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猙,這些年你和我分隔兩地到處征戰,一定也有很多關係很好的戰友了吧,等我渡劫以後很可能再也無法相見,有沒有去和他們好好的告個別?如果沒有,現在還有一些時間,你去吧。”她想完秦冽又顧慮到老猙。
老猙呆了一下,但隨即又咧嘴一笑搖搖頭,“不用啦,你知道戰場的,雖然我們佔了些上風,但每一個人包括我每一次上去都把這當做生命的最後時刻,指不定情況突變就嗝屁了呢。早有心理準備,回回都是最後一次見面,不用再浪費時間,萬一耽誤了大事就不好了。咱們就按照原來的計劃來。”
蘇靈瑤摸了摸老猙的下巴點了點頭,收起所有的軟弱和不捨,“好,那把匕首祭出來,我要最後煉化一次,從此至少我們永不分離,無論我去哪裡在哪裡,身邊就都只有你了。”
老猙第一次大眼睛裡有晶瑩的東西在閃爍,“瞧你說的,我不跟你跟誰?!以前我被召喚到這裡是我心中最怨恨的東西,可自從有了丫頭你,這變成了我最慶幸的事情,神獸誒,這消息要是傳回當年沒有被毀的靈界老家,誰信哪!”
它故意大聲的說出這些話,說完獨角閃爍,倏忽間一柄把手都已被磨沒了的匕首就朝蘇靈瑤祭了出來。
蘇靈瑤全身都沒動一下,只一個念頭,丹火便憑空出現,將匕首吞了個乾乾淨淨!照道理來說,現如今的匕首也不是那麼好煉的了,慢慢融化才應該是正常的,但在此刻,它一消失在丹火中,竟然迅速變成了一團液體,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到只有半個拳頭那麼大,讓站在一旁看着的老猙非常不解。
“哎丫頭,你這是做什麼?匕首的材料那都是你當年精挑細選下來的,應該已經不含雜質了,怎麼又會煉化掉三分之二呢?!”
蘇靈瑤雙眼望着那團靜靜燃燒的火和裡面好像沒有一點兒動靜的一團,“因爲我不需要其中大部分的材料了,那些金屬會對你的身體造成毒害作用,只有穩定和堅硬兩種屬性同時具備的,我才放心讓它真正和你融合。”
老猙不明白的歪頭,“本來匕首不就等於是我的身子嘛,也融合的很好啊。”
蘇靈瑤繼續摸摸老猙,“以前你是器靈,難道你還真想永遠做一個器靈嗎。現在你要隨我渡劫,你會真正成爲一頭神獸,還要這麼個身子幹什麼!現在我把匕首煉了讓它同你的獨角融合,幫你把獨角的能力提升的更強大,這纔是匕首真正的意義。”
“什麼?!你這不是等於毀了匕首嘛!那你怎麼辦?”老猙一聽嚇了一跳,立刻蹦起來大聲追問:“你把匕首煉了豈不等於把唯一可以拿在手裡的靈器給毀了?!你渡劫的時候不就等於什麼保障都沒了!你難道不知道渡劫的時候我是沒辦法靠近你的嘛!”
老猙幾乎瞬間就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原本如果匕首能夠融合在自己的獨角當中,那麼渡劫的時候劫雷可能也會同時認爲它是丫頭的靈器,儘管丫頭不會讓自己靠近,但是關鍵時刻它是可以衝上去幫忙抵擋劫雷!只要捱過九道,丫頭那就妥妥的飛昇啦,從此之後它將陪着丫頭在宇宙裡逍遙快活。丫頭不能和秦小子在一起了,自己就會努力照顧她,讓她開開心心的!
現在她這麼一搞,自己等於徹底解除了器靈的身份,天道和劫雷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認爲自己同丫頭有任何從屬關係,頂多身上的靈氣同丫頭一脈相承罷了!它在這種情況下再去幫丫頭頂雷,即便成功也會被天道視爲無效,和塞塔克母艦一樣,除了自己遭罪,該挨的雷或該享的福報一點兒都不會改變。
偏生自己體內小小猙和丫頭又存在這麼特殊的關係,在天道另外規則的約定下,只要丫頭渡劫成功,它也就一併被飛昇了。這等於就是丫頭活它跟着活,丫頭死它還能自己活,想必丫頭就是考慮到這一點,提前把所有的好處都給安排好吧!這傢伙……這傢伙這是最後難道都沒想過自己嘛?!
它越想越生氣,眉頭皺的緊緊的,看着那團金屬就想把它毀了,如果丫頭沒了它自己待在地球上還有什麼趣味?!就彷彿自己的靠山倒了一樣啊,彷彿自己的根沒了,彷彿會發空式的迷茫!
“我渡劫的事你不用擔心,我不是和你解釋過到時候會怎麼做的計劃嘛。你準備好,我要把這團東西融入到你的獨角里,可能你會有些難受。”蘇靈瑤彷彿沒看見老猙的擔心似的,繼續平靜的做着手裡的事。
老猙看着她好幾秒,“如果我說我不要你也不會聽對不對。”
“讓我安心纔是最好的幫助。”蘇靈瑤忽然漾開最好的笑容給老猙,這個傢伙啊平時總是大大咧咧的,但是怎麼一碰到自己的事情就這麼聰明呢。
老猙真是被蘇靈瑤的笑直接就看的沒了脾氣,一個甩頭將淚水倔強甩掉,以維持自己自以爲的硬漢形象,然後往地上一趴,獨角朝着蘇靈瑤手邊一湊,“行,我就信你,你最好渡劫成功帶着我雞犬飛昇,別再搞出什麼第十道劫雷或者又穿越去了,不帶上我你沒了主意的時候可咋整?!來吧,輕着點兒啊,我可怕疼!”
蘇靈瑤在它話落之後相當豪邁就把這團東西扔了上去,然後丹火竟然也覆蓋了上去。老猙那是深知丹火的威力的,好不容易纔忍住讓自己沒跳起來下意識跑嘍,但是額頭上傳來的直達腦仁兒的劇痛卻讓它身不如死!
哇靠,這叫有些難受啊?!丫頭你怕不是在耍我呢吧!這分明就是想讓它撞死的超級折磨呀!我的角怎麼啦?不會燒化掉吧!不不,就算燒化了都沒關係,我不要了還不成嘛,就能不能讓我保留我的大腦?難道你就不怕我變成白癡以後流着哈喇子傻不愣登的拖累你哪?!啊——!!!
老猙真是兩輩子加起來都沒有這一回覺得這樣的難熬,即便是當年被召喚,實際上等於經歷了一次死亡,但也不過靈魂忽而拉扯然後就成了器靈。講真,它自己現在都已經不能仔細回憶當時的情景和感覺了,足以證明留下的印象壓根沒怎麼地!這種情況下這樣類似於蘇靈瑤洗精伐髓的痛苦可不就像放大了似的施展,老猙能忍着沒咬舌頭自盡都算它修煉有成。
蘇靈瑤哪裡會不知道老猙所要經歷的痛苦和它的承受能力,但她不能再把問題嚴重化啊,就當做小問題咬咬牙就過了。她要是重點強調痛苦,老猙心裡首先就先入爲主,對於心智不頑強或者自控能力差的人或獸來說,那不就跟失敗劃了等號?而老猙的自控能力,呃……可以說等於零吧,要是說負數好像有些太刺激它了。
她的心疼只能表現在操作手法上,集中神識注意着一絲一毫,保證獨角以及皮肉下生長的部位全數同金屬液相融合再起特殊的反應結合,而稍微顫上那麼一顫,老猙的頭骨那可真就要被燒爲灰燼。
與此同時她又要保持煉化速度不能太慢,慢一秒都意味着老猙要多受一秒鐘的酷刑。萬一就差這麼一秒半秒的它就承受不住,同樣也會前功盡棄老猙變傻之類的。
還好,老猙這“嬌生慣養”下的性子到底還有些靈獸的骨氣,哪怕顫抖加出汗,將腳下的泥地都洇溼了,喉管裡發出小奶狗一般嚶嚶的可憐聲也愣是沒動一下,讓蘇靈瑤順利的完成了融合。
丹火收回散去,只見那獨角原本一看就只是動物角質一樣的狀態轉化成了烏金之色,陽光下只會透出金色的啞光,但在月光下就會如啓明燈一般,並不亮卻能穿透最濃重的黑暗,指明着它的方向,這就是天道下瑞獸的象徵。
老猙的腦子裡宛若天承一般接受了這樣的訊息,眼角的淚終於還是滾滾而下。
蘇靈瑤拿手去擦,可是自己的手都溼透了,還是擦不盡這流淚的分量都那麼多的大塊頭眼角,“怎麼了,太疼了?我保證這是我唯一一次讓你疼,以後都不會了。”
“嗷~!!!”老猙兩爪一伸,突然把蘇靈瑤就給摟在了自己下巴底下,哭得那是更加起勁了!什麼猙之一族的威嚴自己的自尊此時此刻它只想狂喊一句MMP然後遠遠的甩開見鬼去,抱着它唯一的“小囡囡”發泄完心裡涌動的劇烈情緒!
“你怎麼這樣!你是知道你能提前把我煉成瑞獸的是不是!這樣的話即便你失敗了,我自己憑着這根角積攢下功德也能夠飛昇!你老這麼爲別人考慮可咋個就不想想你自己呢!!!你自從來了地球,操的那都是什麼心啊!憋憋屈屈被道義束縛手腳,有時候我都多希望你能放開了手腳殺他個血流成河!這些人類說白了管你啥事,那些王八蛋又不是你招來的!現在你又要分劫雷去轟它們,萬一天道不認賬給你一記天罰你又要怎麼辦!那可就是魂飛魄散了呀!嗚嗚嗚嗚嗚!”
老猙哭着喊着,彷彿在給蘇靈瑤叫撞天屈一般,鼻涕都流到自己抱着蘇靈瑤的爪子上面去了也沒發現。
蘇靈瑤還真就被它說中心事了,剛纔別看她彷彿輕輕鬆鬆就將老猙送入了瑞獸的行列,但她要做到這一點就跟折自己的壽數也沒什麼分別。各中原因複雜而代價巨大,她連說都說不明白,反正結果是成功的就相當滿足了。
從老猙懷裡掙扎出來,望着老猙的大燈泡眼只又是一笑,“沒那麼嚴重,你別想太多。此間事情已全部了結,你心疼我還不如盼我點兒好,往後別嫌我煩就行了。”
這樣說比做什麼都有用,老猙一聽精神頭立馬就起來了,頭一擡才發現鼻涕拉的老長,自己都嫌惡的召喚出水一通洗,瞬間又恢復成了精神煥發的樣子,“這話倒說得有理,我家丫頭從來都是命大之人。可以,你上來吧,我馱着你趕緊早去早解決,宇宙是個啥樣兒我還沒看過呢,其他星球上一定有更多好吃好玩的,免得你老想着那臭小子……”
它嘀嘀咕咕的把身子往蘇靈瑤跟前靠,蘇靈瑤無語的踩了上去,任它一蹬腳下居然就跟神話故事裡一樣出現朵朵祥雲繚繞,搞得就跟它站在雲上飛奔似的。
“我去,這成了瑞獸還有這一套啊,天道也有些意思哈。”老猙好奇的一邊跑一邊用尾巴攪動這些凝而不散還能跟着的雲朵,膽大包天的調侃天道道。
蘇靈瑤第一次光着腳站在老猙身上,真別說,它的毛髮以前都是用手摸就覺得光滑如緞。現在腳丫子感覺起來那就更加舒服了,往裡蹭了蹭整雙腳就鑽進了厚厚的毛裡,那體溫就跟恆溫暖腳器一樣巨舒服。但她的心情卻又因爲老猙剛纔提到秦冽而再一次沉了下去。
一道靈符憑空出現,打在老猙行進的路線上,老猙因爲知道是蘇靈瑤打出,便一頭撞上去,然後她倆就這樣消失在了半空中,原來這是蘇靈瑤用神識畫下的隱身符,她的實力下,這隱身符即便是塞塔克母艦採用最高技術竟也無法發現,就更別說人類了。
京城在短暫的荒蕪以後早就再次繁榮起來,雖然人們依然居住在地下,但是地面上的禁止早就撤銷,又恢復了仿若同七年前一樣的生產生活,來來往往的人們忙碌的很,絲毫都看不出來如今的天空已經出現了雲層異樣的涌動。這種涌動正是因爲母艦龐大體積極速靠近後帶起的大氣層波動以及蘇靈瑤和秦冽雙雙感應天道渡劫的靈氣躁動。
別人不知道蘇靈瑤正在靠近,可是身處地下的秦冽卻早就發現了站在老猙身上一身潔白更加縹緲的身影。他也從最後的感悟裡回過神,從牀上站起來走到門邊,朝蜃龍一伸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