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凝琇的安排,確實有些出乎雲飛的預料,尤其是她拉着他去見她哥。這個,讓雲飛相當糾結。
若是他與她之間是那種正常的男女朋友關係的話,倒還好說了。反正,女人總是要嫁人的嘛!難得楚凝琇自己喜歡上一個不是!可是偏偏雲飛的年齡比她小那麼多,就算真個公開結了婚,也會被不少人所垢病。
如果雲飛是那種可以與她一起去領證的男人,此次去見楚天峰,倒也不會這麼沒底氣。可是偏偏,他與她的關係,根本就是見不得人的。而云飛除非弄個可以一夫多妻的國籍,否則也是不能跟她一起去領證的。
如此一來,他的膽氣自然就壯不起來了。他哪裡能夠想得到,她這個願意給他當情人的女人,居然有勇氣讓他去見她的大哥呢!其他小仨們,還巴不得自己的事情無人知曉吧!
當然,如果對方是個沒啥能力,想借助他力量的人,或許他可以坦然的去面對。可是,偏偏這個便宜大舅子是個非常牛掰的人物,而且對他們的事情知道得一清二楚,雲飛多少有些心虛。
但不管如何,這個面,遲早都是要見的,他只能是硬着頭皮上了。
與唐老太爺的見面,並沒有想像中那樣莊重,反而顯得非常簡單隨意。
一張老舊的紅木桌子,幾張椅子,桌上一盤油條,兩碗稀飯,幾個小瓏包,一碟鹹菜,豆腐,花生等。
老人家微笑的看着雲飛,道:“來了,坐吧!還沒吃早餐吧!希望不要嫌棄這些早餐太過簡單啊!”他邊說着邊拿起餐盤上的剪刀,熟練的夾起一根油條來剪成幾截。
面對這位年近百歲的老人,雲飛有些肅然起敬的感覺。他相信,這位老人,絕對不會是故意做個勤儉的樣子給人看的。從他的神態,以及剪油條的動作來看,這些事情,他做起來極爲自然,彷彿天天都在做似的。
不過,他還是皺了皺眉頭,道:“老人家,油條這東西雖然香脆,但是對你的身體並無好處。還有,那盤鹹菜……”雲飛正準備給他講解一下飲食方面的忌諱,老人便擺起手來了。
“哈……放心吧!我也就偶爾享受一下這些東西。平時在宅子裡,還不夠那些小丫頭們(幾個服侍他的內衛)說道呢!”老人夾了一小截油條放進嘴裡,緩緩咀嚼了兩下,道:“你也吃啊!別光看着……”
就着稀粥,嚼着油條,吃着包子,這種早餐對於眼前這個老人來說,簡直就是簡單到了極致。不過雲飛吃得還是相當有味的,畢竟這些東西,他以前也是常吃的。
飯後,那天在唐老太爺房間裡見到的那兩位內衛便推門而進,捧了兩杯清茶進來,分別放在二人面前。
老人抿了口清茶,微笑道:“還是這種野茶有味道啊!以前家裡窮,只覺得喝野茶花是一種非常粗俗,上不了檯面的事情。後來進了部隊,建立了功勳,得到了賞識,總算可以品一些名貴的名茶了。可惜,那個味道就是不對!再後來,老人家我才發現,其實還是那種上不得檯面的東西適合我啊!你說,這人生,是不是挺可笑的!”
“老人家,您這叫返樸歸真!”雲飛不知不覺間,就一記馬屁拍了過去。當然,這也是因爲老人家這個話相當對他的胃口。“要知道,那些喝着高貴名茶的,哪個真的能喝出其中精髓的?不過是,附庸風雅罷了!”
顯然,雲飛的話,也相當對這老頭子的胃口。老人家笑呵的點頭道:“我也常跟那幾個老不死的說,我這叫大道歸真,那幾個愛附庸風雅的老不死硬是不承認,死要面子啊!”
雲飛很自然的接腔道:“那是,喝茶喝的是什麼?在我看來,那些什麼茶道之類的,偏偏要顧忌這個,忌諱那個,一套死死板板的動作下來,若是由漂亮女子來做,倒也可以說賞心悅目,可是……在我看來,既然喝茶也能喝出個“道”,那這個“道”,肯定不在那些繁瑣的工序,或是名貴的茶葉上,而是一種心境,一種迴歸自然的感覺。誰都知道,“道”法“自然”,但是,沒有誰能夠真正瞭解何爲“自然”,只知附庸風雅而已。”
當然,雲飛這種說法,也可以歸爲“自以爲是”一類,因爲根本不懂,所以裝懂。
老人顯然很歡欣,彷彿找到了知己似的,“然也!品味着野茶花,總能感覺到心境的平和寧靜,彷彿回到了兒時漫山奔跑,享受着山風與泥土氣息的那種輕鬆自然……老人家我就覺得,我們喝的是“道”,他們喝的,是“茶”!老人家我比他們高明,哈……”
一老一少沒臉沒皮的在那裡吹噓着,兩個“粗俗”的傢伙,把那些講究茶道的人,批了個體無完膚。
想想還真是有些搞笑。就彷彿兩個臭棋蔞子,下了大半天的棋,在別人眼裡,這兩個就是半吊子,一步簡簡單單的棋都要思索半天,末了還自以爲很高明的哈大笑,“此局無解矣!明日咱們再戰三百回合!”
而另一個臭棋蔞子則哈笑道,“然也!兄弟甚是高明,某甚佩服,明日再戰三百回合!”
相信若是高明的棋手,碰到這種情況,估計會笑得肚子疼吧!
不過雲飛與這唐老太爺,此時根本就沒那覺悟,一個個都覺得自己是對的,自己纔是高明的,別人都是附庸風雅的傻子,以爲按部就班就可以喝出精之精髓了。其實只要心靜平和,如牛飲一般,也同樣可以喝出精髓來的。
事實上,這兩人喝茶,也是喜歡牛飲的一類,小杯喝茶,那才叫真個蛋疼。
不知不覺間,雲飛跟他的關係便融洽了起來,沒了一開始時的那種抗拒與警惕。
老人最後也沒有提什麼要求,而是直接跟他說,有空就來看看他老人家,既然他不想踏足唐家大宅,回頭來京城,讓他老人家去見他也是可以的。咱們不是上下屬的關係,咱們是忘年交啊!
這話要是其他人聽了,估計得把眼珠子都掉出來吧!讓唐家老爺子親自去見的人,整個世界,估計一隻手也能數得過來吧!當然,死人可能要例外,比如他的一些老部下去逝,他肯定是會前去弔唁一番的。
老人的風格很硬朗,有種不拘小節的隨性感。不得不說,這個老人還是非常有親和力的,是個和藹的老人。
當然,這只是雲飛對這個老人的看法罷了。若是其他人聽了,估計要一頭撞死吧!
這個脾氣比茅坑裡的石頭還硬還臭的老元老,真的很和藹可親嗎?
但是,這種不可能的事情,還就發生了。
兩人聊得正嗨的時候,一位老者推門而進。這種沒有敲門便隨便進來的行爲,其實是很沒禮貌的,但是唐老太爺似乎並沒有見怪,而是指着那位鬚髮皆白,但卻紅光滿面的老者哈笑道:“看,附庸風雅的人來了!”
老者一看唐老太爺如此神情,便搖頭苦笑起來,衝雲飛道:“小兄弟,你可別被他的歪理給唬弄了,他就會他那一套粗鄙的理論,還老是自鳴得意呢!”
雲飛起身,朝那老者躬了下身,看得出來,這老人能夠跟唐老爺子如此出言玩笑,身份定然也不低,就是不知道是哪位大佬就是了,反正他是沒見過這人。
“鄙人姓遊,小兄弟叫我老遊或是遊老都可以!”遊老笑呵的伸過手來,繼續道:“真是後生可畏啊!遊某自認已經束手無策的病情,落到小兄弟手中,居然兩三下便給擺平了……不知小兄弟師出何人?有沒有興趣來我的中醫院當任中醫顧問……”
“遊老頭,你就省省吧!”唐老太爺跟他對着幹了,“人家會看得上你那什麼破中醫院嗎?”
雲飛聽聞這話,有些疑惑的在兩個老人臉上掃來掃去,但卻硬是找不出一絲不自然的神情。他不由暗忖:難道這兩個老傢伙不是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我怎麼覺得有些詭異呢!
“唐老傢伙你別打岔,我想聽聽小兄弟的意見!”遊老說道:“小兄弟也應該知道,如今這個年代,中醫的地位已經日漸勢微,小兄弟有此等本事,是我國人之福,是我民族,國家之福,希望小兄弟能夠答應遊某的請求!”
雲飛暗汗,這話聽着,怎麼就成了我要是不加入,就是國家,就是民族的罪人了呢!
末了,他還是搖頭拒絕了。開玩笑,自己有多少本事,自己清楚好吧!雖然看過不少醫書,但那也只不過囫圇吞棗般給背下來了而已,打算藉此唬弄一下沒文化的文盲罷了。
可若是真的去當什麼顧問,回頭還不得被人罵徒有虛名嗎?而且這種事情,吃力不討好好吧!
“小兄弟,有什麼條件,只要你提出來,遊某能辦得到的,無不答應!”遊老不死心啊!放着這麼個年輕的小神醫不利用起來,那就真的是暴殄天物了。
“沒什麼條件,只是純粹的不想而已!”雲飛皺着眉頭說。
“那小兄弟,可否抽出一點時間來,給我們這些老傢伙們開個講座,或是到中醫學院,給那些學中醫,卻對中醫學沒多少信心的下一代個,打針強心劑?莫要讓我們的國粹就這樣敗在我們這一代人手中啊!”
遊老退而求其次道。
雲飛有些齜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