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形靶被擺在了門口,距離雖然沒有二百米,但是與打手、打心比起來,顯然這打眼的難度要更高一些。
陳鳳喜不動聲色地指了指地面:“把槍放下,然後找一個你最舒服的姿勢趴好。”
“哦。”薛凱文一臉忐忑地應了一聲,而後按照陳鳳喜說得那樣,乖乖趴在了槍前面。
陳鳳喜半跪到了薛凱文身旁,擡手指着前方的人形靶說道:“風向、風速、溫度、溼度在這裡你都不需要考慮,你需要考慮的只是如何讓槍中的子彈擊中目標。瞄準鏡是這個世界上最不應該被髮明出來的物品,但是既然發明出來了,那麼我們就要利用好它。它最大的作用不是讓你瞄準目標,而是可以讓你不被外界干擾。從現在開始,你只需要考慮一件事情,就是打掉他的眼睛,或者說,你要泡到那個女人。子彈有十發,也就代表着你有十次機會。好了,開始吧。”
陳鳳喜悠然起身,神情嚴峻地站到了薛凱文身後。
此時此刻的薛凱文,就和第一次睡女時的感覺一樣,激動、興奮、不知所措,他的下半身竟然誇張的硬了起來,直有種全身的血都要燃燒起來的感覺,汗水在打溼衣服的同時也模糊了他的視線。
“不準動!”
他剛要擡手擦擦臉上的汗,就被陳鳳喜一腳踩在了胳膊肘上,陳鳳喜的大皮鞋一踩上去,他直有種自己的胳膊肘被踩掉的感覺,不知道是被踩到了麻筋還是怎麼回事,他的左手在瞬間就失去了知覺。而他的右手,亦是因爲陳鳳喜這一腳而變得僵硬起來,除了五指能夠動彈之外,其它部位均是無法動彈。
陳鳳喜一字一字地說道:“忍住了,只要開了第一槍,一切就好了。只要開了第一槍,從今往後你就不再是個垃圾!”
話說得如此絕對,令聽到這話的人不由自主的懷疑陳鳳喜是不是瘋了。
但是任建軍卻從東方安逸的眼神裡看到了不一樣的東西,自打來了這裡之後就一直是自由散漫的東方安逸的眼睛裡露出了認真,他一眨不眨地睜着眼睛,凝視着陳鳳喜對薛凱文做得一切,令任建軍也不由自主地提起精神,全神
貫注地看了起來。
“大哥,我麻了……動不了了……”薛凱文使勁了全身力氣才從牙縫裡擠出了幾個字。
陳鳳喜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但這是你這輩子唯一的機會,只要過了這一關,從今往後,你就不再是一個廢物!只要你能摳動扳機,你就不再是一個垃圾!”
“可是我現在根本動不了!”薛凱文試了半天,連最初能夠動彈的手指都動不了了,這讓他很着急,這是一種他從未有過的態度,就如同一個掉入水中的人拼命想要抓住一個救生圈一樣,他明明很努力,可是那救生圈卻依舊越漂越遠。
“能夠控制身體的人,是莽夫。能夠控制精神的人,是戰士。能夠通過意志去控制精神和身體的人,纔是真正的王者。薛凱文,你這一輩子都是在家人的謾罵、親戚的諷刺、朋友的鄙視中活着,就連來到了部隊裡頭你也被這些鄉巴佬鄙視,難道你就不想說點什麼或者做點什麼嗎?別人敬我一尺,我敬別人一丈。別人鄙我一眼,我絕對吐他一臉!薛凱文,現在就是你吐他們一臉的機會!”
身體的痛苦遠沒有陳鳳喜這番話來得令人難受,薛凱文已經二十歲了,在他的記憶裡頭根本沒有任何能夠表揚或者榮譽沾上邊的事情,最開始的如何努力都比不上別人到最後放棄努力完全就是一個標準到極限的破罐子破摔的過程。
他很討厭這個過程,但是他又不得不表現出很享受這種過程,因爲這樣他才能引起別人的注意。
可是這種注意有用嗎?沒用,沒有任何價值,唯一的作用就是讓大家更加討厭他,更加對他失望。
當父親託人把他送進部隊,當母親默默爲他收拾好行裝,當姐姐冷漠地送他上了火車,他就知道,他已經讓家人傷透了心。
他也希望做點什麼讓家人驕傲的事情,可是他能做什麼?
“次奧你姥姥!”
往事的一幕幕依依浮現在腦海中,瞄準鏡裡看到的也不再是人形靶,而是一張張對他冷嘲熱諷的臉、一個個對他冷眼相加的人!
隨着這一聲怨念十足的、歇斯底里地咆哮,薛
凱文的雙眼如同那見到紅布的野牛一般紅了起來。
“嘎吱……嘎吱……”
肩、肘、手腕、手指甚至連他那蹬地的腳關節都在發出陣陣令人頭皮發麻的聲響,如同鳳凰涅槃一般令人不可思議。
“砰!”
當子彈呼嘯着飛出槍膛的時候,薛凱文呆若木雞地愣在了原地。
他沒有擊中目標,但是他的身體卻是得到了一種從未有的暢快感,這可比第一次睡女人要來得舒服多了。
陳鳳喜將踩住薛凱文胳膊肘的腳挪開,如釋重負地說道:“好了,一切都結束了,現在是你向大家證明你不是垃圾的時候了。”
心中感激萬分的薛凱文並沒有向陳鳳喜道謝,而是神情凝重地透過瞄準鏡注視着人形靶。
“玩槍和玩女人一樣,眼睛看到的和身體感受到的永遠不同。女人好不好,只有射過才知道。槍也是一樣,是不是跟你合拍,也只有射過才知道。剛剛那一槍,你就是一個懵懂未知的少年,現在你已經對人事有了認識,也該有全新的方式去對待他了吧?別想那些沒用的理論,你只需要摸索着去擊中目標就可以了。所有的理論都是人一邊摸索一邊編寫出來的,你現在就要創造一套屬於你的理論。你還有九槍的機會!”
“砰!”
陳鳳喜的話音剛落,薛凱文就開了一槍。
這一次不像上次那樣,沒有找到落彈點,子彈雖然打在了人形靶上,但擊中的是前面人質的身子。
“砰!”
“砰!”
“砰砰砰!”
“砰砰砰砰!”
薛凱文就像是那洞房花燭夜的新郎,在知道了令自己和對方愉悅的方式之後,拼命感受着這種前所未有的感覺。
“咔咔咔咔……”
在一連幾次摳動扳機都沒有子射出的時候,薛凱文扭頭看向了陳鳳喜:“哥,沒有子彈了。”
陳鳳喜微微一笑,擡手指向了前方。
順着他的手指看過去,薛凱文才發現,那個位於人形靶後面的匪徒靶的腦袋已經被他給轟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