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這麼快？」羅格有些不相信。
老胡嘆道：「我也不相信他們會這麼快啊，可事實就擺在面前呢，孔澤、司馬空、魯向南、智聞和尚，他們都到了，就在咱們東邊五里地方，一萬多人呢……」
羅格皺了皺眉，這是怎麼回事？獵組織一萬多人怎麼可能瞬間就出現在自己面前？難道又是那個「賈」在作怪，可是到了現在，簡媚應該已經開始牽制賈爾了呀。
老胡一邊走一邊道：「昨夜我們大家已經部署地差不多了，我們西北派佔據小山丘的東路，在山腳下列陣，結果只見東方金光一閃，然後我們便聽到了動靜，掌門忙派出探子去看，探子回報說，敵人已經全部到齊了。我們怕事情有錯，叫了其他的長老一起去看——千真萬確啊，少主，他們真的來了……」
羅格快步向前走着，他已經可以感受到來自小山丘東面遠處的強大氣勢壓力，這種感覺很熟悉，就好像當初在沖天鎮，自己陷入了五大門派掌門包圍一樣。
雲問天劉燁等人快速趕來，跟隨着羅格一起上了小山丘。
小山丘東面黑壓壓一片都是人，有的手持兵器，有的空手，有的在互相說着什麼，有的閉目養神練功，但是他們的目光都盯着東邊，敵人的方向。
羅格舉目望去，五里外隱隱可以看到許多煙塵升騰。羅格用意識探尋着，看那裡是否有危險的信號——賈爾，到底在不在那裡？
張之洞低聲道：「少主，我們也都準備好了。是趁他們立足未穩現在進攻呢，還是等一等摸清他們的情況再說？」
羅格沒有回答，反而問道：「各門派是怎麼佈置的？」
張之洞指了指前面，道：「最前面是西北派的弟子，他們是中間砥柱，左翼有形意門弟子，右翼有梅花門弟子，三派成品字形，我崆峒派位於西北派正後方，兩翼之間，可以給大家足夠的醫療和輔助支援。五祖派在這山丘頂上，五祖派擅長遠程攻擊，這裡可以覆蓋更大的面積。」
羅格又看了看其他人，大家都微微點頭，顯然對於張之洞的安排都是信服的。羅格掃了徐向東一眼，徐向東明白羅格的意思，這次張之洞按照各門派的戰術特點把五祖派安排到了一個最安全的地方，羅格又開始懷疑自己了。
羅格對於集團作戰的戰術是不擅長的，他剛要說些鼓勵大家的話，忽然徐向東道：「少主，對於張掌門的佈置，我有一點別的意見。」
羅格笑了，「哦，什麼高見啊，徐掌門說出來聽聽。」
徐向東面無表情，道：「張掌門所說的只是常規的戰術，從平常戰鬥來說，這樣就意味着全面血拼，針尖碰麥芒，雙方都要損失慘重。我想獵組織也是這個打算，但是如果我們變一下陣，讓我五祖派弟子頂替西北派弟子打頭陣，這樣的效果就完全變了……」
徐向東話音剛落，張之洞、輾
濤、劉燁等幾個懂得謀略的人都皺眉思索起來，羅格冷眼看着徐向東，道：「徐掌門，你們五祖派善於遠攻，不善防守，就這樣暴露給敵人，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已經打了一輩子的仗了，戰場上的事情還是知道一些的，」徐向東緩緩道：「我只是想，如果這次大決戰不能夠組織，那就要以我們的全面勝利告終吧。」
羅格不明白他說的是什麼意思，輾濤忽道：「高啊，徐掌門這一招實在高明。這樣一來，我方遠程人手都列在前面，這裡又是荒原，沒有任何掩護的地方，敵人一開始就遭到猛烈的遠程攻擊，一開始就會被壓制，而等到他們耗費了許多人手攻進了的時候，我們的西北派近戰人手還是完好無損的||大勝在即啊！」
「不錯，這是一部絕招啊！」張之洞也有些興奮，「我怎麼就沒有想到呢，徐老爺子不愧是老前輩啊！」
經過輾濤張之洞這樣一解釋，大家馬上就明白了，紛紛讚揚起來，不過大家也都有些奇怪，一向不肯向前衝的五祖派掌門徐向東，這次是怎麼了，爲什麼主動提議把五祖派提到戰線的最前面。
羅格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什麼，徐向東默然不語。老胡有些不甘心自己打不上頭陣了，不過輾濤對他說了些全局之類的話，也就釋然了。
五祖派的弟子們開始與西北派弟子交換位置，這時候聽到遠方腳步聲音，獵組織五派人馬已經向這裡開進了，羅格等人駐足在山丘上看着，好像一片黑壓壓的烏雲壓了過來。
各派掌門都到各自的弟子中間去了，徐向東卻依舊站在羅格身邊，羅格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徐向東緩緩地道：「不用慌，如果我沒有料錯的話，現在距離進攻時間還有半個小時。」
「哦，這是爲什麼？」羅格奇怪地道。
徐向東指了指前面正在*近的獵組織五大門派的內門弟子門，「現在他們一定是少林派打頭陣，八卦門隨後，左右兩翼是武當和八級，太極門押後，這也是常規戰術。他們絕對沒有想到我們的變陣，可是等到他們發現，他們也絕不會就那麼傻乎乎地向前衝的，這是人命關天的大戰，哪有冒進的道理？」
羅格徐徐點頭，徐向東又道：「陳化龍足智多謀，智聞和尚穩重多思，姜同心通曉戰陣，他們按照我們的現在的陣法，就應該變爲八卦門打頭陣，隨後是其餘四派一字排開，這樣來對付我們，就又成了血拼了……」
羅格的思緒顯然已經跟不上徐向東的語速了，他只和獵組織的掌門長老等打過交道，其弟子有什麼法寶自己還真不知道。
「不過倉促之間，他們要變陣也不是那麼容易的。」徐向東又道：「這需要時間，倉促變陣會造成混亂，如果要取勝，我們就趁着他們臨陣變陣當即放棄這座小山丘一力衝下去，一頓衝殺，就能夠全勝。」
羅格搖搖頭，整理
了一下思緒，細細想了想徐向東的話，然後道：「徐掌門，你說的很有道理，咱們就這麼辦，我馬上就去通知他們……」
忽然，羅格意識到了徐向東臉上的異樣，他邁出去的步子又收了回來，輕道：「徐掌門你怎麼啦？」
徐向東嘆了口氣，只顧看着前面遠處近處的三萬多十大門派的弟子，忽然道：「羅格，他們都是活生生的人啊……」
羅格心中一震，徐向東不再叫他「少主」而是叫起了他的名字，不知道他到底要表達什麼。
徐向東的語氣有些憂傷，「不管是爲了什麼，他們都是活生生的人，但是他們今天就要爲了那麼一點點虛無的好處把命都丟在這荒原上了。」
「虛無的好處？」羅格瞪大了眼睛，事到如今他才發現自己對於更多的事情還是一無所知。
遠方獵組織五大門派的步伐整齊，他們還在一步步向這邊開過來，自己一夥人手也早做好了準備。羅格甚至可以聽到他們激動的心跳，但是他更加知道，不過一刻工夫，這些心臟就要因爲彼此的相撞而停止跳動。而自己，卻還不知道，這些到底是爲了什麼？
徐向東嘆了口氣，道：「夫人當初找到我們五派，承諾給了我們極大的好處，條件就是在這段時間爲她所用，保護你，與獵組織作對。她給我們的好處讓每個掌門都難以抗拒，因爲我們都看到了她的身手，那，」徐向東似乎是在回憶，「那不是凡人，那是神的境界，即使我們有她功力的十分之一，也足以稱霸整個江湖。」
「所以你們就都接受了，開始保護我？」羅格平靜地道。
「他們接受了，我沒有。」徐向東道，「我一開始的時候沒有接受，因爲我年輕的時候殺了太多的人，我的妻子，紫川和潔兒的母親，還有我那些老夥計們，他們死的死傷的傷，這麼多年我見過了太多的血腥，我見過而來太多的死人，許多個黑夜裡，我死去的兄弟和弟子都出現在我的夢中，把我驚醒，這些，這些你絕對想象不到，你還年輕，紫川、潔兒，包括雲問天、胡民，你們都還不知道生命是多麼寶貴，還不知道活着本身就是一件十分奢侈的事情……，我現在老了，空有一個掌門位子，卻再也看不到我的妻子，我的師兄弟們了，我想他們……，我不想再爭鬥，我不想再見到死人，我不想加入夫人旗下的聯盟，於是我就成了你們口中狡猾的老狐狸……」
「那你後來爲什麼又加入了呢？」羅格平靜地道。
「夫人對我說了一句話，」徐向東道：「如果我不參加，她不會強求，但是賈和她勢必會使其餘九大門派的功法水平上一個新的臺階，我五祖派到時候將會全面被動。我說過，我是一派掌門，如果真的是那樣，我就將是五祖派的罪人，我下面還有紫川和潔兒，我，我是爲了他們啊……」
羅格深深呼出一口氣，他明白了徐向東的處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