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興聽到是這樣的理由時,久久沒有出聲,張家已經到了前怕狼後怕虎的地步了嗎?
幾人坐下來喝茶時,張明並不怎麼活躍,跟其往日的性格大相徑庭,陳興猜到是因爲會所的事,也識趣的不去提,帶頭說起了一些輕鬆的話題。
聊着聊着,就聊到了陳興身上,張明這才笑道,“陳興,王正在南海怎麼樣了,沒少跟你較勁吧?”
“我在南州,他在興安,他要跟我較勁也沒多少機會,畢竟不在同一個市。”陳興笑道,王正現在也轉正了,把常務副市長前面的常務副三字給拿掉,兩人現在地位相若,唯一的區別也就是南州是省會城市,雖然不是副省級城市的規格,但比起省內其他地市來,多少還是能高一等。
“也就之前省裡要發展石化產業基地,原本都要落戶我們南州了,他們興安市橫插一腳進來,好在這事已經塵埃落定,不然還真讓王正給得瑟了。”
“王正心裡對你的成見不小,他都也已經成家了,都不知道他還在計較什麼,這人太小家子氣。”張明撇了下嘴。
“我早就看他那人不怎麼樣了,當初也就你跟他能玩得那麼好。”張義看了哥哥一眼,說話一點也不留面子。
“當初是當初,自打寧寧嫁給陳興後,我跟他的來往也慢慢少了,我看得出來,他心裡有隔閡,咱也不是熱臉貼人家冷屁股的人,犯不着還去刻意跟他交好,再說他們張家也不過一個後起之秀,在咱們面前擺譜,也不掂量下自己的分量,我都懶得說他。”張明冷哼了一聲,許是心情不好的緣故,說起王正來,原本有着不錯的交情,此時卻也是帶着些怒氣。
“他們張家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好貨,嘿,幸好當初寧寧也沒看中王正那小子,不然現在還不知道成什麼樣了。”張義挑了挑眉,他會這麼說,是因爲老爺子住院這一個月來,伴隨着高層的暗流潮涌,張家的態度隱隱有走向張家對立面的意思,要知道,當時王正父親可是有親自到張家四合院拜訪過老爺子,並且提及小輩婚事,雖然老爺子拒絕了,但兩家的關係還算是比較和善的,張家這時候的態度,可就有點落井下石的意思了,張義的怒氣也是因此而來。
“觀子知其父,王正這人如此的小家子氣,那他父親也好不到哪去。”張明點頭贊同着弟弟的話,他跟王正的關係愈來愈差,特別是因爲張家最近的態度,張明心裡也早就抱着跟王正不相往來的想法了,而王正,其實也很久沒主動跟他聯繫。
“他父親還想爭取下屆入常呢,做他的春秋大夢吧。”張義看起來怒氣不小,說話已然有些失了分寸。
“小義,這話可不能亂說。”張明警覺的看了房門一眼,雖然知道門外不可能有人偷聽之類的,但這種話無疑是犯了大忌的,傳到王正父親王嚴耳裡,那可真是要將對方給得罪死了,張家縱然是不怕對方,但以張家如今的情況,委實是沒必要再跟一個副總理級別的人物結上仇。
“也就咱們自個聊天時說說,你看我是那麼不知輕重的人嗎。”張義搖頭說着,掃了張明身旁的彭瑜一眼。
“二哥,你放心,我嘴巴緊得很,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我心裡拎得清。”彭瑜笑着伸起了手,像是在作保證的樣子。
陳興剛纔在張明和張義兩兄弟談論王正時,因爲涉及到張寧寧,陳興不好多評論什麼,此刻提及王正父親,陳興也是忍不住問了一句,“王正父親在下一屆入常的希望大不大?”
“我是覺得他沒戲。”張義冷然道,還是保持剛纔的態度。
“這種事也不好說,現在最高層也沒定,爭得很激烈呢。”張明冷笑了一下,“反正跟咱們沒關係,老爺子現在情況不好,咱們張家這次只要守住自己的利益就好了,並不想去跟別人爭什麼。”
陳興點了點頭,張明說得沒錯,張家現在的情況,確實沒必要再去跟別人爭什麼,只要守住自己的既得利益就好,要是還想再貪心,難免讓人覺得張家不識擡舉了,要是老爺子還健朗,別人自然不敢多歪嘴,但現在的情形,很多人肯定都會有意見,張家要是這種時候還要去爭搶更多的利益,那就是殊爲不智的行爲了,就算是搶到了,等老爺子閉眼了,以後能不能守得住也還是個問題,難免會被人秋後算賬。
幾人閒聊,到了下午的時候才各自離去,陳興來到了妻子的公司,這還是他頭一次來妻子的公司,剛參加完活動的張寧寧也纔剛回到公司,陳興是打了電話後纔過來,公司在市區的繁華地段,租了半層寫字樓,每年的租金不菲,而張寧寧所創建的基金會,同樣是同一棟寫字樓裡,和張寧寧的公司其實是兩塊牌子,同一地點辦公。
“今天的活動有中央電視臺去採訪,是不是要上央視?”陳興在張寧寧的助理帶着上樓,進了張寧寧辦公室,陳興一邊打量着辦公室,一邊笑着問道。
“應該會在央視新聞裡有個半分鐘的報道。”張寧寧點頭,懷孕快六個月的她,現在肚子已經愈來愈大,孕味十足。
“小心點。”陳興忙上前攙扶着妻子,臉上滿是心疼,“張寧寧,我說你現在是不是專心在家養胎了,這肚子都這麼大了,還整天跑來跑去,也不怕動了胎氣。”
“哪裡會,懷孕了,才更要多走動走動,整天坐着躺着才更不好。”張寧寧笑了笑,有丈夫的關心總是格外的甜蜜。
“好吧,我也說服不了你,又沒辦法在你身邊照顧你,你自己多注意纔是。”陳興苦笑了一下,也只能這般說着。
“放心吧,有我媽呢,她是過來人,有經驗,你就不用多操心了,安心忙你的工作就是。”張寧寧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我上次去檢查了,醫生還說咱們的寶寶發育得很好呢。”
“是嘛。”陳興聽得咧嘴笑了起來,“那是肯定的,遺傳有咱倆的優秀基因,當然發育得很,以後肯定也會很聰明。”
“你就臭美吧你。”張寧寧笑着拍了陳興一下。
兩人說笑了幾句,張寧寧說起了今天活動的募捐,頗有些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沒募捐到多少,咱們國內的人,慈善意識並不強。”
“國外的那些大富豪們,早就在提倡裸捐了,到咱們國內,真正響應的也就寥寥一兩個而已,有的還是爲了作秀,提高知名度,有錢人都沒多少慈善意識,更別說普通的老百姓了。”陳興寬慰着妻子,“其實我們也不要求太多,普通老百姓也還在爲柴米油鹽醬醋茶打拼,很多人連自己的生活都顧不過來,哪裡還會去操心別人,你的基金會應該說還算成功了,起碼能運作起來,也幫助了很多人,我們也該知足了。”
“我當然知道要知足了,不過終歸還是希望幫助更多的人。”張寧寧嘆了口氣,“記得那首歌嗎,只要人人獻出一點愛,這世界將會變得更美好,咱們人口這麼多,要是有能力的人多捐出一點,其實真的可以讓很多人得到幫助。”
“那麼多有錢的人都自私了,普通人就更不能去苛求了。”陳興搖頭道,他知道妻子做公益很低調,從來沒借用過張家的招牌,要是妻子肯借用張家這塊大招牌的話,恐怕很多有錢人都會願意來捐錢,畢竟願意花錢買個人情的人多着,只不過妻子從不做那樣的事,這也纔是妻子最讓人敬佩的地方。
“我準備再去從大哥和二哥身上搜刮一點,他們留着錢也沒用,讓他們多掏出一點出來做慈善。”張寧寧突然笑道。
陳興看着妻子臉上那壞壞的笑容,禁不住爲張明和張義兩人捏了把冷汗,兩人估計又要受妻子折騰了,笑着爲兩人說了句好話,“寧寧,大哥和二哥他們也有自己的事業,用錢的地方多着,你呀,就給他們留點老婆本吧。”
“他們就算要用錢,也不用怕沒錢。”張寧寧得意的笑了笑,“反正我是要讓他們兩人再出點血,有錢了就得回饋社會,身爲張家子弟,這也是他們該做的。”
陳興搖頭笑了笑,已經爲張明張義默哀起來,被妻子盯上,兩人這次又要割肉了,不過妻子也沒說錯,兩人積累了不菲的身家,跟張家享有的特權亦有很大的關係,張家的特權,來自於國家,來自於人民,錢多了,也就只是數字罷了,多拿出一些回饋社會並沒錯,其他人或許不會那樣想,但身爲張家人,也確實該爲這個社會多做些貢獻,這也是張老爺子常教誨的。
京城機場,一趟下午從南州飛往京城的航班,飛機在京城機場降落時,下飛機的乘客當中,赫然有一張陳興熟悉的面孔,有一對年紀相差頗爲懸殊的夫妻從機上緩緩下來,不是陳同進兩口子是誰。
六十多歲的陳同進和小十來歲的妻子兩人從機場出來後,便直接從機場打車離開,並沒有任何來接機的人,以陳同進退休前曾經擔任過省委常委、南州市委書記的身份,他要來京城,不管是知會南海省駐京辦又或者是南州市駐京辦,兩個辦事處無疑都會派人來接機,不管咋說,陳同進退休後也還是副部級的待遇,就算是陳同進來京城旅遊,他們派人全程招待都正常,但陳同進這次來京城,卻是不聲不響的來了,也像是擔心被駐京辦的人知道一般,全程並沒有通知別人,陳同進和妻子打車離開機場後,兩人也是隨便找了一處酒店辦入住手續,沒到駐京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