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堂兄弟見老大被人輕侮,心頭有氣,同時他們在道上也算小有名氣,知道老大在場,做小弟的沒有說話的份,不然會被人說是沒有規矩,到頭來丟了虎堂的臉面。
這樣一來,每個虎堂兄弟都憋了口惡氣,一個個狠狠地盯着武成斌,都想將他給活剝生吞了。
卻聽石黑虎道:“怎麼?有什麼事不好說,非得打打殺殺?”石黑虎一直對武成斌客氣有加,並非怕他,而是忌憚武家在省城的遮天權勢。
那當口,石黑虎尋思:按奇哥的性子,今天一出手就砍死那麼多袍哥,那武成斌也必死無疑,到時省長武明朝下令徹查,天成幫和虎堂勢將岌岌可危,而且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還需要轉入地下。
“武少爺,冤家宜解不宜結。照我的說法,你何不與傅恩奇冰釋前嫌,把酒言歡呢?”說着,石黑虎目光復雜地望了眼傅恩奇,那神色分明在說:奇哥,給我個面子,別殺武成斌。
傅恩奇轉念一想就想到了石黑虎的難處,尋思:來日方長,武成斌總是非死不可的!
當下點頭。
傅恩奇已經作出退讓,石黑虎心頭就鬆了口氣,於是和顏悅色地笑道:“武少爺,要不這樣,我做現成的和事佬,你與傅恩奇之間的恩怨,就這樣算了吧。”
武成斌聽到這裡,發出一串難聽的嘿嘿冷笑:“要想恩怨一筆勾銷,那倒簡單,只要傅恩奇把張妙茹讓給我,我保證既往不咎。”
張妙茹聞言,自然曉得傅恩奇不肯,同時聽到心上人一聲冷笑,握緊拳頭的時候,指骨骨節發出炒豆似的“咯咯”輕響。
石黑虎聞聽此言,也覺得武成斌過頭了,原來奇哥和他的樑子是這麼結的!
念及至此,一股無名火氣躥上石黑虎心頭,他想:這事要擱我身上,武成斌早已經投胎了。無怪乎奇哥下手那麼辣!
當下,石黑虎加重語氣:“武少爺,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感情這種事都是你情我願,強求不來……”
“那你這和事佬就給我一邊涼快去!”武成斌盛氣凌人地打斷了石黑虎的話。
石黑虎深吸一口氣,沉聲道:“武少爺,你要這麼說的話,就是看不起我石某人!”
武成斌冷冷一笑,刻薄至極地迴應:“石黑虎,你當我不知道,不醉不歸是你們天成幫虎堂洗錢的地方麼?給你三分顏色就開染坊,真不識相!本少爺今天不想收拾你,趁早滾蛋!”
石黑虎見武成斌翻臉不認人,也不再客氣,開門見山道:“姓武的,你給臉不要臉,就別怪石某人不客氣啦。”
這會子,武成斌好像聽到可笑至極的玩笑話,他“哈哈”一聲似笑非笑的動靜,抹了把臉,徑直來到石黑虎面前,伸出右手,豎起污穢惡臭的食指,在石黑虎皮爾卡丹的短袖胸前戳了兩下,冷冷道:“直說吧你,想怎樣?是不是準備明天就讓不醉不歸關門大吉?”
面對對方直白露骨的威脅,石黑虎畢竟是一堂之主,手下數百名弟兄都等他養家餬口,做事不能意氣用事,略一冷靜,他退了一步,語氣再次轉和,並且巧妙地調轉了話題:“武少爺,石某人沒別的意思,就聽手下弟兄講,你這五名保鏢進包廂的時候,背了一隻大麻袋。”
“有麻袋怎樣?沒有麻袋又怎麼樣?”武成斌已經沒有了耐心,言語上開始直接地挑釁。
石黑虎深吸一口氣,壓下滿腔怒火,道:“武少爺,我這娛樂城可是合法正經的所在,一切違禁物品絕不能有。爲了其它顧客的安全起見,特殊的物品都要經過檢查。”
傅恩奇和張妙茹聽到這裡,互相疑惑地對望。
“要是我不讓呢?”武成斌一聲冷笑,不僅扒下了自己光鮮紳士的面具,而且還露出了醜惡的嘴臉。
更重要的是,在武成斌看來,面對黑社會,就要用自己的地位和權勢壓迫,否則這幫不入流的黑道混子會蹬鼻上臉!
只聽石黑虎漫不經心地回答:“武少爺要是不讓,石某人就只好報警了。”
武成斌聽到這裡,啼笑皆非:“黑社會叫警察,你也不嫌丟人。”
“沒辦法。”石黑虎煞有介事地迴應:“石某人向來是奉公守法的好市民,從來不會像某些人,身居高位,卻老是做一些見不得光的醜事。”
“你說什麼?你有種再說!”武成斌原地一跳,俊郎的面容變得扭曲而猙獰。
“武大官人千萬別激動。”傅恩奇出面開口,追根究底,這樁恩怨在自己。
更重要的是,石黑虎有手下兄弟的顧忌,傅恩奇卻沒有,只聽他道:“石經理又沒有指名道姓,武大官人你也就不必對號入座了。”
傅恩奇不說話還好,開口一句,就激得武成斌火冒三丈,怒恨交加,一雙眼睛裡迸發出來的激烈怨毒,分明已經失去了最基本的理智。只聽他咬牙切齒:“石黑虎,再不滾,別怪我動粗!”
石黑虎哈哈一笑,忍不住,望向傅恩奇,道:“奇哥,你說咋辦?姓武的要動粗!”
傅恩奇先將張妙茹護在身後,與此同時,虎堂兄弟數十人,快而不亂地分立石黑虎和傅恩奇兩側,以便隨時擋駕。
那當口,傅恩奇露出一副十分驚恐的模樣:“兄弟,我好怕怕,我好怕怕!”
“奇哥?兄弟?”武成斌雙眉緊鎖,眼珠怒凸。聽到傅恩奇與石黑虎的相互稱謂,武成斌有一種自投羅網的挫敗感。
石黑虎這時吩咐手下,在包間裡找麻袋,武成斌見狀大怒:“姓石的,你真不把老子放眼裡?”
“明知故問。”傅恩奇感覺到現場劍拔弩張的危險性,再一次將女朋友往背後攏了攏,小妙茹乖乖地依偎在男友背後,不敢說話,也不敢添亂。
只聽傅恩奇挖苦道:“武大官人,你說你除了有個權勢熏天的老爹以外,還有什麼拿得出手的本事?”
武成斌被傅恩奇這麼一問,有點懵,還別說,他除了官二代的身份以外,真的一無是處。
這時候虎堂的弟兄,已經在角落裡找到了麻袋,正準備拖出來,卻聽傅恩奇喊道:“諸位兄弟擔待些,裡面是我的朋友!”
衆人聞言,不約而同吃了一驚,武成斌更爲驚訝,他怎麼也想不到,傅恩奇會猜到麻袋裡面是個人。
虎堂弟兄耳聽戰神一般的傅恩奇如此客氣,各各豎起大拇指,紛紛上前擡麻袋,輕輕地放落在地,跟着用刀在麻袋面上劃出十釐米長的口子,很快,一個呈蜷縮狀態的中年人,露出了他備受折磨的血淋淋腦袋。
傅恩奇早已經猜到麻袋裡的人是徐經理,按照武成斌的計劃發展,徐經理是起到威懾作用的。而如今,傅恩奇眼見徐經理下場之慘,簡直令人髮指!
“快叫救護車!”石黑虎大吼。
傅恩奇蹲倒在地,“嘶啦”一聲將麻袋扯成兩半,伸手探他鼻息和胸口心跳,覺得徐經理只有進氣沒有出氣,分明難救了。
“來不及了!”傅恩奇將徐經理抱出麻袋,一點也不嫌他的血污骯髒。
那時候,傅恩奇從徐經理破爛的衣服間,藉助水晶燈的映襯,可以看到一縷縷綠色的液體。
“他的肋骨被打斷,戳穿了膽囊和肚皮……”說完這話,傅恩奇感覺自己在哽咽。
一個星期內,兩名有家有室的老好人,因爲傅恩奇而受到深重地連累,傅恩奇覺得自己是不是天煞孤星?
“妙茹……妙茹。”傅恩奇居然有些驚慌失措,他已經害得風倩倩沒了父親,現在怎麼能面對徐家兩姐妹的哀傷?
“我在。傅恩奇。”張妙茹匆匆來到心上人身邊,不用他多說,姑娘就開始了專業而有效的急救,並且焦急地大喊:“沒時間了,誰有車?直接送醫院!快!”
這時的張妙茹,無疑是全場最權威也最鎮定的人,她的話沒有人敢不聽。徐經理立即被虎堂的兄弟送去了醫院。
傅恩奇本讓張妙茹跟着去,一來呆在這裡,待會發生槍戰的話,子彈可不長眼睛。二來路上也能照料徐經理。
但張妙茹說:“沒有急救設備,我在路上也束手無策的。”
跟着,張妙茹給醫院的同事打電話,讓他們準備好內臟破裂,以及內出血需要用到的急救設備,並囑咐同事轉告徐經理的家屬,做好這一切,張妙茹掛掉電話望着男朋友,輕柔而傷感地說:“傅恩奇,我只能盡力到這兒了。”
傅恩奇帶血的手攬住了張妙茹:“我知道我知道,謝謝,妙茹。沒有你的話,我能補救的方面會更少。”
“你很出色了,你作出的判斷比我還快。徐經理的膽囊確實破了,但這不是致命傷,相信我傅恩奇,徐經理會好起來的。一定會的。”
傅恩奇點點頭,鬆開張妙茹,同時也放縱了自己滿腔的仇恨。那時虎堂的兄弟已經武成斌和他的五名殺手包圍起來。
“你們敢和我作對?”武成斌厲聲大叫:“誰敢再上來一步?”
武成斌話音一落,虎堂一班熱血弟兄不約而同地進逼一步。
武成斌額頭冒出豆大的汗珠,他又驚又怒,渾身發顫,下一秒,武成斌猛然轉向身後殺手,將其中一人抱住,手忙腳亂地從他身上找到手槍,跟着死死抓牢,反身獰笑道:“我有槍!嘿嘿,我有槍!誰敢再上一步。”
虎堂兄弟雖然說滿腔熱血,但畢竟不是沒腦子,眼見武成斌雙眼通紅,一副要跟大家魚死網破的兇惡模樣,知道誰要再上前一步,非得中槍不可,當下都在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