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淅淅瀝瀝的下着,打在身上絲毫帶來不了任何涼意,反倒是讓人溼熱難奈。
韓聖面無表情的站在地鐵出口,一個又一個陌生的身影與他擦肩而過,無論男女還是老幼,韓聖都一個不落的記住了這些人的模樣,他不相信蒙鳳喜會這麼老實,任何在他身邊出現過三次往上的人他都要回去訂調查一番。
“吱!”清脆的剎車聲打斷了韓聖的觀察,看着那輛停在路旁的中華轎車,韓聖忍俊不禁的笑了。
“笑什麼,上車!”車窗搖下來時露出了景煉修那張標準的撲克臉。景煉修的表情從來都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但是韓聖卻清楚的看到,就在剛纔景煉修喊自己的一瞬間,他的眉宇之間露出了一絲凝重。
看上去剛入中年的景煉修實際上已經六十七歲了,這就是景家人厲害的地方,如果他們不想,旁人根本沒有辦法通過外表去判斷他們的一切。
等韓聖繫好安全帶後,景煉修才拖着不冷不熱地聲音說道:“等很久了吧?”
“四爺叫我,等着是應該的。”韓聖畢恭畢敬地回答着。
景煉修不動聲色地說道:“知道我爲什麼來晚了麼?”
“能說的話,四爺自然會告訴我!”韓聖的回答不溫不火,景煉修是個守時的人,無論是在美國還是中國,他從來都沒有知道過,可是今天他卻足足遲到了四個小時,如果不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他定然不會連個招呼都不打就讓韓聖從白天等到晚上。
景煉修,家中排行老四,是景家緊存的兩位老人。
上世紀八十年代初期的哈佛生物學博士,同時也被冠以了玄學大師的名號,只不過他後面的頭銜知道的人區指可數。
很多事情現在想起來韓聖心裡依舊有些茫然,高一那年素不相識的景煉修讓人把韓聖接到了哈佛大學,亮明身份後提出要收韓聖爲徒。當時韓聖有一種被天上掉下餡餅砸暈的感覺,不過韓聖並沒有張嘴咬住這塊餡餅,而是頭也不回的離開。
三天後,韓是便是被中情局的人五花大綁的送進了一個秘密軍事基地,在那裡,他得知了自己苦苦追尋的一切。從那天起,韓聖成爲了景煉修的徒弟,景煉修從未把韓聖當成徒弟,所以他不準韓聖叫自己師傅,而是叫四爺。
景煉修不動聲色地說道:“蒙老要見你!”
韓聖眉覺微微一緊,什麼也沒說,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看到韓聖這副模樣,景煉修禁住就想起了與蒙老會面的場景。
景、蒙兩家的關係很特別,景南紅的父親是蒙老爺子的私生子,本來他在蒙家就沒什麼地位,所以這景南紅就更沒有地位了。結婚的時候都沒有蒙家人出席,其家庭情況可想而知。
景煉修怎麼都沒有想到,二十年沒有找過自己的蒙老,竟然會爲了韓聖而找自己。
當時景煉修很不解,他不明白蒙老爲什麼要找韓聖。
而蒙老的回答,則是讓景煉修感到震驚!
見韓聖不問,景煉修也不去主動解釋,雙目微閉地盤起了核桃。
透過後視鏡看到景煉修已經閉目養神的韓聖看向了司機,司機的手指在第一時間就用摩斯密碼輕輕敲起了方向盤。
“蒙家有難,找你救火。”
得到這八個字之後,韓聖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蒙家,是京城中爲數不多保持中立的家族,無論是金融、政治還是軍事、江湖上他們從來都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讀着自己的聖賢書。在此之前,韓聖曾經以女婿的身份試着接觸過蒙家的人,不過結果並不理想。考慮到蒙家的特殊性,韓聖也就沒有在繼續堅持。在今天這個社會,像蒙家這種中立家族會被清洗並不是什麼值得奇怪的事情,令韓聖好奇的是,蒙家人爲什麼會找自己幫忙。
車子駛進了一片在什麼地圖上都找尋不到的區域,全副武裝的警衛上前盤查一番後,車子這才徑直駛向了一棟造風古樸獨立別墅的前面,一個三十來歲的中年人似乎在門口等候了多時,他身上的衣服都已經被雨水打溼了,車子剛一停穩,他就十分殷勤的上前幫景煉修打開了車門。
景煉修面色平靜地走下車,衝男子輕輕揚了揚頭:“剛剛忘了跟你說恭喜了,你這媳婦總算是熬成婆了。”
“四爺客氣了,要不是有您從中斡旋,我古烈恐怕這輩子恐怕都沒有機會。”氣質幹煉的古烈對景煉修恭敬有加的笑着,看見從另外一個門出來的韓聖,臉上登時就露出了笑臉,畢恭畢敬地說道:“韓少您來了!老爺子早就把家裡人送走了,在裡面等了您好一會兒了。”
古烈的話裡頭想透露一點什麼意思?韓聖的腦子裡不由的冒出這個問題來,不由的暗自分析道:“古烈是蒙老的保鏢,聽剛纔景煉修的意思是要離開了。古烈含蓄的透露老爺子對今天的見面很重視,多少有點討好自己,這蒙家到底起了什麼火,竟然讓一向高高
在上的蒙老對自己如此重視?”
韓聖心裡想着今天這個見面會生什麼事情,臉上沒有表情變化的朝古烈點了點頭,依舊是一副寵辱不驚的味道。
目送着景煉修和韓聖的背影,古烈的臉色越來越沉。
大廳中央的沙上,一個相貌端正身形清瘦的老人端正的坐着,手上拿着一份文件正在看時,見景煉修和韓聖進來,放下手上的文件扭頭說道:“等一會兒,我看完這份文件!”
說完話的老爺子繼續拿起文件低頭看了起來,好像兩人不存在似的。說是稍等,這一等一個小時很快過去,眼看就到飯點了,蒙老也沒有擡頭說話的意思,只是讓兩人在那乾坐着。
景煉修還好,神情慵懶地坐在沙發上閉目盤起了核桃,而韓聖就顯得有些無聊了。足足兩個小時,端坐在沙上的韓聖就那麼安靜的坐着,姿勢都沒有變一下,清澈的目光中看不出任何的不耐煩,嘴角還掛着一絲耐人尋味的笑容。
一直拿眼角的餘光注視着韓聖表現的景煉修,心裡微微的嘆道:“這個老傢伙,爲什麼總喜歡搞這一套,還打算試多久?”
景煉修心裡非常清楚,這是老爺子對韓聖的一個考驗,這個時候只要韓聖稍微露出一點不耐煩和不滿,在老爺子心裡的分數就會降低。
“老東西,都什麼年代了,還講重男輕女這一套。就不怕你這寶貝孫女媚不吃你這套?”景煉修害怕韓聖會先發制人,所以故意將手中的核桃捏出了聲音,意思是差不多了,別沒完沒了的了。
古老的座鐘時針正好停在八點的位置上,一直低頭看文件的蒙老聽見核桃聲後便是放下文件摘下老花鏡,終於把頭再次擡了起來,嘴角同樣掛着耐人尋味的笑容。
“韓聖,聽說你和南紅準備結婚。等結婚後,你們倆的戶口就遷回到蒙家,你有沒有意見?”聽上去像是商量,但是蒙老爺子卻沒有表現出絲毫要商量的意思,完全就是一副命令的模樣。
景煉修心中不由就是一陣苦笑:“老傢伙,你太小瞧韓聖了!”
“這事兒我做不了主。”韓聖不卑不亢的回答超出了蒙老和景煉修的意料。
“這事兒我已經和蒙通商量過了,他已經答應了。”蒙老把景南紅的父親搬了出來,對於自己這個準岳父,韓聖還是抱着一百分尊重態度的,畢竟很多事情,自己都是受到他的指點。
韓聖微微一笑,態度堅決的同時恭敬地說道:“就算我們結婚了,我和南紅的戶口也不會在一起。她會跟着蒙伯伯和景阿姨,而我的會遷回到我父母身上。如果沒有別的事兒,我該回去了。不然,趕不上車了!”
蒙老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稍稍有些失望地說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先回去吧。讓古烈送你吧!我跟你師傅,還有些話要說。”
“嗯。”韓聖悠然起身,朝着景煉修點了點頭後,便是走出了蒙家大門。
景煉修瞥了蒙老一眼,一臉得意地說道:“你以爲我們景家培養出來的人會像你們蒙家人那麼沒種嗎?”
蒙老不悅地瞥了景煉修一眼,悻悻地說道:“別總是把話說得那麼難聽,我讓他們把戶口遷回來,也是爲了日後方便。”
景煉修不屑一顧地說道:“誰方便?是你方便吧!你那兩寶貝孫子有多廢整個京城誰不知道?至於你那個孫女婿就更不用提了,除了聽老婆的話沒有什麼其它優點了。這世家,拼到最後,拼的不就是個子孫後代嗎?別怪大傢伙失望,誰讓你們蒙家的種一代比一代差呢!”
蒙老面帶傷感地說道:“我這輩子,就做了三件錯事兒。一是娶了喬紅梅,二是沒認蒙通,至於第三……就是沒有管過我的孫女!”
景煉修不假思索地說道:“放心,南紅在我們景家過得很好,而且我們還給她找了一個值得依靠一生的男人。”
蒙老擔心地說道:“可是我聽說他現在在跟陳鳳喜打擂臺,那個陳鳳喜,可是徐老闆和軍工處那邊的紅人!”
聽到這句話,景煉修的眉頭不由就緊皺起來,神情凝重地說道:“關於這個事兒,我也不好評論。總而言之,韓聖做事有自己的分寸。”
蒙老着急地說道:“我知道他有分寸,所以我纔想要讓他和南紅回蒙家!你看着能不能從中想想辦法?”
景煉修搖了搖頭:“韓聖這邊你是別想了,就算他人回來,戶口也不可能來你們蒙家。你還不如在南紅的身上打打主意,如果將來南紅生了孩子,你到時候順勢把子的戶口落在蒙家,一切問題不就都解決了嗎?”
蒙老苦聲說道:“我怕我活不到那一天啊!”
景煉修似笑非笑地說道:“放心好了,好人不長命,禍害一萬年。像你這種人,不會死得那麼早。如果你真把韓聖當成孫女婿,那就幫他更上一步吧。”
蒙老若有所思地說道:“這個事兒我不是沒有想過,只是韓聖的資歷畢竟淺
了點兒。京城裡頭各家的關係都差不多,拼到最後就是一個資歷,如果想更上一步,除非他願意出去掛職鍛鍊!”
景煉修意味深長地說道:“掛職也好,鍛鍊也罷,這都是無所謂的事情,最重要的是,要讓韓聖儘快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最重要的是,你以蒙家的名義把韓聖明降暗升,那麼不就是讓外界知道他是你們蒙家的人嗎?”
蒙老苦思冥想了一番後,試探性地問道:“韓聖,到底已經到了什麼地步?”
景煉修不以爲然地說道:“你不是已經讓古烈去觀察了嘛,一會兒他回來你就知道了!”
古烈,孤兒,從小生活在蒙家,是在戰家人的調教下長大的。
一般的武者,根本逃不過古烈的火眼金睛,一打眼,他就能對對方的實力判斷出個八九不離十。
可是此時坐在身旁的韓聖,卻是讓他一無所獲。
韓聖很強,他可以確定,這一點從剛剛他故意急剎車他還巍然不動就可以看出來。但是具體強到了什麼程度,古烈卻是沒有辦法判斷。
“到了。”古烈已經盡力拖延時間了,可是最終還是在到達地鐵口之前他沒能判斷出韓聖的實力。
“謝謝。”道過謝,韓聖便是面無表情的下車。
就在古烈準備失落而歸的時候,一個不知道是韓聖故意露出來還是不經意表現出來的細節引起了古烈的注意。
韓聖在經過地面上那灘水時,竟然沒有生起絲毫的漣漪,也沒有帶起丁點水滴,這一幕讓古烈瞬間就汗流浹背。
“已經到了這種程度了嗎?”古烈暗暗驚歎道。
古烈剛欲回去向蒙老報告情狀,不可思議的事情就發生了。
只見一連數個剛剛從出租車上下來的男男女女,竟然皆是像韓聖那樣,在經過那灘水的時候沒有引起漣漪和帶動起水珠,而且,在雨中行走的他們,無論是衣服還是頭髮,都是沒有被雨水打溼。
“這怎麼可能!”古烈滿面驚恐地瞪大了雙眼,爲了確定一下自己的判斷,古烈特意下車去踩了一下那灘水。
“嘩啦……”
一腳下去,水直接沒過了他的鞋底,看着置於水中的鞋,古烈呆若木雞。
“照你這說法,這個韓聖是在玩養成加虐待遊戲啊!”
夜叉在奮戰一月後,總算得到了韓聖所有的資料,其實這跟他們奮戰不奮戰沒有多大關係,因爲韓聖現在已經是個公務員,所以他的很多信息都已經公開。藉着這些已公開的信息,很容易就能查到那些隱藏信息。
看着夜叉發過來的一份份文件和一張張截圖,坐在電腦前面的陳鳳喜開始感到緊張起來。
韓聖的實力,已經大大超過了陳鳳喜的想象。
毫不客氣的說,現在的陳鳳喜完全就跟韓聖不是一個檔次的。
檔次雖低,不過韓聖想要弄死陳鳳喜也不是個容易的事情。
既然弄不死,那麼選擇成長就是最好的選擇,想必這也是韓聖步入官場的理由!
“恐怕你說得沒錯,這個傢伙現在就是打着壯大自己的打算,等到了一定程度之後,恐怕他會直接把所有和你有關的人全部消滅。”夜叉聲音凝重地說道。
陳鳳喜眉頭微微一緊,悻悻地說道:“想要把我連根拔起?他有這個實力嗎?難道就光他成長,我不成長嗎?”
“話雖如此,但是你們倆的情況不一樣。韓聖現在是在利用着所有的資源讓自己成長,你的資源和他比起來,差太多了。你看看韓聖手下都是些什麼人,他們已經涉及了金融、政治、軍事、科技還有醫療、教育、宗教以及江湖、門派,所有被他放出去的人,都是這些行當裡的後起之秀。韓聖不是把資源最大化的用在自己身上,而是用在了他們身上。而你呢?想將資源最大化用在自己身上都不行。如果長期下去,不出三年,你們倆的區別就是朝鮮和美國的差距了!”
“用的着說得這麼直接嗎?你就不能含蓄點打擊我嘛!”
陳鳳喜沒好氣地瞪了屏幕裡的夜叉一眼。
夜叉無可奈何地說道:“不是我想打擊你,而是事實。現在八苦他們已經算是玩命在幫你了,可是他們能做的,也只是讓你在軍方的力量更加堅固而已。可是這韓聖,卻是已經在各方面鞏固自己的實力了。”
“行了,我知道了,先這樣吧,有什麼其它消息再告訴我吧!”
陳鳳喜不耐煩地結束了通話,不用夜叉說,陳鳳喜已經看到了和韓聖的差距。
如果拋開對手的身份來說,韓聖簡直就是一個令人仰視的存在。
智商、學歷、經歷、人脈都到了讓陳鳳喜不可及的地步。
做這種人的敵人,被他玩死,就像是陳鳳喜以前玩死那些小嘍囉一樣!
陳鳳喜悵然若失地靠到了椅子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呢喃道:“我該怎麼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