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清涼的池水裡舒舒服服的泡了一陣纔起來,穿好衣服後正想坐下,背脊突然冒起森森寒意,全身汗毛聳立。
我能清晰的感覺身後不過處站着一個人,銳利的目光如利劍,刺得我後背隱隱生痛。令我恐懼的是對方的氣勢,霸道、狂野,令我顫抖,幾欲崩潰、臣服。
對方身上也有與我同樣的氣息,那就是野獸的氣息,只是比我強大了不知N萬倍,我有一種被猛獸窺視的赤裸感覺,那種成爲獵物,隨時被攻擊的恐懼令我心寒膽顫。
惶恐不安的轉過身來,我不禁一呆。
站在我身後的是那個看門的羅老頭,人老得隨時要斷氣,背駝耳聾,枯瘦的手爪讓人懷疑他身上的肉還有幾兩重?一陣微風隨時都能把他颳倒。
我呆呆的看着他,這就是剛纔逼發出強大無匹氣勢,令我幾欲崩潰的無敵強者?
羅老頭暈花的老眼爆射出一縷懾人心魄的寒光,令我呼吸不由得一滯,眼睛的刺痛令我慌忙移開視線。
“跟我來!”
羅老頭微弱的聲音沙啞近乎呻吟,讓人想到纏綿病榻快斷氣的病人在臨死之前發出的呻吟。
不知怎的,我卻感覺到那聲音裡隱含着一種不可抗拒的威嚴,令人不敢拒絕。而且,我還感覺到他心中似乎充滿了無比的激動與興奮。
沒有感覺到對方絲毫的惡意,相反卻有種同類突然相見的喜悅與親切,我老老實實的跟在後邊。
羅老頭的房間裡很簡單,靠牆一張破木牀,一張破席子,黑得油亮的被子散發出一股難聞的惡臭,一個破木箱上放了幾個碟子,一個破碗,一雙筷子。
“坐!”他冷冷的說道。
強忍那股噁心的氣味,我坐在牀邊。
乾枯的手爪突然搭在我腦門上,令我打了個寒顫,那種被殭屍撫摸的感覺令我汗毛根根豎起,胃部一陣翻滾抽動。
我能感覺到按在腦門上的枯爪在輕微的顫抖,心中不禁奇怪自已爲何如此信任他?
乾枯的手爪在我頭頂上又慢慢的摸了一遍,顫抖得更加厲害了,連他的身體都抖動起來。
我知道他是激動得渾身顫抖,心中雖然好奇得要命,卻強忍着沒出聲。
“好,好……”
羅老頭沙啞的聲音似乎帶着哭腔,又好象是在笑,或許地獄裡那些幽魂的哀嚎聲比他的笑聲還要好聽。
“叫什麼?”
“葉昭陽,”我平靜道。
“嗯,新近剛練的?”羅老頭問道。
“是的,才學了幾天,”我老實答道。
“幾天能有這境界,非常不錯了,吞食無心聖果沒有斃命,那是天意了……”
羅老頭仰頭望着結滿蜘蛛網的屋頂,似在回憶往事。
“你可知這世上除了人界,還有另外一個世界嗎?”他雙手突然抓着我的肩膀,用力搖晃着,神情顯得很激動。
如果我沒有撿到無心聖果,沒有認識麗姬,沒有見到過楊楓、天地雙煞等人,一定認爲羅老頭是個神經病。
我用力點頭,又皺起眉頭,老傢伙的那雙枯爪抓得我好痛,雙肩的骨頭似乎快給他抓斷了。
確定我面上的表情不是騙他之後,羅老頭鬆開了那雙枯爪,沉聲道:“我原本是異界中人,卻在人界居住了整整十年,想知道我的過去嗎?”
見我點頭,他開始娓娓道來。
渾沌時代的異界,神、魔、妖、冥等族並沒有現在這麼強大,獸族族長格東尼憑藉威力驚人的獸王歸元殺以及強大的軍事力量征服各部族,一統異界。
獸王格東尼死後,他的子孫後代爲爭奪帝位,發生內鬨,互相殘殺,叛亂雖然平息,獸族已是元氣大傷,先輩傳下來的修習秘技心得也在戰火中被毀,皇族中再無人能夠把神功秘籍的上下兩部修練成功,各部族乘機發展實力。
若干年之後,迅速發展壯大的神、魔、妖、冥四族聯合起來,推翻獸族的統治,異界四強鼎立,獸族已由一個強大的帝國淪爲四族欺壓的小部族。
亡國的獸族遷移到了荒無人煙的偏遠山林狗喘殘延,新任獸王格羅利用四族之間忙於戰爭之際立精圖治,妄圖東山再起。
國力發展迅猛的神族征服了周邊的一些小部族,再度進攻獸族,獸族無力抵擋神族的強大攻擊,獸王格羅戰死,最後一個據點淪陷。
格羅的兩個兒子格尼、格丹在混亂中各攜帶《獸王歸元殺》秘笈的一部乘亂殺出重圍,被無數異界修行高手追殺,亡命天涯。格尼冒死逃到人界隱居,格丹則不知所蹤,有傳說已被神族高手殺死,也有傳說是被叛徒所殺,《獸王歸元殺》秘籍的下半部不知所蹤。
隻身逃到人界的格尼不忘重振部族,潛心苦修,無奈天資有限,窮盡半生心血,卻連手中的上部秘籍都無法全部參透,加上逃亡時所受的各種內傷未能全部治癒,思念家鄉成疾,功力不進反退,更令他心灰意冷。
看着這個曾經是獸族王子的老人,如今已是風燭殘年,狗喘殘延,生命就如風中的一點微弱燭光,隨時熄滅,我不由得嘆了口氣,從袋中取出了《獸王歸元殺》下部秘籍。
格尼看着我,隨時失去生命光彩的濁眼突然放射懾人心魄的光彩。
“秘籍……”
格尼如獲珍寶的捧在掌中,渾身顫抖,暈花的老眼流下了兩行濁淚。
我緩緩將得到秘籍的經過說出,就連吞食一個無心聖果,被異界高手追殺都一五一十的說出,在他面前,不知怎的,我心中竟沒有半點想隱瞞的念頭閃過。
“哈哈,天意啊天意,哈哈……”
格尼瘋子一般的仰天狂笑,宏亮的聲音與剛纔判若兩人,直震得我的耳膜嗡嗡作響。
“哈哈,好小子,真有你的!”
心情大好的格尼在我肩上大力拍了一掌,哈哈大笑道:“你吞食無心聖果沒有斃命,那是奇蹟中的奇蹟。現在你已是異界的公敵,人人慾吸你的血,你的苦難這纔剛剛開始,哈哈!”
我揉着發痛的肩膀呻吟一聲,成爲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那種逃亡的日子何時是盡頭啊?
我心中並無什麼大的野心,只是想與漂亮小媽,與我喜歡的女人快快樂樂的過完這一生,都是該死的無心聖果惹的禍,可惜這世上並沒有後悔的藥。
“哈哈,你後悔也沒有用了,”格尼大笑道:“人人都要吸食你的血液成爲高手,你若不想被殺,唯一的出路只有變得比他們更強,把他們全宰光了,這樣,你纔有命享受生活!”
“靠,你以爲我不想變強啊?”我咒罵道。
老傢伙一副幸災樂禍樣令我心中大爲反感。
“好!”格尼豎起大拇指讚道。
“異界五大功神,最厲害的首推獸王歸元殺,”他傲然道:“卻以它最爲難練,所受限制最多……”
“屁話,如果真有這麼厲害,獸族就不會滅國,你也不會躲到人界來了!”我心中暗道。
面上不覺流露出的不信表情令格尼怒吼道:“你不信?”
枯瘦的鬼爪突然膨脹了好幾倍,整隻手掌幻現森森黑氣。
“你看好了!”
他一爪抓去窗戶上的一排鐵枝。
“錚”的一聲,那排鐵枝好象是豆腐做成的,一觸即斷,竟然只發出一聲金屬的斷裂聲。
鬼爪伸到我面前,張開。
我吸了口冷氣,他的手掌上,有堆碎鐵屑。
格尼得意道:“這只是獸王歸元殺的第五重境界!”
剛纔還精光暴閃,懾人心魄的眼睛一暗,又變得如先前沒有生命的光彩,他嘆息道:“我窮盡了半生,卻始終無法參透第六重境界……”
“現在兩部秘籍都齊了,老先生可以修練了,”我淡然道。
如地獄裡冤魂發出的哀嚎,格尼呻吟一聲,痛苦道:“就是窮盡我一生,都無法參透那上部秘籍,再者,我也沒有時間了……”
我心中嘆了口氣,格尼的印堂發黑,透着一股死亡的氣息,他的確是沒有時間了。
“葉昭陽!”格尼突然用力抓着我的肩膀,沉聲道:“獸族的命運,現在掌握在你手中,你要擔當起這個重任!”
“開什麼玩笑?”我失聲笑道。
我又不是異界中人,更不是獸族的人,格尼是不是老得糊塗了?
格尼面上認真嚴肅的表情,令我的笑容僵在臉上。
他很認真嚴肅的給我分析了一通,說得的我也爲之心動,當然,那也是逼於無奈,爲了活命,我別無選擇。
我吃了一個無心聖果,血液裡充滿了聖果的神秘力量,異界的無數高手都會象吸血鬼一般吸食我的血液,我不想死,除了拼命抗爭,沒有選擇。
格尼之所以選擇我,那是因爲我本身就具有野獸的氣息,而且我吃了無心聖果,只要加以煉化吸收聖果的神秘力量,功力將是突飛猛進。
修習獸王歸元殺秘籍,首先第一個條件,必須得是獸族人,或者是具有獸氣之人。
因爲這門神功最重要的一氣是獸氣,只有帶有野獸血統的人才具有的天生獸氣,就算功力強如光明神王之流的超級高手學了,也發揮不出神功的一半威力,只是比一般的修行技能稍微強上一點而已。
這門神功之所以難練,那是修練者本身必須得具有深厚的修行功力,再者最重要的一條,就是把本身的喜、怒、哀、樂、愛、欲、惡七情歸一,轉化爲狂野的獸氣,輔以深厚無比的精氣,凌厲無匹的霸氣,毀天滅地的殺氣,堅不可摧的鬥氣,有去無回的勇氣,六氣歸一,方可將神功練成,缺一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