合她可愛又漂亮的臉蛋。
只可惜擁有一些東西,似乎註定要失去其它一些東西,尹星並沒有一個好的性格。
她很聰明,但從不願意認真學習,脾氣同樣很差,小學開始就參與到各種羣架鬥毆中,一直延續到初中畢業,再沒有學校願意收她了。
這樣一個壞脾氣的女孩,哪個家庭也沒可能看上她。十六歲後,福利院也不再管她,除了提供住處外,她需要打工才能養活自己。
可尹星哪願意吃這種苦,哪怕只是福利院的小活,她經常也會用暴力指使校友去幹。
偷竊是她自己學到的本事,她確實很聰明,聰明到只看兩眼就自己摸會了資深小偷靠近路人的姿勢,成果斐然。
她從來不知道什麼叫收斂,也從來沒被抓到,有時候一個上午她能摸到二十個錢包,收入不會少於兩千塊。
俗話說夜路走多總會遇到鬼,尹星卻從沒想過會遇到這種大鬼。
她迷迷糊糊睜開眼睛,身下的冰冷讓她瞬間清醒,她正躺在一張石牀上。
“怎麼回事,我在哪?咦?”尹星想坐起身,這才發現手腳都被鐵拷固定了,掙扎沒有一點作用,反而還勒痛了嬌嫩的皮肉。
昏黃的燈光讓這片只有白牆的空間顯得更加可怖,尹星心底的恐懼終於忍不住開始噴發:
“救命,來人啊!誰來救救我!”
這大概是尹星這輩子發出最響亮的嗓門了,迴音陣陣,真就喊出一個人來。
低沉的腳步聲非常有節奏感地走到尹星腦後,她看不見,扭頭也辦不到,正想再喊,一把生鏽的尖刀竟直接插在眼前。
可憐的姑娘完全被嚇住了,喉嚨發出咯咯聲,目光幾乎沒法對焦。
當她發現尖刀上的鏽跡並不是鐵鏽,而是一層層乾涸的血塊時,身下一熱,她失禁了。
“勾引我的魔鬼,你就這麼點膽子?”這是個令人意外的,很乾淨清爽的聲音。
聲音的主人有些矮,但很強壯,樣貌普通,滿頭白髮,但看起來又很年輕。
他握着滿是血塊的刀在女孩臉上摩挲,感受着金屬塊下直接接觸到的絲絲顫抖,如陶醉般地發出呻吟:
“年輕的魔鬼,你的血將用來供奉我的信仰,你的頭顱將成爲我的收藏。而你的死亡,將令我更加接近我主……”
中文唸完,男人繼續嘟囔着叫人摸不着頭腦的語言,尹星根本聽不懂,除了流淚,她也只能用發顫到咬不準字音的聲音喊救命。
努力把自己隱藏在黑暗裡的陳默卻能聽出這語言是俄語,只是內容根本不像經文,而是亂七八糟連語法都構不成的單詞。
一個僞信徒,根本就是精神有問題的殺人狂,偏偏還是個思維縝密的惡魔。他殺了也不知多少人,居然從來沒被發現。
高智商與精神病從來就不是完全的對立面,極罕見的人會同時擁有兩種特質,眼前這怪物就是其一。
只可惜精神再怪物,手段再殘忍,陳默也不可能對活人發憷,他在殺人狂念着自創的結束語並高舉尖刀時,突然衝出。
拐彎處的巷道距離石室最多十步,沉浸在自己世界裡的殺人狂剛注意到光線有些變化,整個人已被巨力撲倒。
陳默下手又狠又快,一手撂倒對方,一手攥着玻璃刀直取頸動脈。
也不知是不是下意識的反應,殺人狂被按倒的同時居然伸手護住了脖頸。
玻璃畢竟不是真的利器,刺穿他的手背便被卡斷。
“褻瀆神的儀式,你必須付出代價!”殺人狂似乎根本不被疼痛影響,嘶吼着張牙就咬。
一口白牙撲到眼前,陳默毫不客氣地把手裡的碎玻璃塞進去,同時給了他下巴狠狠一拳。
碎玻璃在嘴裡咀嚼一下是什麼滋味,大概只有電視上的‘氣功大師’能告訴你,殺人狂顯然不是。
他瞪大了眼睛,脣齒間血漿四濺,想吐出玻璃,可下巴骨折了,他連張嘴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