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分鍾,王宇等人終於到達了目的地,但眼前的一幕,讓他們的心情變的更加地沉重。
鄭爽的家門口,臨時搭起的一個雨棚,一條電線從屋內牽引出來,在雨棚的中心位置用一根竹竿撐着。一隻燈泡吊在竹竿的頂端,發出昏黃而黯淡的光芒。
雨棚下襬着一張四方桌,桌邊坐了三男一女,一邊打着麻將,一邊說說笑笑,兩個中年婦女站在桌邊觀看,不時指導正在打牌的人,應該怎麼樣出牌,絲毫沒有發覺有人前來。
除此之外,鄭爽的家門口再無其他,沒有喪禮上常見的花圈,也沒有哀樂,就連地上,也看不到太多鞭炮燃放後的碎屑,冷冷清清。
“咳!”
王宇咬了咬牙,用力咳嗽了一聲。
因爲王宇的這聲咳嗽,四方桌邊的三男三女才發覺到有人前來,一致扭頭看向王宇等人,五六秒後才反應了過來,一起向着王宇等人走了過來,伸手去接大家手中的花圈和鞭炮。
“不敢勞駕!我們自己來!”
王宇對着他們面無表情的說了一句。
他們既然前來接大家手中的東西,那就說明他們是前來幫忙的,可前來幫忙的人卻在這裡打麻將打的忘乎所以,以至於有人前來他們都不知道,那麼他們幫的是什麼忙?要他們何用?
但讓王宇生氣的不只是這一點,還有其他。
鄭爽痛失慈母,不要求他們悲痛欲絕,但他們至少也應該嚴肅一段,可他們卻在這裡說說笑笑,他們究竟是什麼心態?身爲鄭爽的老大和兄弟,王宇決不會對此時視而不見。
所以,王宇在咳嗽的那一刻便已決定,由自己帶來的人接替他們的崗位,讓他們滾蛋。
面對王宇的拒絕,三男三女均是感到不解,眼中流露出詢問的色彩,但王宇已經懶得再去理睬他們,扭頭說道:“秦天,記得去縣城的路嗎?”
“應該差不多。”秦天道。
“阿姨的喪禮不應該這麼冷清,你去買點鞭炮回來。另外,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在你回來之後,這裡必須要有哀樂。”王宇道。
“知道了。”秦天應了一聲,轉身快步離去。
“凡沙把我們帶來的鞭炮全放了,蕭飛把花圈全部擺好,祭拜完阿姨之後,阿峰和高超出來迎客。另外,肖媚,把桌上的麻將給我扔了!”
命令一經下發,衆人全部動了起來。
常凡沙和苗海浩把帶來的鞭炮全部擺在地上,蕭飛和何長峰則把帶來的花圈全部打開,靠牆擺放到屋邊;肖媚走到四方桌邊,將桌上的麻將一股腦的給丟在了地上。
三男三女站在一邊看着王宇他們,此刻已經徹底傻逼了。
他們不知道這些年輕人都是幹嘛的,更不知道這些年輕人和鄭爽有着怎樣的關係,但是他們相信,這些年輕人應該很有錢,因爲這些年輕人穿的都很體面。
“砰!砰!砰!...”
“啪啪啪啪...。。”
稍後,鄭爽家的門前,煙花和鞭炮同時炸響,激烈的鞭炮聲驚動了整個村子。
村民們紛紛走出家門,向着鄭爽家的方向張望,不知誰帶來這麼多的鞭炮弔唁鄭爽的母親。
正跪在堂屋內,母親遺體邊的鄭爽,也被如此激烈的鞭炮聲弄的萬分詫異。
他的母親去世後,該來弔唁的都來了,雖然也有人燃放鞭炮,但這麼激烈的鞭炮聲還是第一次出現,他實在想不出此刻前來的人是誰,也想不出誰會帶上這麼多鞭炮前來,更想不出誰會在這個時間段,還趕來弔唁自己的母親。
“阿爽,現在來的是誰啊?”
坐在靈堂之中的鄭父,嗓音沙啞地問了鄭爽一句。
“我也不知道,我出去看看。”
鄭爽嗓音同樣嘶啞,說完後就站了起來,邁步走出了大門,擡頭看了一眼。
只是一眼,鄭爽就愣在了哪裡。
屋外的牆邊,此刻已經擺放了十幾個花圈。昏黃的燈光下,王宇、常凡沙、蕭飛、肖媚、王曦、何長峰、秦旭陽等人皆面帶悲傷而立,就連他昔日的領導柳佳怡,竟然也出現在了這裡。
自母親病逝以後,爲了不讓自己的老父親在悲傷的同時擔心自己,鄭爽一直把悲傷強壓心底。但是此刻,他不想再隱藏自己的悲傷,顫抖着嘴脣走到王宇的身邊,雙膝一彎就跪了下去。
“老大...。”
只喊了一聲,鄭爽便失聲痛哭了起來。
一邊站立的幾個女人,見狀紅了眼眶,常凡沙等人紛紛圍了上來。
王宇咬了咬牙,伸手把鄭爽從地上扶了起來,哽咽地說道:“兄弟,痛失慈母的心情我感同身受,我知道那是多麼的痛心,但我希望你能節哀順變,堅強面對!”
鄭爽停下哭泣,揮動衣袖擦去臉上的淚水,緊咬着牙關對着王宇點了點頭。
常凡沙伸手拍了拍鄭爽的肩膀,小聲說道:“回到鵬城後,聽說你母親病重,老大便決定帶着大家一起來看看老人家,可沒想到我們還是來晚了。老人家是什麼時候走的?”
“前天晚上八點左右。”鄭爽回答。
“前天晚上?都兩天了?你爲什麼不和我們說?”何長峰皺眉問道。
鄭爽看了大家一眼,說道:“大家都有事,我不想...。”
“這些事情待會再說吧,先進去祭拜阿姨!”
王宇打斷了鄭爽,說完就向門走了過去,衆人隨即跟上。
靈堂內,鄭爽跪在地上,王宇等人依次上前跪拜鄭爽的母親,鄭爽一一跪禮答謝。
“老人家,你要保重身體啊!”
祭拜完畢之後,王宇走到鄭父面前,看着鄭父說道。
鄭父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哆嗦着嘴脣看着王宇,眼中一片茫然之色。
因爲悲傷過度,加上年邁,鄭父已經不記得王宇了。
“阿爽,他們都是誰啊?”
稍後,鄭父扭頭看着跪在地上的鄭爽問道。
“爸,這些都是我的同事和領導,知道媽去世以後,特意前來祭拜。站在您面前的,是我的恩人,媽動手術的錢就是他送來的,您和媽去敬老院的錢,也是他給的,難道您不記得了嗎?”
鄭爽擡頭看着老父親說道。
聞言,鄭父再次將王宇打量了一眼,隨後老淚橫流,對着王宇就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