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夏對此只評價道,“這位朋友的頭髮倒是很長,可惜這見識嘛,就差了那麼一點點……”
只這一下,周夏頓時把仇恨值給拉滿了,那很有藝術家氣質的長髮男,恨不得跳過來給他一嘴巴,大家都是斯文人,不帶你這樣損人的。
這大庭廣衆之下,周夏也是有恃無恐。
“還有沒有其他朋友給意見啥的。”周夏這廝臉皮倒是厚得很,說了這氣人的話之後,像是轉眼間,就忘記了一般,繼續請人發表意見。
接連折損兩員大將,陳博士的朋友也不敢再亂開口,他們都打定主意,還是老老實實等着陳博士做完鑑定比較好。
倒是有其他圍過來看熱鬧的人,本來想開口點評兩句的,但卻被周夏剛剛的話給噎住了。對不擅長的東西,還是保持低調比較好,要不然,落得跟剛剛這位長髮仁兄一樣的境地,可就大大地不妙了。
這個時候,大家主要還是看眼鏡男陳博士的發揮了。
但他看他一臉凝重的樣子,估計這一時半會之間,也是拿不出個結果來的。他們以前的時候,都只見到他風光無限的一面,基本都是很快就能鑑定出結果來的,哪像現在,半天都放不出一個屁來。
陳博士的朋友們,倒不是完全不學無術。看着陳博士現在這模樣,鑑定起來相當吃力的樣子,也都沒有拋棄他,都在幫着想辦法。
他們自己的鑑定水平雖然不行,但是,找幫手還是會的呀!
於是,打電話的打電話,拍照的拍照,搞得好不熱鬧。
雖然這有作弊的嫌疑,但周夏和方雪兩人卻沒有阻止,由着他們去折騰。
衆人矚目的陳博士表示身上亞歷山大。
這樣的書畫作品,沒有什麼印章,根本無從判斷,究竟是何人所做。
如果是一幅完成的完整畫作倒也好說,即便沒有落款和印章,也能從繪畫風格等方面,猜測個一二出來。但眼下這件,偏生就是件沒有完成的作品,這樣的作品,如果不是精於此道的人,連猜測,都無從下手呀!
但他心中一直有種感覺,這件作品,肯定不會簡單。
要不然,也就不值得方雪也如此慎重對待,還要特意出來和周夏一起吃飯。要知道,這樣一頓飯,可是他追求方雪這麼久,都沒有享受過的待遇呀!
首先,他判斷,這肯定是一幅老畫無疑。
要是新作的話,方雪他們根本就無需如此大張旗鼓,勞心費神的。
所以,他也用不着去找放大鏡啥的,來仔細鑑定這幅畫的紙墨是不是老紙老墨。
當然,這也是因爲,陳博士這回出門是爲了吃飯,那套鑑定的傢伙,沒有帶在身邊。周夏那邊倒是有,可他根本就拉不下臉皮去借。
真去借的話,周夏給來一句,“陳師兄果然厲害,做鑑定不帶用自己的工具!”
這樣的事情,陳博士是斷然不會去幹的。
如此一來,他就只能從這看似比較簡潔明瞭的畫上面,來尋求突破。
但是,作畫風格簡潔明瞭的畫家,那可真是數不勝數。
而且,這幅作品,甚至連初稿都算不上,讓人從何猜起。
陳博士心下爲難得很,腦子裡也閃過無數的畫家。
八大山人朱耷,自然也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但他心底卻是不肯承認的,要真是八大山人朱耷的作品,即便是這樣一幅沒有完成的作品,那價值,也高了去呀!
這和他之前所預計的,這幅畫價值不高,可以拿來打周夏的臉,這樣的想法,可就是天差地別。
除此之外,陳博士還考慮過諸如石濤啦!鄭板橋呀!董其昌等等,可又都拿不準主意。
因爲這樣的畫,他覺得,基本上來說,是個大家,都能畫得出來。
如果這幅畫已經完成的話,陳博士或許能夠猜測個八.九不離十,但現在問題就在於,這幅畫,竟然沒有人將它給補全。
陳博士更是蛋疼不已,心下拿不準主意。
而且,這事關重大,要是鑑定不出來的話,那可就在兩位師弟師妹面前,丟了大臉。
隨着時間的流逝,給他考慮的機會也不多了。
爲了顧全自己的面子,陳博士決定賭上一把。
這要賭嘛!自然就要賭最有把握的。
雖然很不願意承認,但陳博士還是要說,如果要讓這幅畫的價值達到最高的話,還是得請出八大山人朱耷來不可。這樣,也就意味着,先前他說的那些話,都成了自己打臉的證據。
但兩項權衡之下,陳博士覺得,這還是比自己鑑定不出來,或者鑑定錯誤,來得划算。
畢竟,有句話說得好,不知者不怪罪嘛!
做鑑定,一旦靠猜的話,那就有些不對味了。
陳博士也無法集中精神在書畫本身上,眼角餘光,也開始往幾位朋友那裡掃,希望能從他們那裡得到一些幫助。
這時候,他倒寧願,拖延點時間,晚點開口,或者根本不開口,那也比鑑定錯誤來得好很多。
陳博士裝模作樣,左顧右盼的樣子,落在的周夏和方雪眼裡,也都在心中暗自好笑。
想必他心底也糾結得很!究竟是推翻他過去所說的打他自己的臉,還是砸他自己的招牌,證明他自己的鑑定能力其實很不怎麼樣呢!
不管怎樣,這都是一個艱難的決定。
陳博士正準備豁出去,賭上一把的時候。
他請吃飯的朋友給力了,他們給朋友打電話,發照片,求鑑定,也得到了反饋的結果。
大家其實也都看出來了,眼鏡男陳博士對這幅畫,根本沒有半點把握。
“了不得啊!這幅畫還真是大有來頭!” 平頭男收到消息後,立刻拯救眼鏡男陳博士於水火之中。
長髮男連忙問他,“快說說,怎麼講?”
“眼前大家所看到的這幅畫,竟然和天地拍賣公司,這次秋季拍賣會書畫書法作品專場,首推的重器一模一樣!” 平頭男笑望着周夏兩人,還在那擠眉弄眼的。
他這意思大家也都很清楚啦!無非就是說,這東西肯定是仿的,真品在人家拍賣公司保存着呢!
“現在的古玩收藏市場呀!”說罷,平頭男還很憂國憂民地嘆息了一聲。
那潛臺詞也很明顯,長髮男也跟着怒視周夏,就差沒大聲喊出來。我說你這丫的,動作速度也太快了吧,人家這都還沒正式拍賣呢!只是把圖錄給做出來,你竟然就敢拿到現場來忽悠人。更可惡的是,竟然用來欺騙冰雪純潔的方雪,真是不可饒恕,巴拉巴拉!
周夏卻是不急不緩地說,“現在的市場就是很混亂呀,所以我們大家纔要更加努力,學好本領,擦亮眼睛,免得上當受騙。”
平頭那看他還是優哉遊哉的樣子,根本沒半點覺悟,他明明都說得這樣明顯了,周夏竟然還是裝愣賣傻。再結合到他之前死活不肯打開來給大家的情況,平頭男更覺得,周夏這是心虛了,他現在的表現,用一句話來形容,最爲合適不過,那就是,鴨子死了嘴殼硬。
平頭男得了真相,當然要拆穿周夏這騙子,不過倒是好算計,沒有直接對周夏講,而是轉而對方雪說,“方雪師妹,你可不要輕信周夏的話。同樣的這幅畫,已經上了天地拍賣公司的秋季拍賣會,現在我們大家看到的這幅畫,我敢肯定,是仿品無語。”
“喂喂,說話可是要負責任的呀!”周夏不滿地表示抗議。
平頭男得意地說,“要你這幅畫是真的,那天底下,就沒有真東西可言了。”
周夏搖搖頭,“你這話,說得,沒意思得很!信口雌黃誰不會呀!”
平頭男道,“要這幅畫是真的,我請你們倆吃飯!”
周夏笑道,“你和陳師兄穿同一條褲子,老是想請我們吃飯,可惜我們剛吃過了。這樣吧,如果這幅畫是真的,也不要請吃飯啥的,你就鑽桌子如何?”
平頭男哈哈笑道,“那要是仿品的話,你鑽桌子?”
周夏說,“行啊!那就這麼定下來啦!”
長髮男和眼鏡男陳博士,兩人都想攔住平頭男,可他信心滿滿,怎麼可能認輸,眼鏡男又不可能捂住他的嘴巴。平頭男馬上就張嘴答應道,“大家可都聽好啦,是周夏自己提出來的,到時候,別說我欺負他。”
這個世界從來不缺少看熱鬧的,大家紛紛表示,這個可以有。
周夏卻是話鋒一轉,“不過在這之前,我們還是得請陳師兄,給我們一個鑑定意見!”
眼鏡男陳博士卻是把平頭男給恨得癢癢的,尼瑪,不該亂說的,你說了一大通,真正的,最重要的信息,你丫倒是一點沒透露。真是不怕神一樣的對手, 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關於這幅作品嘛,事關重大,我還是再仔細研究一下……”眼鏡男打着官腔,眼神一個勁往平頭男那邊遞。
周夏得理不饒人,笑着說,“陳師兄果然是做大事的人,光這敬業的精神,就值得我們敬佩不已。不像有的人,明明什麼都不懂,就敢信口開河,胡說八道一氣!”
平頭男被他指桑罵槐,馬上就反駁道,“我看是你自己故弄玄虛纔是真的,陳建你可千萬別上了他的當。人家天地拍賣公司拍品,估價在一千萬,豈是他這幾百塊錢買的東西能比的。”
聽他說得出一千萬的數字!
大家頓時像被打了雞血一樣,心底也不由得打起了算盤來,這一千萬,究竟是多少個零來着。
而且還和眼前這幅畫,竟然一模一樣。
任他們打破腦袋,也想象不出來,這樣一幅,絲毫不起眼,甚至是特別粗糙的作品,竟然能估價一千萬。
“那天地拍賣公司,不會是什麼騙子公司吧!”當下就有人懷疑道。
“怎麼可能,天地拍賣公司雖然剛成立不久,但在業界還是相當有口碑的。”
一時間,羣青激盪,衆說紛紜。
他們只是看熱鬧的,可落在陳博士陳建耳中,這卻嚇出他一身的冷汗來。
估價一千萬,還作爲秋拍重器推出來。
天地拍賣公司,肯定不會是無的放矢,要不然,這名聲可就砸裡面了,跟那紅太陽,澳門中信,紐約那啥的拍賣公司一個模樣了。
這也從間接方面證明了,這幅畫的作者是誰。
如果不是相當有名氣的畫家,是絕對不會給估價到這麼高的。
陳建雖然痛恨平頭男沒有把拍品的名字作者給透露出來,但這已經給了他一個相當大的提示。
看看剛剛還是賭對了!
眼下,陳建所要判斷的,就是這幅畫,究竟和那幅拍賣會上的重器,是不是同樣一幅畫。
看周夏如此鎮定的樣子,陳建心底自然不太好受。
要尼瑪,這真是天地拍賣公司所首推的那幅畫的話,陳建給鑑定爲仿品的話,那他就丟大臉了。
陳建心中相當糾結,該不該相信周夏一把呢!
如果這真是贗品的話,那倒還好!對陳建來說,絕對是皆大歡喜的局面。
但是,這可能嗎?
周夏和方雪兩人,會不知道,這幅畫和秋拍重器一模一樣這事情嗎?說不定,這畫本來就是他送去拍賣公司的,那他自然就能從拍賣公司給借出來。
想到這裡,陳建又覺得蛋疼無比,這尼瑪周夏也太狠了,這上千萬的東西,他也敢拿出來,就爲了請方雪吃一頓飯。爲美人,一擲千金,說的就是這樣的事情。也難怪方雪會這樣淡定。
比起周夏來,陳建覺得,他自己的這點付出,還真是不夠班呀!
可如果是真品的話,陳建自然要實話實話的,起碼,得維護他自己的面子,不能讓人說,他鑑定水平不行,沒眼力,要不然,以後誰還敢找他來做鑑定。
只是這樣一來,平頭男就要帶爲受過,面子也會丟乾淨!
這讓他如何是好!
朋友的面子和自己的面子,陳建猶豫了一陣,最後還是覺得,保全自己比較好。
跟周夏方雪站一條戰線上,最起碼能保住自己的面子。
因爲周夏不可能打他自己的臉,說他自己這東西是仿品,去鑽桌子。
至於平頭男楚江天,陳建只能說聲對不起了,誰叫剛剛死活都攔不住你,要和周夏打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