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完午飯,陳興連個午覺都沒睡,就匆忙來到了市委組織部長元江的家裡。
“元部長,我大中午的過來,不會打擾到您午休吧。”
“我接到周書記的電話,就知道你要過來了,專程等你呢。”元江笑着把陳興迎了進來。
“陳興,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客廳裡,元江笑眯眯的打量着陳興,有些感慨。
“元部長,您說笑了,我還需要您日後多多指導呢。”
“你在周書記身邊學習了這麼長時間,有周書記的言傳身教,我是沒有什麼東西能夠教你的咯。”
“我回來海城前,周書記還囑咐我要多向元部長您取經學習呢,元部長您可別當甩手掌櫃。”
“周書記當真是這樣說?”元江神色一動,眼裡卻是有幾分欣喜。
“周書記確實是這樣囑咐我的。”陳興笑着肯定的點頭。
“那是周書記過誇了。”似乎是信了陳興的話,元江的神色明顯高興了起來,“陳興,準備什麼時候到溪門縣去赴任?周書記可是吩咐我要給你保駕護航。”
“元部長,我打算下午就到溪門去。”
“下午?”元江眉頭微微一皺,“下午恐怕不行,我打算安排劉江同志陪你一同赴任,劉江同志人還在外地,我剛纔特地給他打了電話,讓他提前結束考察,晚上趕回來,你最遲要明天才能去。”
陳興愣了一下,劉江是市委組織部的常務副部長,陳興沒有想到元江竟是會安排對方到陪同自己去赴任,陳興心裡有幾分感激,溪門縣在海城市的幾個縣區市裡墊底,屬於比較不受重視的那種,原本像他這種副縣長上任,組織部裡要是能派個副部長陪同,已經算是十分重視,元江安排了常務副部長劉江,無疑是對他特別照顧,陳興心裡清楚的很,這裡面主要是有周明方的因素在起作用。
“元部長,要不你看這樣可以不,我先到溪門縣去,劉副部長明天再過去,等他快要到的時候,我直接在溪門跟他匯合,你覺得怎麼樣?”
“這樣倒也行。”元江微微尋思了一下,點了點頭,瞅了陳興一眼,笑道,“怎麼,你急着單獨一個人去溪門,是想微服私訪來着?”
“元部長說笑了,我只是提前去走走看看。”
就在陳興打算着提前到溪門去時,溪門縣裡,常務副縣長李政也早已接到市裡的通知,陳興明天就會到溪門來赴任,李政一人坐在辦公室裡,臉色陰沉的嚇人。
林方敲了敲門,走進李政的辦公室時,瞧見自家領導的臉色,林方心裡瞭然,走到李政的辦公桌前,道,“縣長,陳興明天就會過來,咱們可以先給他來個下馬威。”
“給他個下馬威?你又有什麼想法?”李政眉頭一動,看了林方一眼,卻是有些提不起興趣來。
林方嘴角露出了幾絲小人得志的笑容,湊近了李政耳旁,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這樣可行嗎?”李政尋思着皺了皺眉頭。
“縣長,咱們縣裡可是還有不少比較偏遠的農村,那裡的通訊信號可是十分差,電話打進去,信號都還能經常中斷,您記不記得有一次我們到眉山村去考察,政府辦的人打電話通知我們回來開會,愣是打了一天都沒打通,那次您應該親身體會過了。”
“不錯,用這個來當藉口倒是解釋的過去。”李政神色有些意動。
“縣長,所以我們明天完全可以給陳興來個下馬威,讓他知道溪門縣是誰的地盤,來到這裡就得老實點。”林方見李政對自己的意見頗爲讚賞,不禁有些得意。
溪門縣,位於海城靠近內陸的地方,位置偏西,在海城這個以丘陵地形爲主的沿海城市裡,溪門縣周邊更是被山脈環繞,整個縣的地理位置相對閉塞,這也造成溪門縣在海城市下轄的五區六縣三市裡,經濟總量排名倒數第二,在海城市這樣一個整體水平處在沿海一線發達城市的地方里,溪門縣在海城可以說成爲貧窮落後的代名詞,很多住在海城市區或者其他發達的縣級市裡的人,總會帶着十足的優越感和歧視的心理狀態去看待這個地方出來的人。
從海城市區坐車到溪門縣並不遠,僅僅只需要一個小時左右的路程,溪門縣有一條連通海城市區的大馬路,這條路基本上成了溪門縣和外界聯繫的主要門戶。
陳興是下午2點左右從海城出來的,3點多的時候已然到了溪門,車子進入溪門縣境內時,從沿路兩邊的建築和景觀已能看出溪門縣同其他經濟發達的縣級市的區別,這裡的不少農村居民還住着那種老式的用土墩砌起來的房子,別說在海城市區這種房子差不多已經絕跡,就算是在下面的其他縣市,很多農村的居民也已經蓋起了小洋房,裝飾的漂漂亮亮,像溪門縣這樣的情況,少之又少。
陳興並不是沒有來過溪門,之前在市委政研室工作了五六年,不時的也要跑到下面的各縣市鄉鎮來調研,陳興的足跡幾乎是遍及了整個海城,溪門縣他也來過了兩三次,只不過同之前每次來都是來去匆匆的調研相比,這一次,陳興無疑要在這裡長期紮根。
興許是因爲這一次來溪門的意義格外不同,陳興的心境同樣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以前每次看到馬路兩旁的那些農村裡的老式土房,陳興總會在心裡感嘆不同的地方,生活水平差距竟是如此之大,除了在心裡祝福這些人能夠早日擺脫貧困外,陳興並不能爲此做些什麼,他沒有那個能力,也沒有那個本事。
而如今,他卻是馬上就要成爲溪門縣的一方父母官,成爲溪門縣的建設者,陳興再一次看到馬路兩旁的那些土房,心裡的情緒驟然激動起來,彷彿有一腔澎湃的激情要從胸腔裡面涌了出來,陳興心裡有股聲音在吶喊着,他的內心裡燃燒着強烈的**,他想讓這裡的人民生活過的更好一點,哪怕不能帶他們脫貧致富,也要儘自己最大的努力去老百姓做點實事,他現在有這個責任,也該擔起這個責任。
車子開進溪門縣城,陳興提着行李下了車,這一次到溪門來,他同樣是輕裝上陣,除了裝滿了衣服的一袋行李,陳興仍是什麼東西都沒帶。
“這裡的空氣就是比海城市區好。”陳興普一下車,就深深的吸了口氣,剛纔在路上,迎風撲面的清新空氣就讓他覺得很是舒爽,夾雜着幾許田野裡的稻花香,農村的空氣完全不是城裡那嚴重受污染的空氣可以比的,現在到了溪門縣城,雖然沒有馬路沿途經過的那些農村地區空氣好,卻也是比海城市區清新多了。
“兄弟,坐車不?”
“小夥子,坐不坐車?”
車站裡,一些靠摩的維生的車主已經朝着下車的乘客涌了過來,一個個熱切的問着有沒有下車的人要坐車,每每有新到車站的車子停下,這些人總要蜂擁而上,爭搶着拉客。
陳興朝着那些伸過來的手搖了搖頭,他本能的對摩的有些排斥,覺得坐這個的危險係數相對較高,這些開摩的的人都是習慣在城市的道路上沿着車縫亂竄的人,陳興一直覺得太危險了,很容易出現交通事故,這些摩的同樣也給城市的交通安全帶來很大的隱患,很多摩的爲了趕時間,經常都會置交通規則於不顧。
在車站門口等了好一會,愣是沒等到一輛的士,陳興有些苦笑,小縣城就是小縣城,在海城市區,隨便一會都能招一輛的士過來,在這裡,卻是難得能看到一輛。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陳興才艱難的等到了一輛的士,伸手招來了車子,陳興利索的上了車,“師傅,到縣招待所去。”
陳興幾次到溪門縣來,都是住在縣招待所,在溪門縣裡,他也就對縣招待所周邊的那一小塊地方熟悉一點,這次過來,陳興想都沒想就先選擇了縣招待所入住。
“小夥子,看你是外地來的吧。”司機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漢子,聽口音,卻不像是本地人。
“也不算外地,從海城過來的。”陳興笑道。
“從海城來的?那怎麼會到這個窮地方來,待在海城裡多好,不過看你又是帶行李又是住招待所的,應該只是過來辦事的吧。”
“呵呵,師傅,那你可就猜錯了,我可是來溪門長住的。”
“長住?”司機的聲音明顯有些詫異,多看了陳興一眼,卻是沒說什麼,專心的看着前面的路。
“咦,這裡竟然能看到這麼高檔的跑車。”陳興驚咦了一聲,車子這會正在一個紅綠燈口停下,後邊一輛後來居上的車子這會也在陳興所坐的這輛的士旁停下。
黃色的背景,黑色的躍馬圖案,車子後面那醒目的標誌不是法拉利是什麼,陳興有些詫異的多往窗外瞄了幾眼,在溪門這個地方,能看到法拉利這種高檔跑車,着實令他感到詫異。
“這有什麼,再窮的地方也有富人,再富有的地方也有窮人,年輕人,你說是不是?”司機輕笑了一聲,轉頭往外看了一眼,又道,“不過你今天來也算是碰巧了,在溪門縣城,就我目前見到的,也就這麼一輛法拉利跑車,今天也被你見着了,你運氣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