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市長,你也被人罵了。”宋致在陳興身旁嘀咕道,那眼神分明也是幸災樂禍的樣子,弄得陳興哭笑不得,合着自己被罵,這小泵娘心裡開心得不行。
“你們幾個嘴巴放乾淨點。”黃江華這個秘書這時候不得不出聲了,陳興是市長,不方便和幾人一般見識,他這個秘書卻是必須站出來。
“怎麼,你個四眼田雞,想動手是不是,來呀。”
“你…”黃江華氣得差點破口大罵,被人叫四眼田雞,饒是他脾氣再好,也有點剋制不住。
“小陳,沒必要跟他們一般見識,髒了自己的嘴。”陳興冷着臉,“程全什麼時候到?”
“剛剛打電話,他說立馬趕過來,如果他是從局裡過來的話,從市區到這裡,最快也得十幾分鍾。”黃江華看了下時間,程全也不是一時半會能到的。
“十幾分鍾,那咱們就等等。”陳興看了下時間,要是得等很久,他也不可能耗在這裡,記下這幾人的編號,他要收拾這幾人也不怕找不着人。
“周哥,我怎麼越聽越覺得程全這名字有點耳熟啊,好像在哪聽過,一時想不起來了。”一名城管和爲首那人說道,臉上滿是疑惑,使勁的回憶着,愣是想不起聽誰說起過這名字,最後還惱怒的拍了拍自己腦袋,“瞧我這腦袋瓜子,記憶力越來越不行了。”
“我想起來了,那是咱們上頭的上頭的上頭的老大。”另外一人猛的拍了下手掌,驚道。
“去你的,一驚一乍的,說啥呢。”爲首那人笑罵道,“什麼上頭上頭的老大,聽着這麼拗口,我看你是腦子不清醒吧。”
“嘖,周哥,我沒跟你開玩笑,你忘了吳隊跟咱們說過的,市局大局長就叫程全啊,吳隊沒少掛在嘴上。”另外一人砸吧了下嘴,看向陳興的目光已然發生了變化。
“那又怎麼樣,這年頭,同名同姓的多了去,他說的程全就是市局那程大局長啊,你以爲局長就跟街上的阿貓阿狗,隨便打個電話就能叫過來呀,瞧你這腦袋,也不想想程大局長是什麼人物?就面前這幾人能跟程大局長扯上關係?我看你是腦袋被門板夾了。”姓周的那名城管不以爲然的說着。
“周哥,就怕萬一真是呢,咱們會不會踢到鐵板了。”那名城管擔心的說道。
“瞧你那熊樣,人家隨便說個名字就把你給嚇的,你小子是不是帶把的。”姓周的城管對同伴的話嗤之以鼻,“他說的要是跟程老大是一個人,老子把頭擰下來給你當夜壺。”
“周哥,真要是同一個人的話,估計你的頭真保不住了。”另一人開玩笑道,顯然也沒太把同伴的話當回事,他也不認爲會是同一個人。
“你就等着把你的頭擰下來當夜壺吧。”李勇冷笑道。
“哎呦,好恐怖哦,我好怕哦。”姓周的城管聽見李勇的話,一副怕怕的樣子,旋即就放肆的大笑了起來,“有本事就真把程老大叫來,老子在這裡等着。”
“周哥,關鍵是程老大來了,你會認得?咱們好像沒見過呀。”
“滾你丫的,是你沒見過,你以爲老子跟你一樣沒見識啊,前段時間程老大下來檢查,老子才近距離接觸過,哼哼,差點就跟程老大握手了。”姓周的城管一臉自得的說着,“老潘肯定有印象,你們兩個新來的肯定不知…”
姓周的城管還沒說完話,那雙眼睛就跟斗雞眼一樣豎了起來,脖子就跟被人捏住了一樣,臉色漲得通紅,後面的話直接哽在喉嚨裡,愣是說不出來。
“程…那是程局長。”叫老潘的城管也呆住了,指着程全走過來的方向,說話都不利索了,捅了捅一旁那位姓周的,“老周,我是不是看花眼了。”
“不…不知道,可能我也看花眼了。”姓周的城管拼命的揉着眼睛。
程全下車後張望了一下,看到陳興後,就連走帶跑的趕了過來,他比預計的時間早到了好幾分鐘,和他同來的還有區城管局的局長曹小北,兩人呼哧帶喘的小跑到陳興跟前,態度極爲恭敬的喊了一聲陳市長。
“陳市長,您在這是?”程全快速掃描了一眼現場,見到有幾個協管員在場,還有那倒了一地的水果,程全心頭一跳,再想到陳興毫無徵兆的喊他過來,程全心裡隱隱有不好的預感,**成是沒好事了。
“程局長,你自個看看吧。”陳興指了指滿地的水果,還有那上身衣服還有幾個大腳印子的水果販子,陳興也不想多說啥,看程全怎麼給他解釋。
“曹局,這是你們分局的嗎?”程全剛纔掃了現場一眼,心裡大致已經知道是怎麼回事,看那樣子,估摸着又是下面人執法的時候亂來了,這種事已經見怪不怪,程全雖然也在市局大會上強調一線執法人員要文明執法,但就算是三番五次的開會強調過這問題,這種事情也屢禁不止,不文明執法現象是減少了,但多多少少還是有發生,他們這些當領導的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因爲有些小商販違法擺攤,你要客客氣氣的執法,人家反倒是鳥都不鳥了,非得來點暴力的才肯聽話,所以這種現象也並非是單方面的,但今天偏偏被陳興撞上了,程全想也沒想,已經責問起曹小北來,先把自己摘乾淨再說。
“是我們分局的。”曹小北心虛的應了一句,朝那幾名協管員招了招手,臉色已經嚴肅了起來,自有一番局長的架勢,“你們幾個過來,這是怎麼回事?”
“曹…曹局,他胡亂擺攤,影響了市容市貌,我們只是想把他趕走,他就惡語相向,對我們進行人身攻擊,我們就跟他爭執起來了,情…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事實也就是這麼一回事。”姓周的城管此時腿肚子都快抽筋了,也虧得他腦袋反應不慢,隨口就編了這麼個藉口出來,反正死無對證,那水果販子要是說沒罵人,也沒人作證。
“就算是胡亂擺攤,誰給你們打人的權力?你們是城管還是流氓?”陳興怒斥了一句。
“我們也沒想打人,是他太過分了。”姓周的城管低聲解釋了一句,頭一直低着,也不敢看陳興來着,這會他是恨不得抽自己兩耳光,想到剛剛罵陳興的話,他的腿抽得更厲害了,任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罵的人竟然會是市長,要是知道陳興的身份,借他十個膽子也不敢罵人。
“你胡說,剛剛我明明沒罵人,你們對我動手,我躲了幾下就趕緊挑起自己的水果擔跑,什麼時候對你們人身攻擊過?你是睜着眼說瞎話。”那水果販子氣憤的站出來說道,他現在再傻也知道面前這幾人是大領導。
“你說你沒罵人,誰能給你證明?誰看見你沒動手?”姓周的城管面向水果販子時,眼睛又瞪了起來,這時候他背向着陳興,不乏對水果販子的眼神警告,讓其不要亂說話。
“你那眼神是什麼意思,怎麼,想威脅人是嗎。”還站在水果販子旁邊的李勇盯着對方道。
“沒,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希望對方能實話實說,別亂講話。”姓周的城管此刻面對李勇也不敢橫眉豎眼了,陪着一張笑臉。
“是嘛,我怎麼覺得你才更像是胡扯。”李勇嘲諷的看了對方一眼,“你剛纔不是還要打人嗎?怎麼現在不動手了。”
“玩笑,剛剛那是玩笑話。”姓周的城管臉色僵硬的笑着。
“程局長,我不知道你平時對下面的人是如何要求的,今天我看到了我們的執法人員對老百姓惡語相向,拳打腳踢,我只想問你一句,是誰在養着我們?我們拿的每一分錢的工資是誰的血汗錢?誰是我們的衣食父母?”陳興盯着程全。
“是…是老百姓。”程全不自然的低下頭,眼角的餘光瞥到那幾名安順區的協管員時,程全吃人的心思都有了,他今天這是躺着中槍了,下面的人被陳興抓了現行,他這個局長都要跟着挨批了。
“知道就好,今天這事,我也不想看你是怎麼處理的,我只要結果,我希望你能給他一個滿意的交代。”陳興看着那水果販子,冷聲道。
朝那名水果販子走過去,陳興臉色緩和了下來,指着程全,笑道,“這位老大哥,你記住他,他要是沒給你一個滿意的交代,你盡避來找我投訴,我這電話24小時開機着,隨時接受你的投訴。”
“您是市長嗎?”那名水果販子有些不太敢相信的看着陳興。
“在你們面前,我也是普通人,確切的說還是爲你們辦事的。”陳興笑了笑,“你也別把我當成一個市長。”
“那我能說兩句實話嗎?”
“當然可以,我又不是洪水猛獸,你有啥話想說就直說。”陳興笑道,心裡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官員們在老百姓心中始終是高高在上的,就算他已經刻意降低了姿態,在對方眼中,仍然看到了對當官的人和權力的畏懼。
那名水果販子聽到陳興如此說,明顯還是遲疑了一下,思慮了良久,才道,“剛剛有個城管找我買水果,我給他稱了幾斤,找他要錢,就被他罵了幾句,然後這幾人就來找我的麻煩,不僅要收我的攤,還想動手打人。”
“有這回事?”陳興臉色又寒了下來,看向程全,“程局長,話你聽到了嗎。”
“聽到了,陳市長,我一定嚴查,一定嚴查。”程全忙不迭的點頭道,哪裡敢說半個不字。
“這位大哥,我先讓人送你到醫院去檢查一下吧,看看有沒有受什麼傷。”陳興說道。
“不用,不用,捱了幾腳而已,皮外傷,沒事。”那名水果販子連連擺手,低下身去撿自己那散落了一地的水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