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 爸爸,我回來了~!
衛戍的離開令整個訓練營的氣壓低得跌破了下限,衛戍無疑是整個訓練營最出sè的戰士之一,超過別人的高強度訓練他都挺了過來,結果卻直接進了醫院,成爲了第一個被淘汰的人,像他這樣努力搏命的人都會被淘汰,選拔者們第一次對自己產生了動搖,這種動搖深深影響着訓練的效果。
看着選訓評估報告,薛光寒眼神黯了黯,擡頭望着跨立站在辦公桌前的展諦,展諦迎視着他的目光,認真的道,“他們都很優秀,很有潛力。”
“……但是不適合麒麟,對不對?”
展諦靜靜的望着薛光寒,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薛光寒頭疼的揉揉太陽穴,將報告丟在桌上,“你看着辦吧,如果真的不合適,就……算了吧。”
展諦雙腿一靠,“是。”
“……選訓結束以後記得去領罰,別以爲現在不罰你們就沒事兒了,衛戍還躺在醫院呢。”
“是。”展諦倒是一點也不意外,選訓的時候,爲了保住教官們的“惡魔”形象,無論出了什麼事兒他們都不會受到任何懲罰追究,但選訓一結束,那就等着算總賬吧。
“白淨塵……她怎麼樣了?”臨出門前,展諦忍不住問了一句。
薛光寒擡頭看了他一眼,沉默了一會兒,才搖頭,“不知道,她沒有要求見我,應該是還沒想通。”
猶豫了一會兒,展諦腳步一轉,蹭回辦公桌邊,腆着臉道,“……大隊長,其實吧,這事兒不能全怪她,之前演習的時候我當着她的面幹掉了她團長,後來又在叢林裡你追我逃的繞着圈逗她,進了選訓營,她又被我用各種訓練項目折騰,再加上衛戍進醫院……,其實我跟她積怨已久,她只是一次xing爆發了出來而已,既然關了小黑屋就算了吧,她真挺厲害的,放棄了怪可惜的。”
“你以爲我不知道,”薛光寒翻了個白眼,拿起桌上的報告就往他身上砸,卻被展諦像猴子似的躲過了,“……你不懂,她父親的權勢太大,他也是個隨心所yu的人,但他至少還有父母兄弟牽絆着,一旦他父親的一切被她繼承,那她的隨心所yu很可能會讓大半個華夏都萬劫不復。”
展諦驚訝的張大了嘴,“不……不會吧,她看起來不像是那麼兇狠的人。”
薛光寒搖頭不語,表情很是凝重,恐怕……事情真的朝他最擔心的方向發展了!
小淨塵在小黑屋裡靜坐了三天,這三天裡她什麼都沒幹,除了吃飯睡覺上廁所以外,其他時間都只是盤腿坐在地上,像僧人打坐參禪一樣,靜靜的思考感悟。
三天以後,她打開了小黑屋的門,對守衛說,“我想見大叔。”
薛光寒接到消息立刻衝了過來,遠遠的,他就看見站在小黑屋門口的小淨塵,她面朝着太陽,溫暖炙熱的陽光灑在她身上,爲她鍍上一層毛絨絨的金邊,可是,在她身後,卻是宛如黑洞般看不見任何物質的小黑屋,她站在光明與黑暗的交界處,一步天堂一步地獄。
小淨塵微微仰着頭,小抓子搭在額頭上,阻擋陽光對眼睛的傷害,嘴角卻輕輕勾着微笑。
薛光寒快步走了上去,“淨塵。”
小淨塵微微側身,靜靜的望着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盪漾着清澈的水光,她抿嘴笑出兩個小酒窩,輕鬆愉悅的心情溢於言表,薛光寒卻莫名的心中一涼,眼眶發熱,他聽見小淨塵用自己獨特的糯糯軟軟如棉花糖般的聲音說——“我想回家找爸爸!”
明明是甜美的聲音,傳到薛光寒耳朵裡卻泛着苦味,一直苦到了心底最深處。
果然,他還是比不過白希景的,很正常,十三年的養育之恩,又有誰能比得過他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大叔,謝謝你一直對我這麼好,你說的那些話我有認真思考過,我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
“那你爲什麼還要走?”薛光寒的聲音有着不易察覺的顫抖,卻被他強自壓了下去。
小淨塵腦袋一歪,笑,“因爲爸爸跟你說的不一樣,爸爸說的永遠都是對的,所以,我聽爸爸的,我想了很久,還是不覺得自己揍教官有什麼錯,衛戍已經進了醫院,如果宋超也進醫院,我還會揍他們的,我揍他們是爲了幫我的朋友報仇,所以我要親自動手,這跟軍銜、跟身份無關,如果當一個好兵就是要眼睜睜看着自己的朋友被欺負還不能報仇,那當兵有什麼意思?”
“不是不讓你報仇,但你得講究方法……”薛光寒感覺自己的心都快苦成膽了。
“大叔,你當兵是爲了什麼?”小淨塵突然開口打斷了他的話,問道。
薛光寒微微一愣,不等他反應,小淨塵繼續問道,“不管是爲了什麼,你快樂嗎?”
薛光寒緩緩點頭,他目光深沉的望着小淨塵,知道自己說什麼都沒用了,因爲,小淨塵笑着道,“可是我不快樂,從當兵的第一天開始我就不快樂,這裡的規矩比學校的多,這裡的人比同學還難懂,這裡的生活比山上還辛苦,我不喜歡這裡,我只想回家。”
薛光寒緩緩的擡起手,在即將觸碰到她臉頰的時候頓住,轉而落在她肩膀上用力捏了捏,無奈的嘆氣道,“好吧,我尊重你的決定,不過……,如果有空,能不能來看看我……們?”
小淨塵立刻抿嘴笑出兩個小酒窩,用力點頭,“嗯,我會來看大叔你的,跟爸爸一起~!”
聽見她答應,薛光寒的心情稍微明媚了一點,可是聽到最後那句話,立馬更加烏雲密佈電閃雷鳴,他這輩子最不想見到的人絕逼就是白希景,因爲白希景的存在時時刻刻都在提醒他,他這個親爹有多麼失敗~!
在薛光寒的幫助下,小淨塵提交了退伍申請,退伍手續是直接在麒麟辦的,不需要經過軍部的審覈,也不需要814團的團長意見,她很輕鬆的就拿到了退伍證,不過因爲她沒有當滿兩年的義務兵,所以沒有任何補貼,不過她完全不在意,對於她來說,這個世界上,沒有神馬是比錢更不值錢的東西了。
小淨塵離開部隊的那天,天氣很好,陽光明媚萬里無雲,訓練場上傳來戰士們jing力充沛的摔打聲,選訓者們還在苦苦掙扎,宋超已經被歸入正常訓練計劃中,可是沒有衛戍沒有小淨塵,他覺得ri子很無聊。
除了薛光寒和展諦以外,沒有人知道小淨塵要離開,包括宋超和衛戍,薛光寒和展諦以爲小淨塵會告訴他們,小淨塵以爲自己離開不是什麼秘密,他們肯定會接到通知,結果,誰都沒說,直到小淨塵坐上直升機,宋超筒子還在百無聊賴的跟着選訓者們各種流血流汗外加淚奔,而衛戍則在醫院的病牀上無聊的數着披綿羊皮的妹紙。
停機坪只有一架孤零零的直升機,小淨塵拿着自己單薄的行禮,站在直升機邊,來送行的只有兩個人,薛光寒送了她一件禮物,用小盒子裝着,“送給你的,希望你會喜歡。”
“謝謝。”接過禮物,小淨塵直接揣進了兜裡,展諦走到她身前,小淨塵臉上的笑容立刻收起,她仰頭望着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裡閃動着太陽光凝聚出來的火焰,道,“早知道你這麼壞,我當年就不救你,讓你直接被鱷魚吃掉好了,壞銀~!”
展諦:“……”道歉的話就這麼卡在喉嚨裡一個字都擠不出來~!
雖然知道不應該,但在這本該充滿濃濃離愁的傷感時刻,薛光寒很不淡定的笑噴了,他捂着嘴笑得肩膀一個勁的顫抖聳動,展諦斜眼瞄了他兩秒,才嘴角抽搐的望着小淨塵,道,“麻煩你親自救我,還真是抱歉了啊!!”
小淨塵毫不猶豫的接受了他的道歉,認真糾正,“救你的不是我是茄子,不過是我叫茄子救你的,所以,你的確應該跟我好好道歉加道謝。”
展諦:“……”姑娘,你敢不敢稍微謙虛一點啊撓牆~!
“嗷——”趴在直升飛機裡的饅頭將個大腦袋探出來,不爽的低吼了一聲,小淨塵立馬將行禮丟了進去,然後朝着薛光寒揮揮爪子,“好了,我要回去了,大叔再見,”轉頭望向展諦,面無表情,眉目嚴肅又認真,“希望我們永遠不要再見。”
薛光寒笑眯眯的揮手,展諦暗自磨牙。
小淨塵坐在直升飛機裡,朝着大叔揮爪子,眼神由始至終都沒有往展諦身上瞟,展諦也不生氣,只是好脾氣的笑笑,朝着將鼻子貼在玻璃窗上的饅頭揮爪,結果卻換來饅頭一口獠牙的顯擺。
直升飛機慢慢起飛,狂風吹亂了兩個男人的衣角,直到再也看不見飛機的影子,薛光寒才狠狠抹了把臉,笑道,“走吧,回去了,繼續折騰那些小兵王們,新的評估結果應該快出來了吧~!”
展諦又恢復成吊兒郎當的樣子,雙手枕在腦後,慢悠悠的往回走,“嗯哼,本來以爲他們沒戲了,沒想到宋超的訓練強度降低反而刺激了他們,有幾個好苗子看着還不錯。”
“不錯就好好練一練,不過有一點,一定要把握分寸,衛戍那樣的事情可不能再出現了。”
“明白……,爲什麼你這麼輕易就答應了?我以爲你不會讓她走。”話鋒轉得有點突兀。
薛光寒側頭看了他一眼,笑,“爲什麼不讓她走,也許方法不一樣,但我跟她父親的心情是一樣的,只是希望她能夠快樂,在不在部隊裡其實真的沒那麼重要。”
展諦深有同感的點點頭,“是啊,咱這麼拼命是爲了什麼,還不是爲了自己在乎的人能夠快快樂樂的活着,你是,我是,我們每一個戰友都是……,對了,你送給她的禮物是什麼?”
薛光寒神秘一笑,“一個曾經離我心臟最近的寶貝。”
“心臟?”展諦微微一愣,隨即驚愕的瞠大眼眸,“你把那顆子彈送給她了?”
“嗯。”薛光寒點點頭,笑容在明媚的陽光下顯得有點不真實,“那顆子彈幾乎shè穿了我的心臟,我卻沒死,我希望這份幸運能夠伴隨着她……”一生一世。
直升機將小淨塵送到首都機場,她可以從這裡坐飛機回s市,從軍用停機坪到機場大廳需要經過一個特殊的通道,饅頭繼續cos混種哈士奇慢悠悠的跟在她身邊。
走出專用通道,小淨塵茫然四顧,呆了將近十秒鐘,才徑自朝着穿制服的機場工作人員走去,可是在即將走到工作人員跟前的時候,她突然停下腳步,難以置信的轉頭,望向左手九點鐘方向,那裡,人來人往的大廳處站着一個人——
烏黑的碎髮深邃的眼,明亮的眼鏡薄薄的脣,雪白的西裝溫暖的笑,還有……慢慢張開的手臂。
小淨塵只感覺心口一熱,眼眶一下子就紅了,她直接丟下自己的行禮,朝着那人跑了過去,藉着衝力猛然一躍,像只無尾熊一樣掛在他脖子上,抱着他死勁蹭,聞到熟悉的味道,感受到溫暖的體溫,她“哇啊——”的一聲就哭了起來,大哭特哭,淚水滂沱,“爸爸,我好想你~~~~嗚哇啊啊——”
白希景緊緊的緊緊的抱着她,腦袋埋在她脖子裡,貪婪的呼吸着混着她體溫的空氣,十個月的分離卻像十年般漫長,他都快忘記安心是什麼滋味了。
自從小淨塵的重力扣遺失以後,裡面的gps信號就沒移動過,他擔心得燒肝燒肺,就在他不顧一切想要闖進首都大軍區的時候,突然接到了薛光寒電話,他恍恍惚惚的幾乎以爲自己在做夢,出現了幻聽。
然後,直到此刻,直到現在,緊緊抱着女兒,他終於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在平穩有力的跳動着,一下一下又一下,原來……自己還是活着的!
白希景覺得喉嚨裡哽得慌,眼睛熱熱的有點刺痛,但他笑得很開心,非常非常開心。
白希景畢竟是個成年的男人,自控能力還是有的,抱了一會兒,感覺自己慢慢平靜下來,他便緩緩放開了小淨塵,小淨塵卻死死抱着爸爸不肯撒手,白希景想要扶她站好,她竟然“嗯哼~”的撒嬌。
白希景傻眼了——我去~,閨女變成正常姑娘了?感覺好不習慣!
感覺有什麼東西在頂自己的腿,小淨塵一低頭,便對上饅頭深邃(?!)的狼眸,小淨塵微微一愣,立刻興奮的拉着白希景道,“爸爸,爸爸,這是饅頭,真正的饅頭哦~!”
白希景:“……”無語的望着饅頭,確定了真?饅頭的品種,他臉綠了——果然,閨女還是朵奇葩吧~!
誰特麼的會把只大灰狼帶到機場這種公衆場合來啊喂,而且還不帶用鏈子牽着的啊掀桌~!
俊男美女外加一隻巨型忠犬早就引起了往來人員的關注,用不了多久,一旦發現饅頭的真實品種,必然會引起公衆的恐慌,白希景無力的撫額,閨女回來還不到兩分鐘,他已經開始頭疼該腫麼幫她善後了,可是,雖然麻煩,雖然頭疼,他臉上卻不自覺的掛着笑,心被填的滿滿,再麻煩也是幸福的。
白希景拎起被饅頭咬着拖過來的行禮,另一隻手牽着小淨塵,“走吧,跟爸爸回家。”
“嗯。”小淨塵習慣xing的抱着白希景的手臂,笑得眉眼彎彎,“爸爸,你想我了沒有?我很想很想你呢,饅頭是我在大叔那裡找到的,它可厲害了,出門都帶着一羣小弟呢,還有衛戍,被那個壞蛋教官害得他進醫院了,我回來他都沒來送我,虧我還天天去探望他,還有宋超,他也不來送我……balabalabala……”
甜甜糯糯的聲音唧唧咋咋像只小麻雀,小麻雀喜歡大森林的氣息,也向往都市的熱鬧,但是,無論是森林還是都市,最不可或缺的,就是——zi you!!
野生的麻雀被關在籠子裡,不用兩個小時,就會活活急死~!
小淨塵終於逃出了“牢籠”回到爸爸身邊,軍隊的生活只是十個月,那十個月,除了與爸爸分離以外,似乎並沒有在她的人生中留下任何痕跡,但是,發生過事情就是存在的,存在即合理,合理就會有它不可或缺的意義,也許現在看不出來,也許將來很長一段時間都看不出來,可是,當意義真正顯現的時候,也許所有人都會恍然大悟,哦,原來這一切都是爲了
小淨塵離開了軍隊,變成了zi you自在的十九歲姑娘,傻爸爸在女兒終於回到自己身邊的幸福滿足之餘,又要開始甜蜜的頭疼着閨女的人生規劃。
話說十九歲的姑娘該去幹些神馬呢??——嗯,這是個好問題~!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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