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徐耀輝,周夏和蘇曉茹幾人,基本形成了一票否決制,倘若任何一人覺得不對的話,就不會以真品的價格來買。
先前那幅潘天壽的《蘭石圖》,周夏雖然知道的真的,但他們兩人都不太看好,他也就建議用買高仿品的價格買下來,怎麼着都不會吃虧。
眼下這幅吳昌碩的《富貴牡丹圖》,徐耀輝更想聽聽周夏他們的看法如何讓。那幅陸儼少的《萬壑雲居圖》,被周夏鑑定爲香港迴流的高仿品,也在徐耀輝的預料之中。
周夏也就坦白直言,“吳昌碩的畫我拿不太準,但這字,我覺得不像是吳昌碩本人題寫的,照理說那時候吳昌碩都已經七十多歲,常年題寫的字,不會這樣泛散無力。”
徐耀輝本就覺得有些事實而非的,這會聽了周夏的話再仔細一瞧,感覺確實如他所言的那樣,沒有得到吳氏風骨和精髓。
周夏隨後又補充道,“雖然這幅畫的確是老物無疑,印章也是真的,但我看更多的,還是那當時的仿作。只能算是次品,雖然有些價值,但絕對不能用吳昌碩本人真跡的價格來買。”
徐耀輝點頭稱是,他也是知道吳昌碩的書畫作品其中一些奧妙之處。而且,他是做古玩生意的,只要周夏把東西真假一點明,他自然就能判斷得出,收進這幅畫,有沒有什麼意義。要是花大價錢收進一件可能是當時僞作的東西,即便真是老物。那也得不償失,還不容易交流出去。
所以,他也就決定,不碰爲好。
至於蘇曉茹。她的意見並不重要,不能成爲決定因素,這會,她也把更多的心思,用在消化兩人所說的這些東西上面。東西不對,爲什麼不對,表現在哪些地方,真的地方又是哪些。她也就着這兩幅畫,仔細揣摩。
既然兩幅畫都不看好,徐耀輝自然不打算買,他就準備把剛給李衛國欣賞的《蘭石圖》要回來。然後走人。
在他們小聲嘀咕着,鑑賞這兩幅畫的時候,李衛國也沒閒着,他也對這幅署名爲潘天壽的《蘭石圖》仔細做了鑑定。他是書畫書法鑑定方面的老行家,又是專門做這生意的。對潘天壽的畫並不陌生,早在他們鑑定完之前,心底就有了結論。
看幾人計議已定,李衛國也就問徐耀輝說。“怎麼樣,老徐。看中那幅畫沒有?”
徐耀輝笑着回答說,“我們一致認爲。這兩幅畫都很不錯。老李,你也給說說,我花大價錢買來的這幅《蘭石圖》究竟如何。”
李衛國立馬擺出一副便秘的樣子,很是爲難地說,“你這幅《蘭石圖》也很不錯。”
徐耀輝哪裡還不明白他什麼意思,也就追問說,“老李,你有什麼話,但說無妨,不用擔心會掃我面子。”
有了他這樣的話,李衛國馬上也就可以不負責任地說,“這幅潘天壽的《蘭石圖》,以我的眼力,看不到那年代。老徐你可以參考我剛拿給你的吳昌碩的《富貴牡丹圖》,兩者相差的時間並不太多,但在紙質表現上,有着相當明顯的差距。”
徐耀輝就問他,“除了這點,其他方面應該是沒什麼問題的吧!”
“畫風題款鈴印和潘天壽都很類似。”李衛國點頭,但又補充了句,“但光材質一點,就足以定論了呀!”
徐耀輝聞言呵呵笑了起來,“聽老李這樣一說,那我就更加放心了。我覺得吧,如果潘天壽贈予的人把它收藏得好的話,還是可以做到現在這樣,看起來比較新亮。這畫並不大,好好收藏還是很容易的。”
李衛國只搖頭表達他的意見,他很清楚,藏家在買到東西后,爲了證明自己的東西是真品,各種牽強附會,甚至是八竿子打不着的理由都會找得出來。像徐耀輝這樣的,認爲是保存得好的緣故,所以才顯得比較新的論調,在當前市場上,並不少見。
如果就一般情況而言,像徐耀輝這樣瞎蒙的話,絕對會上當受騙。
可問題在於,李衛國是研究潘天壽作品的老行家,對潘天壽的作品可謂是瞭如指掌,除了見過很多潘天壽的真品外,光他經手的高仿品也是不計其數,李衛國自然懂得,這高仿品和真品的鑑定訣竅,其中的差距都在在哪些地方。這幅《蘭石圖》,經他的鑑定,確實屬於潘天壽的真跡。
可以毫不誇張地說,當前市面上,沒有任何一個行家的手法,能夠將潘天壽的作品,作僞到如此神形具備的地步。
結論只有一個,那就是這幅畫是真品。
而整幅畫看起來顯得比較新,徐耀輝的說法其實是說得過去的,只是這樣的例子並不多見。
這也就意味着,徐耀輝這次還是走了狗屎運,被他給蒙對了。
李衛國並沒問他是從哪什麼地方,多少錢收進來的。他只在內心猜測,瞧着徐耀輝幾人的樣子,應該就是剛拿上手沒一會,要不然也不可能隨身帶着到他這裡來。
他心底琢磨得更多的,還是如何將這幅潘天壽的真品給搞到手纔好。
眼下,李衛國最重要的還是把自家的兩幅畫給推銷出去,雖然他也搞不明白,徐耀輝他們所說的不錯,是真的不錯,還是指仿的不錯。這也需要李衛國試探試探,方纔知曉。
“老徐,你看上哪幅畫,儘管跟我說就是,價格嘛,大家都是熟人,好商量。”於是,李衛國馬上轉移話題,詢問徐耀輝的意思。
這關頭,李衛國自然也就不會去管周夏和蘇曉茹兩人如何探討學習,徐耀輝說他們是參謀。那也就是做的幕後工作,他只需要和徐耀輝交涉就行。
李衛國想探底,徐耀輝又何嘗不想,他更想看看。這些個老熟人,究竟是如何殺熟的。他也就笑着說,“我看了之後,覺得都挺不錯的,真的!就是這價格……”
“價格我們好商量嘛!”李衛國連忙回答道,“總不能讓會彼此都吃虧不是,老徐你是更喜歡吳昌碩的還是陸儼少的,或者。兩幅都要好啦!”
徐耀輝就說,“你給報個價?”
李衛國也不含糊,“你真確定要的話,我們再談價格比較好。”
徐耀輝在心底暗罵他老狐狸。嘴上也就說,“我覺得吳昌碩的那幅《富貴牡丹圖》,倒是有那麼點意思,但價格太貴的話,我也承受不起。”
•тт kдn•C〇
李衛國笑着說。“價格不是問題,要老徐你喜歡又捨不得花太多錢的話,也可以有其他辦法解決的。”
徐耀輝呵呵笑着說,“老李你這是要送我。那我就先謝過啦!”
“老徐還真是會開玩笑!”李衛國面上依舊帶着笑容,“我的意思是。老徐你手裡不是有這幅潘天壽的《蘭石圖》嗎?我們合計合計,你把《蘭石圖》給我。再補些差價給我就好。”
“好你個老李,敢情你是打我新買《蘭石圖》主意,我可是真心打算拿回家自己收藏的,這纔剛入手沒一會,還沒來得及仔細欣賞呢!絕對不行!”徐耀輝聽他這樣一說,頓時有了明悟。看來周夏的眼光果然相當不錯,連李衛國這奸商都動了心,那就應該是真品無誤了。
老衛國纔不信他這套,都是做生意的人,哪有什麼不能賣的說法,關鍵看價格合適古合適。
李衛國早就斟酌好了措辭,也擺出一副異常誠懇的面孔來,誠心誠意地對他講,“老徐,跟你說實話吧,我是真不看好這幅《蘭石圖》,你要願意留着自己收藏也就作罷。可真想要出手平倉,這難度,還是太高了點。我們兩交情不錯,也就幫你個忙,你要肯給我的話,我找人處理一下,讓它顯得不那麼新,你懂的,之後還是可以出手的。只是這價格,恐怕就沒你想象中那樣高了。這樣吧,我也就不跟你說那些虛話,《蘭石圖》歸我,你再補十萬給我,這幅吳昌碩的《富貴牡丹圖》就歸你。你也知道的,吳昌碩的畫在市場還是相當受歡迎的,這幅畫一看年代就到了,要不是我們兩關係好,換了別人來,我還不樂意拿出來呢!怎麼樣,考慮一下吧!”
“你的意思是,我們交換一下,但我需要補給你十萬塊的差價?”徐耀輝總結了一下。
李衛國忙點頭道,“是的!你相信我,絕對不會讓你吃虧的,要不然,以後大家的生意還有得做?”
徐耀輝卻是搖了搖頭,“老李啊,我啥都不想說了,只是覺得,你這人實在太不厚道了。”
李衛國忙道,“老徐這話怎麼講的,我這可都是爲了你好。別的不說,這幅吳昌碩的畫,我敢保證是到代了的,拿回家,怎麼着也虧不了你。”
“這價格太不對,簡直顛倒過來了!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倒補十萬給我,我倒是可以考慮考慮,大家拿來交換這回事。”徐耀輝擺手道,他清楚記得,周夏說過,這幅畫的確是到代了的,李衛國這行家也這樣看,也很少見了地,做了年代上的保證。但要他徹底保真,說是吳昌碩的真跡,李衛國根本就沒提這茬。由此可以看得出來,李衛國也是知道,這幅應酬之作的《富貴牡丹圖》,絕非是吳昌碩的真跡。
真如周夏所說的那樣,這幅畫價值是有的,但屬於次品,要是上萬塊有人肯接手,就相當不錯啦!
李衛國聽了他的話,都快嚇死了,“老徐,今天不是愚人節,不帶你這樣開玩笑的。”
徐耀輝如實對他說,“老李,我還真沒跟你開玩笑。我這幅畫可是如假包換的潘天壽真跡,至於你那幅《富貴牡丹圖》,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吳昌碩能讓他的門人代筆就算好的。這價格,真的一點都不能含糊,就看你自己的意思如何。”
這下買賣雙方易位,李衛國馬上就擺出一副專家的模樣來,解釋着說,“可能是因爲老徐你剛入書畫書法作品這行,還不太懂得市場行情。你的那幅《蘭石圖》,即便是真品,市場最高價也不過十萬塊。吳昌碩的畫價格我就不多說了,像這樣一幅牡丹畫,沒個十五六萬,根本拿不下來。老徐你相信我,我是真看我們的交情,纔有這樣的交換提議。”
“說得很對,交易不成,交情還在。既然大家在難以達成共識,我們就當沒這提議好了。我留着自收藏就好,也不稀罕你的牡丹圖。”徐耀輝笑着說,他可不吃李衛國那套,就像李衛國還堅持認爲他那幅牡丹圖是真的一樣,他這時候更加確信,這幅潘天壽的《蘭石圖》是真品。雖然李衛國有點說得對,這幅《蘭石圖》的市場最好行價也就十萬到頂。
但漫天要價就地還錢,都是混這行的,誰不會呀!徐耀輝這樣講,也就是想講講價。當然,李衛國要不要都無所謂,指不定,換個環境,就能賣出最高價來,何必非要一棵樹上吊死。
見徐耀輝主意已定,兩人的共識確實難以達成,李衛國也連忙改變策略,陪笑着說,“都是老交情了,坐下來慢慢談嘛!”
徐耀輝卻不想多談,笑着,“我也想啊,可時間不等人,還有幾個朋友約了要看畫,總不能不給面子。我就先告辭,回頭再找老李一起喝茶。”
這下輪到李衛國着急了,徐耀輝還要跑幾家,他把《蘭石圖》拿走的話,恐怕以後就沒再見得到的機會。他連忙說,“老徐,別這樣,我們不談交換的事情總行了吧!你要真心喜歡《富貴牡丹圖》的話,給個誠心價。也把你的《蘭石圖》報個價,大家好商量,看畫也不急在一時不是!”
徐耀輝搖頭說沒什麼興致了,而且這幅《蘭石圖》他就打算自己收藏了。
李衛國又得賠笑臉,留他下來,並自作主張,給這幅蘭石圖報了九萬塊的價格。徐耀輝都不想多談,扭頭就要走,李衛國最後好說歹說,最後加到十萬塊,徐耀輝這才勉爲其難地答應下來。
這短短時間內,從兩千到十萬,若不是親自參與其中,蘇曉茹都不敢相信,這種傳說中的撿漏,就真實發生在她身邊。她回頭看周夏,發現這傢伙倒是表現得倒是相當淡定,還在看店裡其他的畫,根本不關心徐耀輝那邊的情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