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聽着林晴的話,並沒有任何離開的意思,反而是走得離林晴越發的近了一些,伸出手就要攬住林晴,卻是被林晴輕輕一閃身躲開,眼含警告的看了中年男子一眼,“劉衛寧,你現在是我的下級,請守好你的本分。”
“嘿,你說你身上哪個地方我沒碰過,裝什麼呢。”中年男子冷笑了一下,許久沒跟林晴溫存過了,看着眼前這張豔麗的面孔,中年男子都有些蠢蠢欲動,不過自知不是林晴的對手,中年男子倒也沒進一步的動作,他只是受過一些簡單的特工培訓,並不像林晴那樣有着出色的身手,當然,他其實也不知道林晴進這個神秘的組織到底多久了,不過林晴功夫了得,他是親身體會過,等閒的六七個男子,都不見得能近林晴的身,更別說他手無縛雞之力的人。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劉衛寧,你也已經今非昔比,怎麼,你還當你是昔日的那位常務副市長?”林晴嘲諷的看着中年男子,“你的價值,早在你出事的那一刻,就變得可有可無了,要不是你熟悉南州的情況,以前也建立了不少人脈關係,你以爲你還能有多大價值?”
“我是沒多大價值了,但我要是把你們這夥人的存在給捅出去,你說你們會怎麼樣。”中年男子獰笑着。
“真不知道你是腦子進水了還是智商本來就不正常。”林晴無奈的搖了搖頭,神色憐憫的看着中年男子,“你大可以試試那樣做的結果,難道當初給你培訓的人沒告訴過你後果?oh,mygod,如果培訓你的人沒給你講過那些,那一定是他失職,我得向組織好好反應一下,他一定會被嚴懲的。”
林晴說着,臉上亦是配合着做着吃驚的動作,但看着中年男子的目光卻更像是嘲笑,毫無疑問,中年男子的威脅在她看來如此的幼稚可笑,一個龐大的,嚴密而又高效的組織,又怎麼會坐視任何一種可能的意外出現,中年男子這次跟她回國,中年男子自以爲做什麼都自由了,卻是不知道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會有一個人在監視着他,只要他一有任何異心,立刻就會連命都沒有。
“好吧,我也只是在說笑。”中年男子聳了聳肩,目光灼熱的看着林晴,“我只是頗爲懷念咱們在一起的美好的時光,林晴,難道你就一點沒感覺?”
“感覺?”林晴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你說我會有感覺嗎?劉衛寧,你不知道幹我們這一行的人最不能有的就是情感嗎,哈,從我記事的時候起,我就不知道什麼叫情感了,我們這一類人,只是一羣永遠見不得光的行屍走肉罷了,你知道我扮演過多少個人了?稍微給你透露一下也無妨,在扮演林晴這個人之前,我扮演的是一個風塵場所的女子,每天就是在男人之間遊走,劉衛寧,你說我會對男人有興趣嗎?其實我現在對女人還更有感覺。”
中年男子有些呆滯的望着林晴,他還沒完全適應現在這個新身份,也沒有徹底融入林晴她所在的那個世界,對林晴的瞭解,他還停留在之前和林晴的交往上,但此時此刻,他看着林晴那張漂亮的臉,突然有些不寒而慄,他覺得十分漂亮的一張臉蛋,是否是林晴真正面容?也許在那層皮下面,又是另外一張醜陋之極的面孔呢?
中年男子摸了摸自己的臉頰,他這張臉,又何嘗不是已經改造過了,現在連他都一點看不出有他之前的一點痕跡,除了眼睛,對,除了眼神還能依稀看出那個熟悉的自己外,中年男子都找不出跟自己以前有任何相似的存在,他連聲帶都做了一個小小的手術,現在的聲音,也跟以前不同,可以說,他加入的這個組織敢放心的讓他回來,除了給他準備了沒有任何破綻的新身份外,在外在容貌上乃至於聲音上,都把他徹底改變了。
“怎麼,傻了?”林晴似笑非笑的望着中年男子,眼神也突然有些空洞和悲涼,“我現在可能連自己到底是誰也都快記不住了。”
中年男子激靈靈的打了個寒戰,那是否也是他以後的生活?他是否也會頻繁的換着各種面孔,扮演着各色人物,到最後,他連自己是誰都會麻木,以至於慢慢遺忘。
“你別緊張,你只要幹好你在南州的任務就行了,你熟悉這裡,在這裡你也才能發揮最大的作用,換成其他地方,你可能就沒啥用處,所以你跟我是不一樣的。”林晴似乎看出了中年男子心裡所想,笑着說了一句,那空洞的眼神,在一瞬間又恢復了正常,正如同她自己所說,她早就不知道情感爲何物,更不會被情緒所左右,那種悲傷的情緒不應該出現在她身上。
中年男子默然,林晴的另一層意思無非是說他除了在南州還能有點價值外,到其他地方,他也沒啥價值了,因爲他不是像林晴一樣受過長達幾年的嚴厲訓練,可以勝任各種任務,他,只是一個不太重要的人罷了。
“你們的下一個目標是陳興?”中年男子突然問了一句。
“不該你問的就別問,你的詞典裡應該只有執行兩個字,懂嗎。”林晴冷然道。
“那就當我什麼也沒問。”中年男子攤了攤雙手,面色有些僵硬。
也沒跟林晴打招呼,中年男子徑直轉身離開了林晴的房間,剛剛林晴的一番話,還是讓他的情緒受到極大影響的。
回到自己的房間,中年男子站在鏡子前,看着鏡子中那張陌生的面孔,中年男子第一次有些後悔當初的選擇,他以前是李浩成,現在又是誰?劉衛寧?中年男子自嘲的笑笑,這張該死的陌生的臉蛋讓他有種想要砸自己臉的衝動,但他現在已經沒有回頭路可走,如果他反悔,他知道自己一定沒有好下場。
那是一個可怕的組織,他甚至猜到後面可能有美國政府的影子,這是一羣在大陸從事間諜活動的特工,他以前一直覺得這樣的人離自己太過遙遠,沒想到這些人如同鬼魅一般,隨時都會在身邊出現,他們,無疑最喜歡對一些身份職務都達到一定層次的官員下手,亦或是跟政府關係密切的商人,李浩成沒想到自己也成爲了這個組織的獵物。
時間悄無聲息的流逝着,4月初,格雷銀行南州分行正式開業,格雷集團作爲當今國際上資產規模最大的金融服務集團之一,其旗下擁有健全的商業銀行、投資銀行、保險業務、證券、基金等金融服務,其在南州開設其旗下最富盛名的格雷銀行南州分行,對南州而言,具有非凡的意義,正如同陳興在開業儀式代表南州市致辭說道,南州市致力於建設成一個新興的金融中心,這裡以後將會成爲沿海舉足輕重的金融重鎮。
常務副省長關鎮鳴代表省政府出席開業儀式,出席的省市領導還有省政府秘書長廖全進,市政府常務副市長邵華東,市政府秘書長江秉宣等人。
關鎮鳴亦做了簡短的講話,代表省裡表示對格雷集團在南州市開展業務表示歡迎,南海省擁有寬鬆的投資環境,歡迎各類外資金融企業進來投資,省裡都會給予最大的支持。
“關省長,陳市長,我給您們介紹一下,這是保羅-麥其先生,他是我們南州分行的行長,這是劉衛寧先生,是我們南州分行副行長。”林晴笑着給關鎮鳴和陳興介紹分行的負責人。
在林晴的介紹下,陳興等人都是笑着和對方握手。
“陳市長,久仰了。”在和劉衛寧握手致意時,只聽對方說了這麼一句。
陳興微微一愣,打量着面前的劉衛寧,隱隱有一種熟悉感。
“怎麼,劉先生認識陳市長?”林晴瞥了劉衛寧一眼,眼裡閃過一絲凌厲。
“那倒不是,聽說要來南州工作,我自是要先提前瞭解一下南州的情況,早就聽聞南州市有一個十分年輕而又有能力的市長了,一直都期待着能跟陳市長見一面,今日也算是得償所願。”劉衛寧淡淡的笑着。
“原來如此,陳市長,劉先生是我們集團從外部引進的一名出色人才,沒想到連他都對陳市長您如此推崇。”林晴笑道。
“劉行長這麼講,着實是讓讓我受寵若驚了。”陳興笑了笑,多看了劉衛寧兩眼,感覺劉衛寧有些熟悉,但也想不出是哪裡熟悉,明明是一張完全不認識的面孔。
無暇多想,陳興很快就被林晴引見其他人認識,今天到場的還有格雷集團大中華區的高層,陳興和關鎮鳴作爲在場的主要領導,無疑也是衆人關注的焦點。
陳興和別人聊天時,站在不遠處的劉衛寧不時的將目光掃向陳興,林晴不動聲色的走到劉衛寧身邊,看似在和劉衛寧輕鬆的交流着今天開業儀式上的事,但那眼神,分明是在告誡着劉衛寧,其間的意味,也只有兩人才知道。
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慾斷魂,傳統的清明節,如今已然成爲一個全國性的假日。
前幾天都還是天清氣朗的天氣,清明節這一天,南州市也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上午十時許,市裡的幹部羣衆代表在烈士陵園隆重聚會,參加市委市政府組織的掃墓儀式,祭奠和緬懷革命先烈。
市委、市政府、市人大、市政協,市軍分區等領導幹部,以及社會各界羣衆代表參加了掃墓。
省委常委、市委書記葛建明,市長陳興,以及特別挑選出來的羣衆代表向烈士陵墓敬獻了鮮花。
現場,葛建明發表了重要講話,只聽他說道,“無論是在革命戰爭年代,還是在社會主義現代化的建設時期,革命先烈挺身而出,捨身取義,勇拋頭顱,敢灑熱血,譜寫了可歌可泣的壯麗詩篇,我代表市委市政府和全體市民向革命先烈致以誠摯的懷念和崇高的敬意。今天,我們站在高聳的紀念碑面前,緬懷革命先烈,就是要學習他們熱愛祖國、忠於人民的革命氣節,無私奉獻、勇於犧牲的高貴情操,頑強拼搏、百折不撓的堅定信念,艱苦奮鬥、淡薄名利的優良作風,把他們開創的事業薪火相傳,發揚廣大。
目前南州正處於加快推進產業升級換代和城市轉型,全面轉入科技發展軌道的關鍵時期,正處於努力打造現代製造業名城,率先基本實現社會主義現代化的衝刺階段,面臨的任務光榮而艱鉅,我們務必要發揚革命先烈的光榮傳統,能吃苦耐勞,敢於挑戰困難,加快推進南州各項事業的全面進步。”
陳興默默聽着葛建明的講話,按照站位排序,他旁邊站着的是市委副書記沈凌越,中間空了一個人的位置,那是在前面講話的葛建明的位置,不動聲色的瞥了沈凌越一眼,沈凌越看似聽得專注而入神,但誰知道沈凌越腦子裡在想着什麼。
在南州官場,沈凌越素有‘銀狐’之稱,陳興不知道沈凌越這個外號是怎麼來的,看着沈凌越那一頭幾乎可以當成標誌的白髮,陳興心想也許外人給沈凌越取的這個外號跟沈凌越那特別扎眼的白髮不無關係,但不管怎麼說,在南州官場,沈凌越是一個讓人不能忽視的存在,他已經當了將近十年的市委副書記,前後經歷了兩任市委書記,陳同進還沒退休時,沈凌越就已經是市委副書記,等到葛建明接替陳同進,又幹了一屆多的市委書記,沈凌越依然還是市委副書記。
將近十年的市委副書記,任憑南州官場風雲變幻,沈凌越坐穩市委副書記的位置,巋然不動,誰能輕視沈凌越的分量?
但有一個不得不提的事實是,沈凌越十分低調,低調得甚至是讓人有時候會將其忽略,和李浩成那種張揚跋扈的性子完全是兩個極端,不過也正好印證了一句話,槍打出頭鳥,李浩成太過於張揚和高調,他最終也把自己玩死了,若是李浩成能內斂一點,低調一點,也許李浩成現在還在常務副市長的位置上。
沈凌越很低調,所以他在南州也仿若成了一棵政壇常青樹,在南州市高層屹立十年不倒。當然,這話要是從另外一個方面講,也可以說是沈凌越十年都在原地踏步,未能再往前進一步。
不能進步,那其實也間接說明了沈凌越在省裡沒有太強大的靠山,所以他也僅僅只能維持住現在的位置。
但甭管如何,沈凌越是市委副書記,他的選擇和態度,能對市裡的政治格局產生極大的影響。
陳興不知道曾高強到底做通了陳同進的工作沒有,也不知道沈凌越有沒有收到陳同進的招呼,又是否會在關鍵時刻支持他,單是從沈凌越這裡看不出任何端倪,這個官場老狐狸,總是讓人猜不透其心思。
“看來還得找曾高強出來問一問。”陳興眯着眼睛,曾高強要是沒能兌現承諾,那他絕對會翻臉不認人,手段還會比之前更狠。
今天的掃墓儀式,曾高強並沒有來,清明時節往往也是防火防災工作的重要時節,曾高強,還有副市長馬林平,政府秘書長江秉宣等人被分派去檢查幾個重點林區的防火工作了。
常委副市長賈正德倒是來了,凡是有葛建明出席的場合,賈正德總是十分積極,陳興心裡冷笑,賈正德自打上次市長辦公會議後就老實了不少,他分管的國土資源、城管、打私等幾個口子被周知進接手過去,賈正德過後肯定是到市委找葛建明訴苦和抗議去了,但陳興並未接到葛建明的任何電話,而賈正德也本分了許多,陳興就猜到賈正德肯定是沒能從葛建明那裡得到太多的安慰,所以眼下也只能先老實一點。
政府分工,這是政府內部的事,葛建明就算是市委書記也不能過分的插手,不過陳興敢肯定葛建明絕不會這麼容易就任由自己人被打壓的,賈正德的事,葛建明是找不到太好的理由插手,但不見得葛建明不會從其他方面爲賈正德找回場子,所以陳興現在也是警惕得緊,他和葛建明的較量,看似波瀾不驚,只是偶爾在一些人事安排上有不同意見,但私底下,兩個人的矛盾其實已經醞釀積聚到了一定程度,這無關乎政見不合,而是雙方對權力的訴求。
掃墓儀式完後,陳興就回到了市政府,剛纔在車上,他接到了父親的電話,家裡的掃墓辦得很隆重,除了他之外,所有人都到齊了,這兩三年的清明掃墓,每次人都來得齊齊的,特別是在祭奠祖墓時,同一村組的陳氏宗親都一起祭奠,上百人的場面,讓其他掃墓的鄉親看了都感慨他們這一脈的陳氏宗族開枝散葉,真是越來越繁榮了。
父親笑着說是因爲他的關係,這幾年的清明掃墓纔會這麼熱鬧,因爲有親戚長輩說是他們這一脈的陳氏祖宗顯靈了,會在這一代產生一個類似於古代那種狀元似的人物,入仕爲官,而陳興成了受祖宗庇佑的人,是他們這一脈陳氏興旺發達的希望所在,正是因爲有長輩的這一種說法,再加上陳興現在官居市長,已經是了不得的大官,很多親戚還真相信祖宗在天有靈這一說,每次掃墓,不僅人來得齊,大家也拜得格外虔誠,今年還一起組織了年輕一輩的人一起在祖宗的墓前行跪拜大禮。
陳興聽到父親說這些時,也端的是苦笑不已,還真的是什麼稀奇古怪的說法都有,他作爲一名黨員,也是堅定的無神論者,陳興是不相信這些荒唐的說法的,當然,這並不代表陳興對祖宗不敬,但對祖宗的敬意和封建迷信是兩碼事。
想起也有些日子沒見到宋致這個小丫頭了,陳興反而是有些想念了,這古靈精怪的小丫頭常來折騰他的時候,他是頭疼不已,一段時間沒來了,他倒覺得有點不習慣了,前幾天宋致也纔跟他說清明要回家掃墓去了,過些日子再來南州,陳興當時還在電話裡笑着說終於可以耳根清靜了,現在想想,陳興也是會心的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