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遠慶拿着文件先行離開,陳興繼續忙碌着手頭的事,等徐慶年過來一會,他也差不多該到市委去。
陳興在忙碌時,周知進也沒閒着,昨晚從酒店離開後,周知進就在辦案小組的駐地窩了一晚上,早上起來,周知進直接讓人出去給他買了早餐帶回來,而後召集海關緝私局、武警邊防支隊、市工商局、市公安局等相關部門的人開會,就案子的重要性,周知進不厭其煩的強調着,就各相關執法部門協調辦案的問題,周知進打算重新安排,打亂原有的隊伍,這是他此次開會的重點。
而在周知進剛開會沒多久時,市委常委、副市長賈正德卻是不請自到,已經不再負責打私工作的賈正德對這走私大案十分上心。
“賈副市長?”周知進看到賈正德走進會議室時,兩眼一眯,神色隱隱有些不快,賈正德之前就已經在插手這起案子,周知進能有好臉色纔怪。
“聽說周助理大清早就在召集開會,我也過來旁聽一下,周助理應該不會不歡迎吧。”賈正德神色自若的坐下來,他一進來,立刻就有人起身讓出座位,賈正德根本就不等周知進開口,施施然的入座。
“我要是說不歡迎,賈副市長難不成還會走嗎。”周知進低哼了一聲,一張口就很衝,絲毫沒有因爲賈正德是市委常委而有所忌憚。
原本好好的會議室,此時的氣氛也縱然變得詭異起來,其他人都是低頭看着桌面,眼觀鼻鼻觀心,誰也不往周知進和賈正德的方向看,生怕被當成出氣筒。
賈正德似是早就料到周知進會有如此反應,愣是半點都沒生氣,臉上仍然帶着笑意,道,“我知道周助理喜歡說反話,我就反着來聽了。”
賈正德說着,搶着周知進的話頭,“周知進開會開到哪裡了,繼續開吧,我只旁聽,周助理儘管主持你的會議就是。”
周知進陰沉着臉,賈正德坐在那裡,他就不信賈正德真會只是旁聽來的,剛剛開了個頭的會議,一下就被打斷。
周知進臉色難看,賈正德心裡卻是暗暗得意,看着周知進的神色,暗道了一聲愣頭青,想跟他鬥,周知進還嫩着。
目光從賈正德臉上移開,周知進乾脆來個眼不淨爲淨,不再看賈正德,平復着自己的心情,打算繼續開會,就在這時,門外卻是有辦案人員跑了進來,說是鼎進船務公司的董事長謝誌慶過來了,有重要信息要提供。
聽到這個彙報,周知進愣住,謝誌慶主動過來?
周知進沒有注意到的是賈正德臉上隱隱有一絲戲謔的神色,很快就一閃而逝。
……
市區的一條小巷子裡,曾高強的車子靜靜的圍牆邊,大早上的沒有立刻去市政府上班,曾高強自個開車來到這裡,約莫等了十分鐘左右,一個戴着墨鏡的男子上了曾高強的車子,車窗緊閉。
“怎麼這麼慢。”曾高強看了旁邊的男子一眼,不悅的說了一句。
“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我也不知道你這麼急着就要,睡晚了一點。”男子歉意的說着,而後拿出了一疊資料,遞給了曾高強。
“只有這些嗎?”曾高強接了過來,迫不及待的看了起來,嘴裡同時還問了一句。
“嗯,只有這些,一個多星期的時間,能調查到這些也不錯了。”男子無奈道。
“你確定你調查的這些都是沒有差錯的嗎?”曾高強不太放心的問道。
“您就放心吧,這一個多星期,我可不是在海城白呆的,要是不幹正事,豈不是對不起您。”男子笑道。
“好,我相信你。”曾高強說着,從公文包裡拿出一個信封,遞給了男子,“這些你先拿着,是你這次的酬勞。”
“曾市長,您這是幹什麼,之前您幫對我的大恩,我都沒能報答您,這次能爲您做點事,我還不知道有多高興呢,您要是這樣,那我就不樂意了。”男子沒有接過信封,搖頭拒絕。
“拿着吧,我也沒別的意思,咱們一碼歸一碼,這次讓你跑海城去,又是辛苦的差事,這是我的一點心意,你拿着就是。”曾高強將信封擱在了男子的腿上。
“曾市長,我真不能拿您這錢。”男子苦笑。
“叫你拿着就拿着,囉嗦什麼,說不定我還要讓你去海城,到時候又要耽誤你時間,沒去賺錢,你喝西北風嗎?你也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別再跟我磨嘰。”曾高強撇了撇嘴。
“曾市長,您要是那樣說,那我只好收下了,曾市長您要是還需要我做什麼,您儘管吩咐就是。”男子拍着胸脯道。
“嗯,你先回去吧,這事對誰也不能說起,連對你妻子也不能說你是去海城幹嘛,知道嗎。”曾高強盯着男子,嚴厲的吩咐了一句。
“曾市長,您放心,我跟我家那婆娘也是說到海城去跑跑生意的,她也不知道我是去幹嘛。”男子正色道。
“那就好,回頭聯繫,說不定我會再找你。”曾高強說道。
男子點了點頭,隨即就下了車,從過來到離開,他在車上呆了不到三四分鐘的時間,曾高強的車子也慢慢的調頭離開,男子目視着曾高強的車子離去,這纔打開手裡的信封,大概掃了一眼,男子不用數也大概能估摸是兩萬塊,臉上笑容愉悅,將信封塞進內側口袋,這才哼着小曲兒離開。
曾高強的車子在路上不緊不慢的開着,前往市政府的方向,手上從男子那拿的資料已經被他塞進了公文包,曾高強打算回去再細看,剛剛他只是粗略掃了一下,到底有沒有他能用得上的,曾高強現在還不敢確定,但讓男子到海城查了一個多星期,曾高強也希望能有所收穫,如果能查到點什麼……曾高強自個想着,嘴角逐漸露出了一絲冷笑。
辦公室裡,陳興請徐慶年和陳國敏坐下,兩人的來意,陳興心裡明瞭,此刻看着兩人面色拘謹的坐着,陳興心裡一嘆,都是爲了頭上的官帽子算計着,要說當官,固然有着普通人享受不到的權力和風光,但其實活着也累。
“陳市長,我們過來,是代表星華縣的官員來問問,想知道一下葉書記的案子是什麼情況。”徐慶年坐下後,見陳興沒有主動開口的意思,便主動問道,他的心情也是有些急切的,葉開運被省紀委帶走多天,現在還沒有半點風聲,而作爲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他和縣政法委書記陳國敏兩人無時不刻不在關注着市裡和省裡的任何風吹草動,但就算是葛建明都不能從省紀委那裡得到太多消息,更別說他們區區一個縣長和縣政法委書記,徐慶年和陳國敏兩人等不到什麼消息,自是坐不住,知曉陳興從京城回來了,兩人昨日又忍耐了一天後,這纔過來。
“葉開運的案子是省紀委在負責,你們來問我,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情況。”陳興一開口就是讓徐慶年和陳國敏兩人失望的答案。
彼此面面相覷,徐慶年和陳國敏都是相對沉默,對陳興的回答,兩人都不知道是實話還是陳興敷衍他們的,不過想想陳興在這事上敷衍他們也沒什麼意義,徐慶年和陳國敏也俱是臉色稍緩,其實對於葉開運的案子是什麼情況,兩人不見得真有表面上那麼關心,真正讓兩人牽腸掛肚的不過是頭上的官帽子,不管葉開運最後結局如何,兩人都不相信葉開運進了省紀委還能繼續擔任縣委書記一職,就算是有人能保住葉開運,但縣委書記的寶座,葉開運顯然是別想坐了,徐慶年是最有資格接任這一位置的,所以徐慶年心裡的急切可想而知。
而陳國敏和徐慶年組成了攻守同盟,他自然也不是白白的充當徐慶年的打手,平白無故的爲徐慶年衝鋒陷陣,陳國敏也有自己的利益訴求。
徐慶年是看上了書記的位置,而陳國敏是看上了縣長的位置,當然,由縣政法委書記、公安局長一職直接提拔縣長的例子可以說是十分罕見,有的話也是非常規提拔,因爲這本身也不符合幹部升遷程序,陳國敏目標是縣長一職,但他也深知現實不可能如同想象的這麼美好,陳國敏倒也不是真想一步到位,他更關心的是縣委副書記高雲升的位置,不過高雲升現在還繼續擔任縣委副書記,並沒有受到葉開運案子的影響,陳國敏雖然清楚高雲升也跟葉開運一樣,跟董家都有數額巨大的經濟往來,但剛把葉開運搞下來,他和徐慶年也不敢再有動作,還是消停一點好,況且兩人按兩人事先的預測,高雲升根本無需他們出手,只要葉開運的案子順利調查下去,董家是不能倖免了,而牽扯出高雲升也是順理成章之事,不需他們擔心。
眼下高雲升仍然跟往常一樣上下班,也不知道省紀委的調查到底進展如何了,陳國敏的心情還是比較急切的,縣長的位置他知道輪不到他,但先往上一步,擔任縣委副書記,日後就有資格競爭縣長一職了,這是陳國敏心中的算盤,高雲升要是在這次風波中僥倖逃過一劫,倒是跟陳國敏心中的盤算有出入了。
“案子由省紀委調查,你們還擔心什麼?放心吧,譚正書記的爲人和品性在幹部圈子裡也是廣爲流傳,相信你們也知道他是怎麼一個人,案子的事,你們不用操心,安心做好你們的工作就是。”陳興看了看兩人,總歸是不能太冷漠,這兩人畢竟是要主動投靠到他的陣營下的,陳興也不能讓兩人寒心,該給予安慰的,也要給予安慰,見兩人還是相對沉默,清楚兩人訴求的陳興第一次開口有了表示,“市裡對星華縣的班子調整問題還沒正式進入討論階段,不過縣委書記一職也不能一直空缺,總要有人出來總攬全局,慶年同志,我是傾向於由你暫代縣委書記一職的,到時候常委會討論,我也會提出這個建議,你現在要做的就是把你的本職工作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