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一寫完，林凡便讓他退下。
只見那張黑白分明的紙張上面，清清楚楚地寫着黃藝峰的受賄紀錄，每一款，每一筆，都精確到時間與分鐘。
看來，阿九也是一個會爲自己留條後路的蠢人啊，難怪在公司這麼囂張，原來握有黃藝峰的把柄，想來黃藝峰唆使他反對自己，也有一定的原由在這吧，畢竟被人握住把柄的滋味，並不好受，黃藝峰是想來個借刀殺人啊。
可惜……這一次，我看你黃藝峰還怎麼逃。
林凡冷冷地掐着紙，殘酷地笑了。
林凡轉身，一步踏出辦公室，剛好看到黃藝峰站在大廳中倒水，眼睛不時地看向自己的辦公室。
一見到自己，他立馬把視線一移。
在盯梢？林凡冷笑，想到手中的罪證，林凡也沒再管他，對於一個將死之人，自己沒有必要再去多費心思，那是純屬無聊。
當林凡從黃藝峰身邊經過的時候，林凡說了一句讓他莫名其妙的話，“你說，這回你還能躲得了嗎？”
躲？
黃藝峰有點搞不明白林凡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但是林凡眼裡的挑釁，卻是畢露無遺，他究竟想幹什麼？黃藝峰的心開始猜測了。
“我用得着躲嗎？”黃藝峰雖然不懂，但爲了不失面子，還是高傲地回擊了一句。
“但願！”
林凡抿嘴輕笑了下，眼裡沒有一絲笑意，擡腿，朝着二樓穩穩地走去。
“小人得志，我呸！”
黃藝峰做完這個動作，然後回過身朝自己的辦公室裡快步走去，只不過他的心裡隱隱有一絲不妙的感覺，所以此時的腳步有點沉重。
來到老闆的辦公室，林凡整了整衣服，舉手剛要敲門的時候，突然……林凡的眼睛閃過一絲光線，爲什麼我要做這個惡人呢？
從前幾次，楊莉屢次饒過黃藝峰的事情上看，她和黃藝峰的感情，還算是很堅定的。既然這樣的話，那就讓……阿九來做這個惡人。
雖然自己的小動作不一定瞞得了楊莉，但雙方不捅破，豈不更好。
打定主意，林凡找來阿九，讓他進去，過了五分鐘之後，林凡、黃藝峰、楊振興還有一些人，都被叫進老闆的辦公室。
至於爲什麼叫自己，林凡隱隱有點明白，也許，她知道主使阿九的背後是自己吧，而叫其他人，顯然那些人可能是證人或者其他。
靜觀其變，這是現在林凡站在老闆辦公室，所採取的態度。
此時，楊莉的辦公室擠滿了人，空氣中，若有若無地瀰漫着一絲緊繃的火藥味。
“黃藝峰，我養的一條白眼狼。”
楊莉面色含霜，開口的每一字每一句，都能把人活生生地凍結在地。
“楊……”黃藝峰剛叫出聲，在她雙目的警告下，黃藝峰硬是把後面那個字給生生吞了下去，立馬難堪地改口，“老闆，怎麼這麼說。”看到此種情況，黃藝峰那高大的臉，終於出現了幾絲慌亂，再聯想到剛纔林凡那莫名其妙的話，一下了，他似乎明白了什麼。
“你自己看看這是什麼。”
說着，楊莉把手中的一疊單據，啪的一聲，全數扔到桌上。
黃藝峰有點不解地走過去，把那些單拿起一看，越看，他的臉色越加的蒼白，終於，他狠狠地看了一眼阿九，隨後一臉憤怒，如受傷的獅子吼道，“我沒有，老闆，我是冤枉的，他冤枉我。”說到最後，手伸一指，狠狠地指着阿九。
“真的嗎？”
楊莉的冷漠反應，讓黃藝峰心虛了，只見他張了張口，最後無力地合上。
“走吧。”
“莉莉，難道，你就真的……”黃藝峰深深地吸了口氣，語氣悲愴。
“滾！”楊莉立即截住他的話，這讓周圍的人都憋笑不已，當然，能表現出來的，也只有楊振興一個人。
“走就走，哼，沒什麼了不起的，一個老女人而已。”
黃藝峰有點自暴自棄的出口，在楊莉憤怒的目光下，轉身出門，只不過在門關上之際，他還是怨毒地看了阿九和林凡一眼。
阿九在黃藝峰那殺人的眼光下，不由瑟縮了下肩膀，而林凡，則是坦然地迎上了他的視線。
“等着。”
狠狠地拉下話，黃藝峰揚長而去。
“好了，都散了吧，林凡，你留下。”
楊莉的這句話，所有人都有點慢慢地退了出去，每個人都看得出來，老闆現在情緒非常不好，所以都不會傻得留下來承接怒火。
至於林凡留下，他們猜測，也許林凡要升職了，畢竟黃藝峰走了，業務這一塊，總得有人來接管。
人羣裡的楊振興則是猶豫了下，最後看了姑姑還有林凡一眼，咬了咬牙，還是退了出去。
辦公室內，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此時的空氣，人雖少，但更顯渾濁。
“有煙嗎？”
過了一會，楊莉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林凡心中咯噔了一跳，擡頭有點不解地看了老闆一眼，他現在有點搞不清楚，她心裡到底是喜是怒了。
“有！”
輕輕地答了一句，林凡隨手抽出褲兜裡的煙，然後遞給了他。
楊莉神色平靜地接過，在林凡幫助下點燃了煙，然後動作很不熟練地抽了一口，一會，就急劇地咳嗽了起來。
第一次抽菸的人，有這種反應很正常，林凡有點侷促地摸了摸鼻子，是幫也不是，不幫也不是地佇立在那。
過了好一會，她纔好過了點，再次吸了一口，咳得淚花都出來，她才笑着開口，“其實他做的這些事，我全部都知道！”
林凡聽到這，訝然之色從眸中一閃而過，她全知道，那怎麼……
“我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你是不是在想，我爲什麼容忍他到現在，又爲什麼……現在會處置了他！”彷彿看穿了林凡心中所思，楊莉再次抽了口煙，然後苦笑着說着。
“爲什麼。”林凡有點不明白。
“沒有那麼多爲什麼，如果說我只是因爲寂寞，你懂嗎？”楊莉說到這，突然嘴角一扯，滿是訴苦，“其實大部分的女強人背地裡，都很寂寞，至少我的朋友圈，都是如此，所以……”
聽到這，林凡有點尷尬了。
辦公室，一時又沉寂了下來。
“我胡說八道的，走吧。”楊莉突然捏了捏鼻樑，語氣非常平靜地說道，看着她，林凡知道她這是後悔剛纔開除黃藝峰了，可是這世上，從來沒有後悔藥的。
女人，從來都是感性動物，再聰明再理智的女人也一樣，一旦付出了，那再拔出，可就有些難了，即使明知那是騙局那是火坑，不見棺材不掉淚，她們都可以找其他藉口騙自己。
“恩。”林凡有點同情地點了點頭，然後輕聲地步出辦公室，門關上之際，林凡隱約聽見辦公室裡傳來的嗚咽聲，聲音很輕很壓抑。
每一個人的內心，都是脆弱的吧。
把門合上，林凡擡起頭，雙眼有些複雜地盯了眼白色的天花板，然後神色有些落陌地走了下去。
我的心情爲什麼會低落，林凡找不到原因。
也許，只是基於同情吧。
也許……沒有也許了。
“不過，終於還是把黃藝峰這塊絆腳石給移開了！”
想到這，林凡下樓的背影一下子挺拔如山，充滿着堅定。
吩咐手底下的人一些事物，然後在一旁楊振興詢問的眼神下，林凡上前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一切盡在不言中。
“你早點休息，我會看好我姑姑的。”楊振興明白之後，鄭重地點了點頭。
看來他長大了，林凡有點欣慰，畢竟楊振興可以說是他在這個公司，唯一交得上心的朋友，雖然他幫自己不多，但每一次的幫助，都是在自己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幫助自己。
想到自己辦完事即將要離開，而公司的技術員水平實在是……
林凡就隱隱有一個想法，好刀用在刃上，楊振興的心底不錯，而且也很聽長輩的話，從工資被他姑姑全數扣下，僅僅只有一兩句怨言，林凡就能看得出，他不會是個壞人。
至於好人……在這個浮華的社會上，已經不多見了。
“怎麼樣，會計部的那個……叫什麼，和她的感情……”
“霍絲燕。”楊振興一聽林凡提到她，就滿心的興奮，不過一提到關鍵內容，他的眼神就有些躲閃了，“這個……”
“到底怎麼樣了，都是男人，不會還是個處吧。”
聽到林凡這句善意的諷刺，楊振興的第一反應就是上前一步，緊緊地捂住林凡的嘴巴，然後慌張地看向四周，見四周同事沒有看向這邊，顯然沒有聽見林凡剛纔那句話，楊振興這才大口地舒了口氣，然後把手從林凡的嘴巴移開，臉有點紅紅地點了點頭，語氣有些躲閃，飄飄忽忽的地說着，“這個……”
林凡一下子就明白過來。
“加油。”林凡苦笑，也不再跟他開玩笑了。
“恩！”楊振興重重地點了點頭。
“那再見了，有事CALL我。”
“恩。”
出了齊天公司，林凡擡起頭，深深地吸了口外面那冰冷的空氣，空氣一入肺，立即讓林凡那有點沉悶感傷的頭腦，清醒了不少。
嘴角微咧，林凡露出一個會心的笑容，沒想到這年頭還有這麼老實的人，這個楊振興……算了，以後有空就教一些他的技術，只是……怎麼引起他的興趣，這個問題，值得深思。
畢竟，對黑客這領域沒有興趣的話，那是很難得以長進的。
再次站在原地，想不出頭緒的林凡，只能提了提手中的兩部IPHONE，然後快速搭車回到了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