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擎天身軀再次一顫,一雙眼珠子幾乎要託眶而出,難以置信又狂喜的無以復加的盯着緩緩走出的那道身影。
西門不破萬年不變的冰冷老臉當即也顯露出罕見的喜色,眼神中充滿驚駭與讚歎。
陸長歌能來到這裡就說明王一怒已經敗了甚至是死了!
這樣的結果讓所有人感到意外。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劉催洪打死也不相信王一怒會敗給陸長歌,登時怒喝道“小賊你到底用了什麼陰毒的招數暗害了王老哥!??”
“陰毒嗎?”陸長歌傲然一笑,朝他勾了勾手指“你來試試不就知道了?”
劉催洪言語一滯,顯然非常忌憚陸長歌。
陸長歌幹掉了王一怒,而王一怒的實力還在他之上,再沒有摸清陸長歌的“陰毒”招數之前,他不會貿然上前。
“小輩,你殺害了王家家主,大逆不道,這個後果不是你能承受的起的!快快束手就擒,或許你還有一條生路可走!”
周承通目光陰晴不定的盯着陸長歌,他也想不通陸長歌是如何幹掉王一怒的,所以也有一些忌憚。
跟劉催洪一樣,他並不認爲陸長歌可以在實力上與王一怒相提並論,一定用了什麼未知的狠毒手段。
“我的下場不需要你來操心。”
陸長歌淡然笑了笑,對花擎天道“《閉目聽風》不是你那樣用的,這門絕學最大的優勢並不是殺人,而是輔助,他是最強的輔助武學,在運用這門絕學的時候,必須要同時施展出一門殺招,才能將《閉目聽風》最大的威力發揮出來。”
“當然,這門殺招也必須非常強大,比如說……”
陸長歌在四位古武世家家主面前談論如何使用絕學,這讓四人的神色都不由變得有些不自然。
“黃毛小子,也敢在我們面前班門弄斧,花老鬼,你花家還真是英才輩出啊,真不明白這樣一個紙上談兵的小子可以修煉到天榜境界。”
劉催洪冷笑一聲,不冷不熱的嘲諷道,儘管是在說話,但他的餘光始終緊緊觀察着陸長歌,只要瞧出一點破綻,他就會毫不猶豫的一劍將陸長歌斬殺。
“難道你練成了《閉目聽風》?”
周承通滿眼的不信,鄙夷的說道。
這門絕學只有家主能練,衆人皆知,所以陸長歌竟然忽然扯出《閉目聽風》,還一副諄諄教導的樣子,就連他都有些受不了。
陸長歌的境界與傲慢,讓他感到了壓力與不悅。
西門不破眉頭微皺,陸長歌這話有點不給花擎天面子了。
作爲花家的家主,這個世界上絕沒有人會比花擎天還要了解《閉目聽風》這門絕學,他絕不相信花擎天會提前把這門看家絕學傳給提前陸長歌,縱然花家已經大難臨頭,但在他們這些老頭子眼裡沒有什麼比祖訓更加重要!
祖宗說的,是必須要做的!
他悄然搖了搖頭,對陸長歌的評價降了一些,他不得不同意劉催洪的話,這是個紙上談兵的傢伙。
花擎天嘴角扯了扯,想要出言維護陸長歌,卻根本不知道說什麼,在場都是明白人,《閉目聽風》這種家主才能修煉的看家絕學不是現在的陸長歌可以練的。
他自然也非常確定,自己根本沒有教過陸長歌,事實上他都沒有正面見過陸長歌。
“他是想要數落我嗎?還以爲他已經願意認祖歸宗,原來……”
花擎天此刻心中百味雜陳,咳了幾聲,老邁的身軀顫了顫,想了一下,他苦笑着看向陸長歌道“比如?比如說什麼?”
對這些家主臉上不屑的神色,陸長歌如沒有看到一樣,毫不在意,聽到花擎天的問話,他的目光落到了西門不破的身上,微笑道“西門家的劍術。”
陸長歌很確定,西門家的劍術沒有名字,一直都沒有,但就是這樣一套甚至不能用套來形容的劍術讓西門吹雪嚐到了高處不勝寒的味道。
西門吹雪的劍術可以說沒有套路,只要劍在手中,哪怕一個舉劍的動作,他就可以瞬息施展出千百種殺招,劍出法隨。
這樣的劍術是別人學不來的,更不能用“一套”劍術來形容。
他幾乎可以斷定,就跟他看到花擎天施展出殘破的《閉目聽風》一樣,西門吹雪的劍術傳到現在也早已面目全非。
“西門家的劍術?”
花擎天呵呵苦笑,單單施展《閉目聽風》就要了他半條老命,而陸長歌更加兒戲般的說在使出《閉目聽風》的同時用出西門家的殺招劍術。
莫要說他根本不會,就算會也不可能同時使出來,陸長歌的說法太過異想天開了。
“荒唐!”
劉催洪不屑的道。
“年輕人,你的想法不錯,可惜滿嘴跑火車誰都可以,你敢這麼說,就一定也會西門家的劍術吧,不如你露兩手看看。”
周承通目光一閃,陰險的笑了笑,深深看向了西門不破。
“你真的會我西門家的劍術?”
西門不破目光一凝,眼中掠過一抹殺氣與掙扎。
在任何時候,絕學對於一個家族來說是存在的根本,家族絕學失竊、被偷學是任何一家家主都要雷霆震怒的絕頂大事!
這不單關乎到家族的昌盛,更加關乎到一個家族的尊嚴!
就好比一個男人絕不會允許自己的女人被其他男人拐走!
如果陸長歌真的會西門家的劍術,那麼他該怎麼辦?
西門不破握劍的手微微抖動着。
花擎天頓時老臉一緊,也意識到陸長歌這句話所帶來的禍患,偷學他家武學,這無論在任何年代都是罪該萬死的罪過,是不死不休的仇怨!
“長歌,你根本沒有練過《閉目聽風》卻對我的武學指手畫腳,你可知在場每一位都是你的前輩?”
花擎天捂着胸口,勉強訓斥了一句,提醒西門不破,陸長歌只是說說而已,不要中了周承通的挑唆。
然而,西門不破臉色剛剛有所好轉,陸長歌卻緊接着道“我的確會。”
“你說什麼?”
西門不破臉色一沉,濃稠的殺氣散發出來,將空氣凝固。
“不好!”
花擎天呼吸一促,他太瞭解西門不破了,這個人的思想很簡單。
別看此刻大敵當前,可牽扯到家族的尊嚴,這老傢伙絕不會善罷甘休!
“呵呵,西門家的先祖真是不幸,家族大敵在旁虎視眈眈,你居然還對我起了殺心,真是不幸,家門不幸!”
陸長歌冷然一笑,他是什麼身份,前世見證了陸、花、西門三家最鼎盛的時代,現在在看到表面風光實則絕學已經被遺忘的體無完膚的兩家怎能不怒。
他是在爲了西門吹雪跟花滿樓而怒。
西門不破聞言一愣,花擎天與周承通、劉催洪三人也不由愣住,陸長歌這是在毫無顧忌的挑釁西門不破,這個花家堅實的盟友嗎?
這是什麼情況?
“好!好!好!花擎天,你花家當真是出了個人物!”
西門不破怒極反笑,長劍擎起,眼中寒光四射,直逼向陸長歌,任誰都能看出他橫衝直撞的戰意已經積蓄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長歌!住嘴!”
花擎天也動了真火,頓時壓着傷勢,怒喝道。
而此時廳中的情勢變得極其詭異,來找事的周承通跟劉催洪反而成了看客,二人走到一起,換了個眼色,隨即冷眼旁觀起來。
他們巴不得陸長歌與西門不破拼個你死我活。
“你們不需要不高興,你們已經忘記了家族鼎盛時的榮耀,一代一代,你們這些所謂的天榜強者,家族支柱只懂得坐吃山空,絕妙的武學一代代流逝,或是被後世所謂的天才家主篡改,世家非世家,絕學更加不是絕學,只剩下一副軀殼,我實在想不通,你們有什麼面目面對祖先的靈位,難道你們不感到丟臉嗎?”
陸長歌聲音冷漠,淡淡的看着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的花擎天與西門不破,他的話直戳進二人的心窩裡,這也是他們的痛,只是這是個他們無力止住的疼。
傳承的流逝是無法阻止的。
尤其是西門不破,西門吹雪的劍術只能靠領悟,一代代下來,劍術的精髓已經十不存一,陸長歌的話就像是一把利劍插進了他的喉嚨,讓他無力反駁。
“你們剛剛說的話我都聽到了,陸家是被劉家所滅的嗎?呵呵呵……這段歷史沒有人告訴我,也許我知道的只是一個朦朧的結果,不過,這已經夠了。”
話鋒一轉,陸長歌如自言自語般的說道,言語之中透着一股淡淡的悲傷,他的心境已經今非昔比,陸家的覆滅在他眼中已然成爲了一段歷史。
可是,即便是這樣,他也不會放過劉家這個儈子手。
他意有所指的話再次語不驚人死不休,在場四位家主聞言渾身不由巨顫起來,眼睛豁然睜開,腦中頓時想起陸長歌他……姓陸!
下一瞬間,周承通、花擎天與西門不破齊齊看向了劉催洪。
劉催洪心中大吃一驚,臉色大變,難道說陸家還有餘孽!?
猛的,他驚慌的看向陸長歌,然而就這一眼,他的目光就呈現出一片呆滯之色,注意到他的神色變化,花擎天三人也看向陸長歌,頓時,三人與劉催洪一般無二,如同被雷電擊中,呆立當場。
“花家……閉目聽風!”
陸長歌氣息一變,緩緩閉上雙眼,他漫步走來,一朵朵金光四射的蓮花在他腳下綻放,隱約之中竟有陣陣花香飄蕩而出,輕風拂動,一枚枚金色的花瓣脫落下來,隨風飄蕩,無限美好之中夾帶着莫須有又真實存在着的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