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河東省出去的煤炭,不管是往南運往經中原省、還是往東遠銷S省等地,一路最少也要經過十幾個煤檢站,每站都要進行審覈、蓋章,空過任何一個都需回去補辦。
這主要是因爲,煤檢站本來就是各產煤省地方政府控制煤炭資源、增加稅費收入的三大利器,是整個煤檢體系的核心樞紐。
煤檢站作爲政府掌控煤炭產運銷情況的煤檢制度,本應爲煤炭市場化改革起到穩定及推動作用,但在煤炭行業全面的“國進民退”浪潮中,煤炭行業產運銷環節幾乎全部收歸國有,煤檢站、煤票、煤卡也成爲國企維護其“統購統銷”地位的利器。因此,實質上,煤檢制度現在已經無形中成爲中間環節成本的助推器。
煤檢站最早始於河東省,是由河東省煤炭運銷總公司即現在的河東省煤炭運銷集團股份有限公司從上世紀80年代開始設立的。目前整個河東省有200多個煤檢站,其中出省站約48個。
當時設立煤檢站的初衷,是用來檢驗煤炭的運銷票和統銷票等票據,從而檢驗出省的煤炭運輸是否繳納了地方規定的稅費。運煤貨車在出煤礦的時候填寫煤票和煤卡的信息,從而用煤票和煤卡來記錄採礦、運輸等情況,以作爲繳納稅費的依據和憑證。而持有煤票的運煤貨車,則在每一個煤檢站都登記備案,覈對信息,直到出省站。
而煤票上需要覈對的信息包括,裝煤煤礦的信息、購煤數量、購煤方的信息包括途徑地區等,所有煤檢站信息由當地彙總後報到省裡,再由省裡上報中央主管部門。
然而,在實際操作的過程中,因爲巨大利益的驅使,重複設置、亂收費以及服務態度惡劣已使作用如此重要的煤檢站變了味。現在,煤檢站也爲部分灰色收費現象提供了可乘之機。有部分煤檢站在白天不敢收費,但半夜卻要每車收費20元左右纔可放行,甚至會出現對一些不願交費的外地司機進行毆打的現象。
如果說煤檢站是煤檢制度的樞紐,煤票則堪稱煤檢制度的靈魂。政府即通過煤票,來控制煤炭的生產、加工、銷售、運輸等所有環節。煤炭生產企業必須憑票安排生產計劃,沒有煤票,貨車也將寸步難行。對於那些沒有煤卡和煤票,根本就不允許其生產的小煤窯生產出來的煤炭,煤檢站收費更是達到了一噸煤60—100元。當然,這個錢是不需要上交財政的。
河東省目前煤票根據運輸方式分爲《河東省煤炭銷售票(鐵路)》、《河東省煤炭銷售票(公路出省)》和《河東省煤炭銷售票(公路內銷)》三種。按使用的方法共劃分爲11種,包括系統內上站煤調運單、系統外上站煤調運單等。每輛運煤貨車一般持上述11種中的某一種。
趙建輝翻看之後,直接對此的評價是:“如此龐雜,完全是計劃經濟時代的遺留,主要目的就是收錢。”
煤卡與煤票作用相似,等於煤炭的出生證或身份證,其中儲存着從煤礦拉出後一直到最終端的用戶的所有信息。目前在煤卡的管理上已經實現電子化辦公,只要一插卡,就可瞭解這車煤是從哪個煤礦出來的,到哪個洗煤廠洗的,然後銷往哪裡。
目前煤卡也是各省分別制定、發售,用於運煤貨車在本省的通行,價格均不統一。河東煤卡價格爲100元/張、漠北省則是300~400元/張。由此,一條由煤票和煤卡整合煤炭資源,再由煤檢站負責落實、覈驗的煤檢鏈條貫穿了整個煤炭運輸(尤其是汽運)的中間環節。因此,對於一手發行煤票、一手設立煤檢站的河東煤銷集團來說,整個汽運及銷售環節已盡在掌握之中。
今年6月,河東煤銷集團專門就如何正確使用煤票、煤卡開了一次以“統一價格、統一銷售,聯合競爭、預防主體分散銷售,維護良好的市場秩序”爲主題的會議。河東省政府在2005年的94次常務會議上賦予改制後的河東煤銷集團“統一價格、統一銷售,聯合競爭”的職能。後者也從此自我定位爲河東地方煤炭的“總代理商”和“總經銷商”。自此之後,河東煤銷集團每年都會召開會議,審議關於延續其收費政策的報告,然後向省物價局遞交申請。
這也意味着,煤炭買賣雙方不能自己簽訂合同,必須通過河東煤銷集團作爲強制中間方來簽訂,而後者會從中調高價格。例如,如果煤銷集團與煤礦簽訂每噸100元的價格,轉手給購煤的電廠、水泥廠等就會調高到每噸150元。
資料顯示,河東煤銷集團2010年完成銷售收入1158億元,爲河東省上繳利稅100億元。
看到這裡,趙建輝不由的就有點苦澀的笑了起來,這麼大一塊蛋糕,自己要是動手打散了,那可不知道會得罪多少人呢。再說了,沒有了這筆錢,政府的財政馬上就會更加捉襟見肘,對於河東省的影響那是顯而易見的,在沒有創建新的收入點之前,這一塊的利益他還不能動。
雖然是不合理的,但卻是合乎存在之情的。
這項制度已經出臺了很多年了,現在有一大批人是在依靠這項制度在養家餬口,如果貿然取消,那肯定會有很多人失業,這個不是自己該處弊端的目的。
慢慢的合上了哪些材料,趙建輝站起身來,走到窗戶跟前,看着外面陰霾的天氣,心情越發的沉重。現在煤炭領域各種不合理的罰款、灰色的費用都充斥着煤炭貿易,給正規的大礦帶來了巨大的負擔,卻讓那些三無小礦轉了空子,只要交上一點錢,就可以偷偷地挖煤,偷偷地賣出去,國有企業虧損,私營小礦賺錢,造就了一批有錢燒的不知道姓什麼了的暴發戶。
既然當前還不能取消,那就只有整頓行業之風,糾察那些煤檢站,關停那些三無小礦,抓住之後狠狠處罰,雖然不至於讓他們傾家蕩產,但最起碼要讓他們把沾的國家的便宜吐出來才行。
夏平縣煤檢站的事情,倒是給了自己一個動手的契機。現在,自己就只能等着楊丹丹和韓大明那邊的報告了。
有的時候,趙建輝很好笑的覺得嗎,自己自從當上省長再到現在的書記這個職務之後,做事情還遠遠不如在下面當局長區長的時候來的容易。那個時侯自己想怎麼搞就怎麼搞,反正管的地盤不大,隨便怎麼折騰一下,就能取得立竿見影的效果。但是現在卻不行了,整個河東省四千多萬人口呢,這麼多人吃喝拉撒睡現在維繫在自己一個人的身上,要是頭腦發熱搞出來點什麼的話,不知道會有多少人跟着發生變化。
也許這個變化是朝着好的方面,但也不敢說全都是好的,萬一有萬分之一不好,這就不是一個人兩個人跟着倒黴了。什麼叫千鈞一髮?什麼叫做千斤重擔繫於一身?坐在趙建輝現在的位置上,他纔算是有了深刻的體會。
會客室中,趙建輝慢慢吸着煙。聽着張秉義副省長彙報全省農業綠色化、現代化改革的進程。張秉義是分管農林水的副省長,他的理論水平很高,而且他彙報的東西很顯然也是言之有據,並不是誇誇其談的那一種,很明顯,在這個問題上他的思考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他闡述的東西都是通過從農業改革的實踐中得來,很多東西都給了趙建輝耳目一新的啓發。
關於綠色食品基地的建設,以及現代形式下新農村建設的一些思路,和趙建輝在西川的時候讓高珍珍搞的那一套有異曲同工之處。這很是吸引了趙建輝的注意力。
晚上,趙建輝卻是去了葉秋雨還沒有正式開業的雨潤星輝。現在,坐在趙建輝身邊的,是笑靨如花的趙小婷。她穿着一件時尚的黑色羊毛裙子,因爲房間裡面空調開得很足,她已經脫掉了褲襪,一雙雪白的纖細長腿裸露着,極爲精緻的小腳挑着粉紅色的拖鞋,在趙建輝的眼前一晃一晃的,不僅有一種耀花人眼球的魔力,更有一種另類的媚惑。
“喂,你坐過來一點,晃得我眼疼。你們那個項目談的怎麼樣了啊?”趙建輝鄒了鄒眉說道。聽着趙建輝的話,趙小婷笑笑吱吱的給了他一記衛生眼球:“幹嘛啊?人家又沒讓你看,你不看不就行了?哥,說真的話,你們給的條件還是夠優厚的,一張嘴就給了我兩個煤礦,弄得我想不投資都不行了……”
趙建輝擺擺手,看了看她說道:“你以爲那是便宜啊?那是逮狼的套子,沒有那兩個煤礦吸引着,怎麼能引來投資呢?再說了,那兩個煤礦給你也是有條件的,是讓你就地消化,出省的煤不能超過總產量的百分之五十的……”