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把周成平放在草地上,用溪水沾溼了裙子,擰乾之後給周成擦拭了臉龐。然後她也覺得睏意漸漸濃了,竟然枕在周成的身上睡着了。蘆葦草在他們身邊拂動,有兩隻蛐蛐在叢中嚶嚶的叫,他們就像是湖水中兩片疊在一起的葉子一樣,沉睡在這夏夜的靜謐中。
凌晨時分,空氣漸漸有些涼了,周成打了一個寒戰,從夢中驚醒了。他夢到了那個白衣蒙面人。
耀眼的白光剛剛使周成腦袋裡一陣刺痛。那白衣人蒙面人沒有說話,只是飄飄忽忽的在周成眼前搖晃,那夢中的場面十分詭異。既然是夢,周成也不願再去糾結了。他想做起來,可是突然覺得胸口被壓着,他這才發現那個女孩正輕輕枕在他身上熟睡着。他仔細打量面前的這個姑娘,面容很是清秀,皮膚皎白。
細嫩的嘴脣透着淡淡的潤紅色。額角的傷口讓人心生憐憫。周成凝視着這個清純的像水蓮花一樣的女孩。
有人說過,當你仔細的凝視一個女孩超過三十秒,你就會發現她獨特的美,你會發現她嘴角的溫柔,你會發現她眉川的溫婉。周成看的出神,他和這個清純的女孩只是初次見面,但卻共同經歷了生死一樣。周成一動也不敢動,生怕吵醒了她,彷彿一片如鏡子一般的湖面,誰也不忍心在湖心蕩起波紋來打破這份靜謐的美。
周成仰頭看着周圍,高高的蘆葦草把他們圍住了,天逐漸開始亮了,周成把外衣脫下來蓋在了她身上。看着她熟睡的樣子,周成竟然心頭涌上了一絲久違的幸福感。天空的東面開始泛着橙色了,雲彩像是棉絮一樣堆積在遠處。這時,那女孩翻身醒來。看到自己躺在周成的懷裡,低下頭臉上浮出淡淡的紅暈。
她抱膝坐在草地上,輕輕的問:“你叫什麼名字?”周成看日出看的出神。那女孩話音落了幾秒鐘時候,周成才反應回來:“啊?你說什麼?”那女孩看了周成傻傻的樣子隨即莞爾一笑:“我剛剛問你叫什麼名字。”“奧我叫周成。”周成答道。“我叫申青雪。哎周成,你怎麼傻了吧唧的?”周成愣了一下,昨晚謝謝你救了我,要不然真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周成沉默的一會說:“我有一個妹妹,由於我在外面得罪了人,我的妹妹就因此受到了牽連,她被人毒害了。幸運的是性命保住了,可是她卻永遠變成了啞巴。救災昨晚我看到你的時候,不知怎麼的突然想起了我的妹妹,你和她的眼神一樣的清純可憐,話說回來,你被人欺負,就是誰看到了也會出手相救的。”
申青雪說:“是的,雖然我沒有得到過什麼愛護,雖然總會有人欺負我,可是我仍然相信美好的存在。”這話說的周成心裡震盪了一下。他從沒見過這樣心地善良純真的女孩。
“你剛剛說,經常有人欺負你?是誰?”周成有些坐不住了。申青雪低着頭低聲的說道:“是我爸爸,他是個酒鬼,每次喝完酒總是砸東西,他把家裡弄的亂七八糟,還會經常打我,有時候會把我打的傷痕累累。”“什麼?你的爸爸竟然……?”說完,申青雪把頭埋進了自己的雙臂中間,周成聽到了她哭泣的聲音。
你的爸爸爲什麼整天喝酒?他爲什麼會打你?周成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這個楚楚動人的姑娘。竟然會每天忍受着家庭暴力。“從小我就失去了媽媽,是父親把我帶大,後來不知道自從什麼時候起,他就開始整天獨自喝酒,說到這,申青雪終於說不下去了,豆大的眼淚從臉頰淌下來只滴到地上,周成看了心裡涌上的一股無比心酸的滋味,他把申青雪摟在懷裡,任由她在自己的懷裡哭泣。
太陽升起來了,紅色的光輝灑滿了東面的山巒。周成摟着申青雪,其實周成心裡何嘗不是酸楚,只是申青雪的遭遇是他無權憐憫的悲哀,這份悲哀的重量,周成甚至不能完全體會。但他在申青雪的身上似乎看見了自己的影子,所以這時抱着她,周成也像是抱着自己。他心想,如果自己可以讓她不再忍受這痛苦的生活,他願意用自己的脆弱僅僅呵護着申青雪的脆弱。
這時,申青雪擦乾了眼淚,他看着面前的這個男人,在這些年裡,沒有人聽她傾訴過隻言片語,她每天要做的只是忙碌的家務,偶爾還要忍受她父親的殘忍,從沒有人這樣抱着她。
這時候她仔細看着周成,周成眼裡充滿了堅定與憐憫。“青青,如果你對這裡失去了信任的話,就跟我走吧。”
申青雪聽到周成這麼說,立刻就拒絕了他,不行,我不能離開這裡,我從小就生長在這裡。周成見她一口否決。也不再說什麼。
是啊,周成心想,他自己現在並沒有什麼能力,怎麼可以就這樣帶着她走呢?是不是有些臺不負責任了?周成問自己,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擁有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的能力?周成心裡發出了嘲笑自己的笑聲,恐怕現在,他連自己都難以保護吧。他想起自己的妹妹,想起了因自己受到牽連的父母,想起了所有因他受到傷害的人。此刻竟黯然傷神。
周成與申青雪在草甸上坐了很久,臨近中午,兩個人各自分開而行了。周成不捨的看着申青雪離開的身影,其實申青雪這時何嘗不是心酸難過,她不回頭的走了,眼淚再一次流了下來,只是周成看不見而已。周成見她即將走遠了。
朝着她的方向喊着:“後天我就要走了,你如果想和我走的話,就來找我!”周成激動的喊出這句話。他不知道申青雪到底聽沒聽見。周成現在心裡極其的亂。他不知道這一分別,會不會永遠也不再見到。
回到住處,周成幫助彭雷餵了馬,虞婧白爲他買了一些水果,告訴他這是專門爲他醒酒準備的。周成心裡很是感動。這天,彭雷夫婦聽虞婧白告訴他們要離開的消息。於是彭夫人爲他們準備了很多路上的食物,用兩個包裹抱住,系在了一起。
這天晚上,是六月十五,每逢十五遇滿月,然而這天的月亮特別的圓,周成河虞婧白心懷着不捨。晚上大家在院子裡擺好了飯菜,一邊聊天,一邊賞月。這些天周成在在這裡過了一段時間愜意的生活。不知道未來是不是永遠也不會再有這樣的生活。或者是,未來自己將變成一個普通人,永遠生活在某個小城市的角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