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之上,幾人卻是再無言語。
易清是在揣摩着這省委書記請自己來的目的,而葉璇想來快要到家了,玉般的容顏上早已暈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粉紅之色。
至於葉君,卻不知道在想着什麼,只是沉着臉坐在前面,也不回頭。
“到了。”
當車子一路平穩的行駛進一處防衛極爲森嚴的院落,葉君終於是淡淡地出聲說道。說罷已然率先下了車。
處在這整個古南省的大半權力中心,省委大院之內,易清倒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只一臉淡然地打量着這個傳說中無數古南省官場中人求神拜佛想要走進來的地方。
間或碰到一兩個人進出,卻都是一副激動興奮又異常拘謹的樣子。
不過易清顯然有些小瞧了這官場中人的厲害之處,作爲整個古南省第一把手的兒女,這些人怎麼可能不認識。碰到葉君葉璇兩人,就算是原本碰不到的,硬是繞了一圈,也要繞到這兩人的眼前來。只爲了打個招呼,混個眼熟。
而對於跟省委書記的兒女在一起的人,這些人自然更加不敢有絲毫的小看,盡是一臉笑呵呵的樣子,跟易清說上一兩句。有些精明的人,或許是從葉璇的臉上看出了什麼,當即對易清臉上的笑容是更加熱情了,就差想着稱兄道弟了。
成了省委書記的女婿,那可真就是一朝躍龍門了。整個古南省不知道有多少的年輕俊彥,想要做省委書記的乘龍快婿。就算省委書記的女兒是頭母豬,想來有着不少人排着隊想去娶的,更何況還是這樣的一位傾城絕色。
此時那些看明白的人,望向易清的目光無不都帶上一股豔羨,這可真就叫做是權色雙得了。自然,那下一刻的目光,是愈加的熱情起來。
葉君兩兄妹好不容易應付了這些人,纔算是來到了一處處在最正中的大院落門外。而一旁的易清雖然一直都冷着臉,但此刻也有種微微見汗的感覺。
“走吧,到家了。”
在這院落門口略停了一下,葉君微微一笑,向着一邊的葉璇說道。
“哥......”只是此時的葉璇哪裡還有以前那副冰冷的樣子,忍不住就是緊緊攥住了自己哥哥的手臂,一副頗爲緊張的樣子。
“到了自己家裡,還害羞什麼呢。媽有好久沒見到你了,你直接去陪媽聊一會兒吧。”
頗爲寵溺的望着葉璇一眼,葉君纔是繼續說道,“爸今天正好沒事,我直接帶易清過去見見爸。”說到此處,葉君的眼神卻是忽的一冷,不過旋即又快速隱去,不讓葉璇瞧見。
“那你們不準爲難他。”聽到葉君這麼一說,葉璇才彷彿放鬆了下來,驀地似乎又是想到了什麼,不由瞥了後頭一直不語的易清一眼,直接向着葉君撒嬌着說道。
“自然不會爲難,你先過去吧。”
見到葉璇竟是一臉小心翼翼的向着家裡走去,葉君也覺得暗暗好笑。只是旋即臉上卻是一冷,自己妹妹不在這裡了,有些表面上的事,也懶得再做了,
“跟我來吧,家父此刻應該是在書房等着你。”
自從下山以來,易清的話語就是很少,此刻雖然感受到葉君態度的驟然變化,也僅僅眉毛暗暗一皺,卻仍是面目平靜的隨着葉君走去。
雖然很大的一個院落,但卻是沒有幾個人。易清隨着葉君穿過大廳上樓,片刻之後便來到了一處房間的門口。
這時許是聽到了上樓的聲響,房門正好打開,露出一道略顯消瘦的中年身影。
“是易道長吧。冒昧請道長上門,倒是打攪了。”
這中年人一張四四方方的國字臉,濃眉大眼,卻是充滿着一種隱隱的威儀。只是當見到跟在葉君身後的易清時,頓時就是笑着出聲道。話語之中,竟顯得無比的和藹親切。
“貧道見過葉書記。”
心知這必定就是葉璇的父親,也是古南省的省委書記葉建國,易清此時不願失了禮儀,也帶着淡淡笑意說道。
只是既然對方稱呼自己爲易道長,卻是帶上了一絲隱隱的生分。易清自然也不會故意涎着臉攀交情,直接就打了個道揖,自稱貧道。
聽到易清的這般說法,葉建國目光忽然就是暗暗一凝。但是能夠做到省委書記這樣的封疆大吏位置,葉建國自然不是沉不住氣之人,臉上沒有絲毫的變化,笑容反而顯得愈加的親切了起來,
“還請易道長入內一敘如何?”
“貧道自然是恭敬不如從命。”聞言易清倒是沒有反對的意思,來都來了,自然是要見個究竟的。
葉建國的書房中最顯眼之處就是那幾個擺滿了書的書架,易清微微一掃,各個方面的都有,但最多的還是經濟方面的書籍,其次便是以政治理論方面的居多。其他地方則是裝飾着一些畫卷以及一些小玩意。總體看來上,幽靜中倒滿是一種典雅的味道。
“這是西湖的雨前龍井,下面的人送上來的,倒是有一股子的韻味。”
看着眼前堂堂的省委書記居然沒有絲毫官架子的給自己泡了一杯茶,易清也是不得不感嘆,果然是個人物。就憑這份氣度,怪不得能夠做到權傾一方。
“只是要讓道長見笑了,俗世煩碌之人,卻是不喜這股子的清靜味道。只感覺便是兩個世界的事物一般。”
葉建國當先輕輕啜了一小口,味道浸入舌尖,眉頭彷彿是下意識的微微一皺,旋即便將茶盞放下,似乎只是無意的感嘆道。
聞言易清眉毛卻是一挑。葉建國喜不喜歡這雨前龍井他不知道,但他這話中的那股意思,自己倒是有些聽明白了。心知這正題來了,卻又是品了一口這茶,纔是微微笑道,“這茶倒是適合貧道,破合我道門大道無情的意境。”
這茶是什麼意境,易清實在是品不出來。但既是胡謅,那便也用此茶說事也無不可。
原先就是對眼前這省委書記請自己來有了些許猜測,此時易清更是明白了。
敢情這一大家子對葉璇的這段感情也是十分的不認同。說來也是奇怪,明白了這一家子的心思,易清的心裡反而是驀地鬆了一口氣。
聽到易清說自己“無情”,葉建國目中似乎也有些意料不及,又似有些不信的意味在其中。微微沉吟,下一刻身子忽的就是一正,一股不怒自威的龐大官威不自覺的就散發了出來,
“說起來到了這個位置,對於有些玄奇之事也是有些瞭解。從易道長所做的那幾件事看來,易道長想必也是道門真修。”
說着葉建國的目光唰的就是定在了易清的臉上,目中顯得十分的肯定。
對此易清倒是不覺得奇怪,堂堂省委書記,掌握一省之事,自然不會是像普通民衆那樣對有些事一無所知。心知葉建國還有話沒說,並不答話,只表示自己靜靜聽着。
“我只有這一子一女,對小璇那丫頭,雖然是秉持着戀愛不干涉的態度,但是卻也只侷限於與我同等層次的那些門第之間。”
還以爲對方接下來會說什麼理由,沒想到居然是這樣一句話,易清略微一愣,旋即心裡猛然就是一陣怒氣,連帶着望向對面的葉建國,也是隱隱帶上了一種不屑。
原來是嫌貧愛富,要講究門當戶對!
虧着之前還是那般冠冕堂皇的說法,弄得易清還以爲對方不認同自己是因爲自己的道士身份。
隨之心底也是忽然涌現出一股子的不爽,貧道居然因爲不是權貴這個狗血的原因被小瞧了!雖然來之前就是打定主意,之前也是表明了自己“大道無情”,但此刻易清仍舊是感到十分的不爽,隱隱竟是有些憋屈。
不過這是人家家裡的事,易清也是不好說什麼。暗暗吐出口氣氣,下一刻易清的嘴角不覺的微微一挑,悠悠地盯着眼前書桌上的茶盞,嘴裡卻是輕聲說道:
“伯父,您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