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耍我們？本酋長才剛出去幾個月，沒想到部落裡的這羣渣渣就認了個這麼可笑的女人做神明！”
周成愕然。沒想到啊，這個食人魔部落真正的主力，之前一直不在！
一個小食人魔默默湊了上來，對着那個真正的酋長道了一句：“老大。這個男的會邪術，繩索根本控制不住他，要用蝕骨鏈嗎？”
蝕骨鏈！
周成一聽就知道，這絕對就是之前困住青狐的那道刑具了。
周成看了一眼青狐，誰知，它竟然就這樣就地趴下，坐以待斃，之前的傲氣，蕩然無存！
“怎、怎麼會這樣……”
酋長“沒有必要在這裡測試蝕骨鏈的力量。既然你們搞不清楚他是怎麼解開的繩索，那最穩妥的辦法，自然還是現在把他吃掉。”
周成一急。
好傢伙，能在這荒郊野外的自然競爭中要死不活的混這麼多年的部落，果然還是有點手段的。這下可好，連花葵都沒了辦法，只得拔出了長弓，用水晶箭直接抵住了那酋長的額頭！
周圍的食人魔們，也沒想到他們會突然來這個，一時滿臉氣憤，卻又敢怒不敢言。
“退後。”
她冷冷道，只有兩個字，卻是不怒而威。
酋長的眉毛抽了抽，動彈不得。
她周成使了個眼色。周成立時默契地拔出靈刃，從身後架住了酋長的脖子。花葵立刻轉開箭頭，掃了一圈的同時，箭矢也從一根變成了五根。
就這樣威脅着，周圍的包圍圈稍稍散開了些許，但很快，那些不怕死的食人魔就又湊了上來。死死包圍着周成和花葵，不讓他們兩個離開半步！
“你們走不掉的。”
驀地，一個沉穩高傲的女聲響起，讓所有人都愣了一下。有幾隻食人魔東張西望了起來，卻怎麼也找不到聲音的來源。
“別看了。我是說你們所有人，今天一個也別想離開這裡。”
周成，一眼越過了那重重人羣，望向了包圍圈的外圍！
一棵樹旁，一個穿着一襲青衣，嘴角帶着血絲的女人，正靠在樹上歇息，很明顯是受了重傷。
周成稍稍打量了那個陌生人一下，立刻看到了那人裙襬下白皙的長腿。小腿上包着一圈周成撕下來的破衣服，早已被鮮血浸透。
是那隻狐狸！
“你們這些有眼不識泰山的食人魔，已經可以覺悟了。居然膽敢出手襲擊天狐族……我已經用代表緊急事態的聲音呼喚了我的族人，這種情況下，他們得到的命令往往是：不留活口。”
周成心裡一沉。
那女人的口氣無比清冷，儘管氣若游絲：
“當然，也包括你，陌生人。雖然我很感激你替我療傷，不過命令就是命令。要怪只能怪你不是我們天狐族的人。他們會……蕩平一切。”
沒有錯了。
周成本來就覺得這隻青狐有點眼熟，只是因爲現在是兩千年前，這時候的她還太小，所以纔沒認出來……
“虞婧雯！”
“誒？”那女人睜了睜眼“你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
周成笑了笑，靈刃，時刻沒有離開酋長的脖子。
“說出來你也不會相信的。虞婧雯，女，二百一十三歲，天狐族虞家氏族第六十八帶離字位聖女。嘛，我想你應該還有個年僅二十歲就通識狐族百家法術的天才，一個名叫虞婧白的妹妹吧。”
虞婧雯“我們天狐族的事情，你一個人類，怎麼會知道這麼多？”
花葵站了出來。
“虞婧雯。我希望你最好還是不要太忘恩負義。姬成他日後會成爲你們天狐族非常重視的一個人。蕩平一切什麼的，至少要先放我們走吧！”
虞婧雯：“那可不容易。我身陷囹圄被傷成這樣，已經是天狐族的一大污點。見過我這副樣子的人都必須死。雖然只要我肯開口，對你們兩個網開一面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們確定，你們能從接下來的激戰中活下來嗎。”
周成：“不必跟她廢話了。天狐四聖都是這種人，跟她們講道理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喂。”
酋長，突然發話了。
“你們吵夠了沒？虞婧雯，你剛纔說的話，是相當於以天狐族聖女的名義，向我們部落宣戰了嗎？小姑娘口氣別太狂。且不說蕩平一切這種狠話，你確定你們天狐族，真的能保證和我們對抗而全身而退嗎？”
虞婧雯脣角一撇。
“你以爲呢？想求和？我是不會和被刀駕着脖子的人議和的喲。”
酋長，冷笑了一聲。
隨着一陣刀劍刺入肉體的，令人心寒的聲音……
酋長，用一支長矛刺穿了自己的身體！他避開了自己的要害，讓長矛從小腹刺進去，以一個精準的角度貫穿了自己的身體，一路斜着向上，又從周成的胸膛中間再次貫穿！
花葵的臉，變了色。
酋長，又毫不猶豫地拔出了矛。鋒利石矛上的鮮血，分不清彼此。
“姬成！”
周成，一臉詫異，放開了酋長的脖子，無力地後退了幾步，迎上了酋長回望過來的堅毅眼神。
對，那眼神，無比強硬。
周成，終於頹然倒下。
花葵趕緊衝到了周成身前“姬成，你快醒醒啊，你沒事吧！血……這……！”
酋長“把那個所謂的‘神’跟他們扔在一起。等今天的事情都結束了，我們就拿那兩個人做下酒菜，哈哈哈哈哈哈！”
就這樣怪笑着，他便從人羣中走了出來。
“怎樣，現在，我不是被刀架在脖子上的人了吧。”
虞婧雯聳了聳肩。
“隨意。我的族人最多還有一炷香的時間就會趕過來，有什麼話趕緊說。”
雖然雙方都是毫不讓步，但一方面酋長沒有下令抓住現在面前的這個虞婧雯，另一方面虞婧雯也沒有拒絕談判。
兩邊，同樣是有千年甚至萬年曆史的古族，兩邊，同樣都是在山野之中身經百戰的肉食者。兩邊同樣都是高手雲集，同樣都絲毫不想讓步。
但和談的態度，已經悄然成立。
“你想要什麼。”
酋長是自己捅的自己，所以完全沒有傷到要害，就這樣大搖大擺的走到虞婧雯身邊，像個沒事人一樣。
“你手裡的三個人質。要活的，缺胳膊少腿的也不行，我知道你們最喜歡吃人的大腿肉。”
酋長瞪大了眼珠子，直視着虞婧雯那雙毫不退縮的眸子。
“你覺得你很瞭解我們？”
虞婧雯：
“食人魔曾經也是人類，是洪荒紀元的噩夢遺留下來的產物。你們並沒有錯，你們在末日的饑荒和殺戮中找尋到了自我。成爲了一羣不顧及任何道德和底線的惡魔。你們爲了飽腹充飢，爲了活下去，甚至不惜殺害朋友親人，吃下他們的肉體。
但是現在的人類並不知道，正是你們這些被他們所唾棄的食人族，在那個生靈塗炭的修羅煉獄中，留下人類最後的種子。”
酋長，豪邁地大笑了起來。
“既然當了婊子，我們中就沒人想過要再立牌坊。我們沒必要得到他們的認可，我們只要能活着曬太陽陽光就夠了哈哈哈哈哈！！！”
他靠近虞婧雯，近得足以讓她感覺到酋長脣齒間濃郁的血腥臭氣。
但是虞婧雯絲毫沒有要躲開的意思。
酋長：“只有我們自己清楚，現在的人類，正是我們這些婊子生出來的。”
虞婧雯：“我們天狐族的強大，足以支持我們從那個黑暗的時代一直存活到現在。也正是這份強大，支撐了我們的高貴。而不論是這份強大，還是這份高貴，都不是你們這等向黑暗搖尾乞憐的東西可以正視的。”
酋長面不改色：
“你知道我們爲什麼唯獨喜歡吃人的大腿嗎。其實如果是狐狸，我們會更青睞於胸脯上的肉，正因爲人類的生活姿態和狐狸是不一樣的。所以人的大腿和狐狸的胸脯，纔會同樣的強健，同時也同樣的鮮嫩可口……
寶劍鋒從磨礪出。小姑娘，活得長不代表一切。我們的戰爭經驗足以令你們這些只會欺凌小動物的狐妖歎服。”
“夠了。”
虞婧雯緊緊皺起了眉。“即便是禽獸也不會說出這種話。你說的這些，昨日在你們的人生食我的族人時，我已經看出來了，也看夠了。”
酋長喚來一個食人魔僕從，差那人拿過來了一隻活兔子。他就這樣，攥着兔子的脖子，遞給了虞婧雯。
“吃。”
酋長的口氣，不容置疑。
“我看你應該不至於真的被束縛於這副皮囊，這副人類的樣子吧。人形態就不能吃活的東西？狐狸，我只是想讓你明白一件事情。世人所說的所謂罪業，其實是一種習慣。
就像狐狸爲了活下去而去嘗試着殺戮一樣。只要你習慣了殺戮，習慣了人與人之間互相殺戮的感覺，接受了這一切，你會發現吃掉同類這件事，其實要比想象中更簡單。”
虞婧雯，接過了那隻野兔子。灰色的毛髮，軟軟的，很溫熱。驚懼的眼睛，顫抖着的身子，在她的手裡瑟縮，連抵抗的勇氣和體力都沒了。
她瞧了一眼，有意讓自己的目光顯得毫無波瀾。
然後，擰斷了那兔子的脖子，連毛也不撕，直接對着它柔軟的腹部咬了下去。
酋長則是拿了一隻人的手，嘎巴嘎巴地啃了起來。
遠處的叢林間，幾道彩色的魅影，正在悄悄逼近。酋長卻只是蒼涼地瞧了一眼，什麼情緒也沒有表現出來。
“味道怎樣。”
酋長問了一句。
虞婧雯的嘴脣，已然沾滿了鮮血。
“不賴。”
她淡淡道。
“我們天狐族虞家起源於歐洲，還沒有見過亞洲如此肉質的兔子……同樣的，我也沒有在幻化成人形的時候吃過東西，更沒有吃過人。我相信今天向你們宣戰，你一定會交給我們不一樣的新口味。”
她絲毫不顧風度，三兩下把那兔子身上的肉啃了個乾乾淨淨，看得酋長茫然不知所措。旋即又撇撇嘴，露出了鋒利的獠牙，一把搶過了酋長手裡的那隻人手，一把擼下來只剩白骨！
酋長，又遞過來了一隻昨天吃剩下的死狐狸……
虞婧雯，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
很明顯，他們這是在互相挑釁，而虞婧雯早就已經怒了。
“我們是在談判。我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如果你交出那三個人，我會考慮放棄這次進攻。然後呢，你有沒有別的條件？”
酋長“我們只能交出一個人。也就是那邊那個還醒着的。另外那個女人雖然是個假的神明，但卻已經在我的部落裡深入人心。我要娶她爲妻，借她那套哄騙衆人的手段來鞏固我的統治，擴張地盤。”
虞婧雯：“那你要那個男的做什麼。”
酋長“啊？哦，我已經說過了，我要拿他給大家做今晚的下酒菜。你懂得，我是酋長，不能言而無信。”
虞婧雯：“三個人，一個也不能少。我是離字位聖女，有足夠的權限和你進行對等的談判。爲了證明我的權力，我還可以再加一個條件：我族不會踏進這片土地半步，立下族規，三百年內保證不傷害任何人類。”
酋長又拿來了一大籤子的人肉，美滋滋地啃了起來：
“小家子氣！我是有野心的人，我希望的部落可以發展壯大，一直征服到大海那邊，三百年怎麼夠？如果你真的很想要這三個人，那就至少……
一千年。”
虞婧雯“那個女人說的話我很在意。她說這個男的日後會成爲對我們天狐族非常重要。就算她說那話只是爲了權宜，那人也是我的恩人。”
酋長，稍稍盤算了一下。
“一千年。你可以帶走那個女的，然後找她慢慢問問清楚，她那些雲山霧罩的話，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
虞婧雯的面色，又冷了幾分。
“最後通牒：三個人一個也不能少，外加五百年的和平條約。接受我們就走，不接受，就不要奢求兩族都能全身而退了。我們絕不狂妄，進攻你們，我的族人肯定會死傷無數，但最後的結果，你們一定會全軍覆沒。”
“最後讓步：我可以把人全都交給你們，外加兩千年的邊界條約。接受就簽了條約帶着人滾，不接受，也別以爲我們食人魔會怕了你們這羣騷狐狸！”
酋長，目光如劍，狠狠地刺着面前這個比他矮了整整一頭的美麗女子。
這邊的談判，終於到了最後關頭。
周成，終於在花葵聲嘶力竭的呼喚中，勉強睜開了眼睛……
“沒必要和他廢話了。”
一個熟悉的聲音，陡然在周成耳邊響起。
他猛地一下子坐了起來。花葵這才鬆了一口氣，看來那一矛真的還是偏離了心臟要害，不然的話……
周成循聲望去。
卻見，在這片血色林地的周圍，一大羣膚色白潤如玉，氣質儀表堂堂的男人女人，已然悄悄將這裡包圍！
而在他們之間領頭的也不是別人，正是虞婧白！
“姐姐，你受傷了，還是退下吧。這裡有我帶隊，保證萬無一失。”
虞婧雯，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談判破裂。近萬年井水不犯河水的和平，將在這一天瓦解。大家上吧，儘量保全那三個人但不要勉強，除此之外，不留一個活口！”
話音剛落，大羣的狐仙們便齊刷刷衝了過來。他們身形極其敏捷，林影一晃，便化爲了數百條帶着獠牙利齒的巨狐！
與此同時，食人魔們也都齊刷刷亮出了各自的武器，伴隨着橫飛的血肉和那些狐狸戰成了一片！
周成和花葵，趁亂趕緊攙起了姬漣，離開了戰團……
“這樣真的好嗎？”
姬漣的聲音氣若游絲，也不知她是什麼時候醒的。“天狐，是爲了我們纔打起來的吧……”
周成：
“別天真了，我的女王陛下……天狐族這是想入主中原，順帶爲虞婧雯報那一箭之仇。所以就算酋長同意放人，他們也不會接受兩千年不進入中原的條件。至於我們，只是一個開戰的藉口而已。他們雙方都明白的，看不透這一切利益衝突的人，只有你……”
姬漣，無力地瞪了瞪眼睛。
“天狐，難道不可以悄悄路過嗎，就像他們之前一直在做的那樣……”
周成“正是因爲不被允許，虞婧雯纔會被抓啊……這個酋長的眼裡容不下天狐這個威脅，如果我們沒有被捲進來的話，雙反談判的籌碼就會變成虞婧雯，而婧白纔是虞家派來談判的人。這，纔是真相。”
姬漣，嘆了一口氣。
“嘛，看來，我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很多呢……”
“你似乎看得挺清楚啊，人類。”
一隻潔淨的白狐，陡然攔在了三人面前，晃了晃身形，旋即——
變成了虞婧白的模樣。
“不過你只是說對了一大半。那個叫花葵的女人，說的話很有意思。你到底是什麼人，族內是真的很關心。報上名來，否則，休怪我把你當成向人類世界通風報信的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