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省廳後儘快上手,我把你調過來,可是有很多需要你幫忙上的地方。”陳興在一處沒人的地方站住,對路鳴慎重道。
“陳市長以後有什麼指示盡避說,您指哪我就打哪,堅決服從命令。”路鳴認真起來,聽着像是開玩笑,神情卻是莊重的很,撇開和陳興以前的淵源不說,路鳴也清楚的知道自己來到南州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必須得堅定的跟陳興站在同一條戰線上。
“好,我對你還是很有信心的,雖然這次沒能提一級,但舞臺更大了,在省廳總比在縣局來得視野寬闊,雖然不能在縣裡當土皇帝了,但能在更大的舞臺上得到鍛鍊,這對於以後的提拔也是有好處的。”陳興笑道。
“陳市長千萬別這麼說,您要是能讓我再提一級,我也不敢當了,之前要不是靠陳市長提攜,我都不想自己這輩子還能當上副縣長兼公安局長,那會被韓東壓得死死的,一直不得志,本來都覺得沒啥奔頭了,沒想到會時來運轉,多虧了陳市長您的提攜。”
路鳴笑道,第一句還有些虛僞,但後面的話,路鳴卻是由衷的發自內心了,他對陳興是真心感激,想想着人生也是夠有意思的,昔日的老上司韓東曾一度壓得他這個副局長喘不過氣,現在韓東卻是淪爲階下囚了,而他卻順風順水的步步高昇,要不咋說這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風水輪流轉,誰也別瞧不起誰,沒有人會知道下一刻落魄的會不會是自己。
“路鳴,好好幹吧,我也借用句老話勉勵你,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陳興笑了笑,其實這也等同於是他對路鳴的變相承諾,能讓他承諾的人不多,路鳴無疑是其中一個,對於路鳴,他還是很看重的,要不然也會在缺少人手的情況下就想到了路鳴,兩人曾經共事過的經歷讓陳興對路鳴的爲人十分放心。
“前途光不光明我是不管了,我只相信時刻跟着領導的步伐走就沒錯,要毫不動搖的跟着領導走。”路鳴笑道。
“我發覺你現在也會拍領導馬屁了,記得你以前在縣裡面的時候,可不太會說這些耍嘴皮子的話。”陳興笑呵呵的說道,“不過這可是個好現象,在官場裡面混,不會拍領導馬屁可是不行的,要是硬邦邦的像根木頭,可不招人待見,領導還以爲你擺譜。”
“是啊,在官場這個大染缸裡呆了這麼久,就是根木頭也開竅了,我這算是融入組織生活了。”路鳴感嘆了一句,這些年來,他也能感覺到自己的改變,沒有以前的橫衝直撞了,而是變得越來越圓滑了,他都不知道這種變化對他來說是可喜還是可悲,只清楚他是越來越適應這個官場了。
兩人站了一會,就一塊上了車,望着窗外,瞧着那一幕幕飛快倒退着的景觀,陳興笑道,“怎麼樣,南州市漂亮還是海城漂亮。”
路鳴聽得陳興如此問,愣了一下,良久才憋出一句,“我覺得還是海城漂亮。”
陳興聽得笑了起來,也沒說什麼,臉上的笑容久久才消失,對於陳興而言,家鄉也永遠都是最美麗的。
“等下我送你到省廳,你先去報道,晚上我請你吃飯。”陳興說道。
路鳴點了點頭,笑着說好,車廂內一時陷入了沉默中,陳興不知道在想着什麼,路鳴的目光也不時的望向窗外,看着這座陌生而又充滿活力的城市,路鳴難得的又生出了幾分年輕時的幹勁,從警後就一直呆在溪門縣的路鳴可以說從來沒到過自己這輩子竟然還會被調到外省來任職,在溪門呆了二十多個年頭,已經完全習慣了那裡的一切,來到這麼一個陌生的地方,盡避還是做刑偵工作,但畢竟是新的職務,新的環境,對路鳴而言,這是一個新的挑戰,要從頭開始。
位於政法路的市政法委,新官上任的廖東華召開了市政法系統的幹部會議,市法院院長周克、市檢察院檢察長成容江、市公安局常務副局長張青陽等政法系統的主要幹部出席了會議,原政法委書記呂德方亦在主席臺上就坐,這是呂德方最後一次出席這樣的會議了,這次會議,也等同於是呂德方和廖東華之間的權力交接。
省鮑安廳亦在政法路上,在這條政法路上,南海省包括南州市,有不少省級、市級政法機構都在這條路上,去往省廳還得先經過市政法委的辦公大樓,經過市政法委時,陳興指了指政法委的辦公大樓對路鳴道,“新的政法委書記今天剛剛上任。”
“哦。”路鳴順着陳興所指的方向看了看窗外那棟政法委大樓,他並沒有意識到自己今後也會跟這裡產生交集,並且會入主這一棟政法大樓。
將路鳴送到省廳大門口,陳興這纔回到市政府。
市政法委,開完會後的廖東華同呂德方兩人在辦公室裡聊了一陣,廖東華對呂德方這個前任很是尊重,笑着讓呂德方以後有空多到政法委大樓來走走,指導指導工作,好讓大家多學習學習,對於廖東華表現出來的無可挑剔的態度,呂德方也是笑着點頭回應,人走茶涼,宦海沉浮了幾十年的呂德方比誰都明白這個道理,哪怕廖東華是表裡如一而不是表面上的虛僞,呂德方也不可能真的過來,做人總要有自知之明。
門外響起敲門聲,廖東華喊了聲進來,剛剛上任的他還沒有配備秘書。進來的是公安局常務副局長張青陽,張青陽早就知道呂德方在裡面,心理面也早就做好了準備,臉上卻是表現得恰到好處的驚訝,“呀,老書記也在。”
“東華同志,我這就先告辭了,不打擾你了。”呂德方笑着起身,並沒有起身,而是徑直離開了辦公室,張青陽的臉色剎那間有些僵硬,雖然很苦又恢復了正常,這一幕卻是落入了廖東華的眼裡。
“來,青陽同志請坐。”廖東華不動聲色的站了起來,很是熱情的請張青陽坐下。
張青陽也不客氣,直接坐了下來,現在的他可謂是意氣風發,不知不覺,心態也不一樣了,面對廖東華,張青陽不至於說趾高氣揚,但張青陽在心裡並不覺得自己要比廖東華矮一頭,盡避廖東華是實實在在的副廳,省裡面有關係,但張青陽卻也是跟李浩成走得極近,李浩成在省裡同樣有背景,張青陽並不是很忌憚廖東華。
“廖書記,我這裡有件案子來跟你彙報一下。”張青陽笑着說出了皇冠娛樂城的案子,“之前這件案子是由呂書記指示給刑警一大隊的賀一軍辦,現在呂書記退了,我覺得將案子交給三大隊去負責更合適一點,因爲一大隊肩負着更爲重要的破案任務,皇冠娛樂城的案子畢竟不是什麼大案,不宜分心去辦皇冠娛樂城的案子,我特來向廖書記請示一下。”
“青陽同志,你這不是故意給我給我出難題嘛。”廖東華笑着看了張青陽一眼,“我纔剛過來,對工作還不熟悉,兩眼一抹黑,我看吶,這個案子,你自己拿主意就可,你對市局的工作熟悉,你覺得怎麼好就怎麼辦。”
“好,有廖書記這句話我就放心去做了。”張青陽笑着點頭,眼裡閃過一絲得意。
“對了,要是我沒記錯的話,皇冠娛樂城的案子是這次嚴打查出來的吧,青陽同志,陳市長親自掛帥監督這次的嚴打活動,這案子你還得去跟陳市長彙報一下。”廖東華說道。
張青陽臉上的笑容還沒消失,瞬間就凝固住,悄然看了廖東華一眼,張青陽心裡有些悻悻然,他原本是想給廖東華挖個坑,趁廖東華對情況還不熟悉,將廖東華也拉進這件事來,在廖東華不知不覺的時候就給他和陳興製造矛盾,現在看來,這廖東華也狡猾的很,一點都不上當。
“那是當然,回頭我也要跟陳市長彙報。”張青陽點頭道,沒給廖東華打一悶棍,張青陽心裡頭委實是不甘,但也沒法再多說什麼,以免廖東華懷疑。
廖東華這次將張青陽送到了辦公室門外,笑着送張青陽離去,看着張青陽的背影,廖東華嘴角同樣有一絲冷笑。
當天晚上,陳興在酒店宴請了路鳴,除了陳興和路鳴兩人,黃明和楚蓉、何麗也來了,黃明就不用說了,路鳴已經很熟悉,楚蓉、何麗兩人,路鳴也在溪門見過幾次,更是知道兩人在黃明的酒店裡有股份,至於和陳興是不是還有什麼特殊的關係,路鳴就不敢猜也不想瞎猜了,倒是在這異地他鄉見到三人,路鳴也很是驚訝。
“黃明,你啥時候到南州來了?”路鳴笑着問道。
“陳興在南州市當市長,這不,我來投奔他了,看看有沒有什麼商機。”黃明大咧咧的笑道,很是自來熟的拉着路鳴坐到自己身邊,“我說路局,你調到南海來了,溪門那邊可不就沒人照顧我的酒店了,萬一要是有些不長眼的人到我的酒店去搗亂啥的可就慘了。”
“你小子少來了,現在誰敢到你的酒店搗亂。”路鳴笑着往陳興的方向瞥了一眼,“就算我不在了,方縣長還在,你的酒店要是有啥事找他也可以。”
黃明笑哈哈的點了點頭,沒再說啥,剛纔本也就是玩笑話,得益於陳興在溪門縣的人脈關係,酒店自打在溪門開張後就沒人敢來搗亂,工商稅務衛生還有消防那些但凡能管得上一點的部門都不敢過來吃拿卡要,最初在海城開飯店的時候,黃明可是深知要應付這些跟吸血鬼沒啥兩樣的‘人民公僕’有多麼困難,一到固定的時間,都得主動將孝敬送上,要是碰到臨檢啥的,還得額外送上紅包,可以說,每年都必須準備一筆錢來打發這些人,要不然能騷擾得你連正常生意都沒法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