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木眨了眨眼睛。
眼前的確實是蕭韻,她還穿着今天早上出門時的那套衣服,風塵僕僕的樣子。
問題是,她怎麼會在這裡?
不是已經被她老爸帶走了嗎?
算算時間,這時候她應該在千里之外的蕭家。
陳木一時間懷疑是自己修煉走火入魔所以出現了幻覺,但蕭韻把他從牀上拉起,他很快意識到,不是幻覺,是蕭韻真的跑回來了。
“快快快,我是偷跑回來的,在我爸追回來之前,我們趕緊溜!”蕭韻道。
“溜去哪?”
陳木糊里糊塗地被蕭韻拉出房間,來到電梯口。
“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我們先出城,城裡到處都是監控,太容易被發現了。”
蕭韻焦急地按着電梯按鈕。
電梯終於上來了,可門打開,卻是蕭七帶着三個黑衣保鏢站在裡面。
“小姐……”蕭七臉色很難看。
“快跑!”
蕭韻拉着陳木,轉身就跑,衝進旁邊的樓道。
身後有急促的腳步聲,不用想也知道是蕭七等人追了過來,慌不擇路,蕭韻竟然拉着陳木往樓上跑去。
酒店樓頂的天台還算乾淨,幸運的是門沒鎖,蕭韻衝上去,又轉身把天台門合攏,用後背抵住。
她喘着粗氣,鼻尖上掛着細細的汗珠,陳木這時才注意到她腳上沒有穿鞋。
“原本穿的高跟鞋,跑路太礙事,中途就扔掉了。”
注意到陳木的視線,蕭韻解釋了一句。
陳木微微擡頭,看着蕭韻的臉,印象中她一向很精緻,妝容總是完美無瑕,此時因爲汗水臉上的妝已經有些花了,下巴那還沾着一小塊的暗紅色,不知道是血還是別的什麼。
“你怎麼跑回來的?”陳木問。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我們得趕緊……”
話說到這裡,蕭韻停下了,她望着空曠的夜空,頭頂的一輪圓月,忽然意識到自己犯了個大錯。
如果要跑,應該往樓下跑纔對。
跑到天台上來……
這是一條死路。
後悔已經來不及了,門後傳來一堆急匆匆的腳步聲,緊接着是試圖開門的動靜。
一股大力順着門衝出來,蕭韻差點沒擋得住。
“阿七!你想撞死我嗎!”蕭韻大喊。
撞門的動靜停了下來,蕭七無奈的聲音穿過門板:“小姐,快跟我們回去。”
“我不!”
“小姐,不要再鬧了,這次你做的事情實在是……太過分。就算你不想離開陳木,也可以回去之後再慢慢想辦法嘛,家主是最疼你的,只要軟磨硬泡一陣子,他未必不會心軟。但你偏偏……你怎麼會想到劫機的呢?”蕭七道。
“劫機?”陳木一愣。
“是的,劫機。小姐爲了你,在回蕭家的私人飛機上,先是下安眠藥弄暈家主,然後砸碎紅酒瓶子劫持了飛行員,這纔回到昆城。”蕭七道。
原來蕭韻下巴上的暗紅色痕跡,是紅酒的酒漬。
劫機……
難以想象,蕭韻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只是爲了……
回到我的身邊麼?
陳木愣愣地看着蕭韻的下巴,蕭韻臉頰泛紅,但毫無畏懼地和陳木對視,眼中帶着火一般的光芒。
其實也沒有什麼驚訝的,她性子裡就是大膽直接的人,隨心而動,喜歡誰就立刻說出來,想要和誰在一起就無論如何也要飛奔過去。
即便,對方可能並不喜歡她。
“小姐,開門吧,家主還沒醒,事情還有轉機,你若是再執迷不悟,到時候一定會後悔的。”蕭七在門後道,語氣愈發着急。
“我不後悔!”
蕭韻這話,更像是對着陳木在說。
蕭七在門後嘆了口氣,緊接着口吻變得嚴厲起來,像是咬着牙在說話:“抱歉,小姐,我不能眼睜睜看着你走向歧途。”
話音未落,天台門被猛地撞開,蕭韻猝不及防,往前飛出。
眼看着就要摔在地上,一雙手橫過她纖細的腰肢,將她抱住了。
當然是陳木。
蕭七帶着人衝上天台,看到這一幕,神色複雜,停下腳步。
而循着動靜追上來的蕭坦途,卻是已經按捺不住了。
“放開她!你這垃圾!”
爲了掙回白天丟的臉面,又覺得陳木肯定不敢在這時候動手,蕭坦途很是勇猛地竄了上去,想要將蕭韻從陳木懷裡搶過來。
“啪!”
陳木右手抱着蕭韻,左手閃電般揮出,一記響亮的耳光,把蕭坦途打得在原地轉了兩圈,然後倒下。
黑衣保鏢們見狀要上前幫忙,卻被蕭七攔下。
“陳木,你真要和蕭家爲敵嗎?”蕭七喝道。
這話已經有威脅的成分在裡面,白天的時候陳木不顧勸告要離開酒店,當時蕭七也不過是提醒他那樣做會“失去和蕭家的友誼”。
而現在,上升到“爲敵”了。
其中的區別不可謂不大,失去友誼不過是切斷雙方的聯繫,可若是成爲敵人,蕭家必然會採取措施倆針對他,動真格的。
沿海第一家族的敵意……
陳木能承受得住麼?
別說是他一個人了,國內有名有姓的幾十個大家族,能承擔得起這後果的,又有幾個呢?
但……
陳木不在乎。
準確來說他根本沒聽蕭七說話,只是低頭看着蕭韻,輕聲問道:“你想跟他們回去嗎?”
“不想!”蕭韻說。
“好,那我帶你走。”
陳木點了點頭,抱起蕭韻。
蕭七神色一凌,如臨大敵,陳木的身手他是清楚的,現在打起來,他們未必攔得住。
“靠!能打是吧,我看你到底有多能打!家主馬上就來!”
蕭坦途爬起來,捂着流血的嘴角,用漏風的牙齒說着狠話,卻是不斷後退,甚至不敢接觸陳木的視線。
蕭長河當然會過來,而他身邊的幾位貼身保鏢,都是絕頂的功夫高手,每一個都不輸猴風。
陳木還能打得過麼?
“我勸你還是慎重考慮,陳木,現在回頭……”
蕭七還想勸說,卻一下子愣住。
不只是他,身邊的其他人,也都是差不多的表情,一個個瞪大眼睛。
他們看到——
陳木抱着蕭韻,轉身,跳上天台邊緣的欄杆,然後……
一躍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